狙擊手心裏急的都快吐出一口老血了,如果現在是剛跳下來的時候,自己絕對直接蹦下來,不跟繩子玩了,死了也就死了,怎麽也好過被鬼物這麽折磨。


    但是現在不一樣啊,已經眼看就到底了,自己這一跳快不了多少不說,最關鍵的是萬一迭出了安全圈,那就說什麽都晚了,直接就是個死,或者說是比死還慘。


    狙擊手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接觸死亡,終於理解這種死亡前的恐懼是多麽難熬了,自己保證,隻要能活著出去,肯定好好做人,洗心革麵,再也不恃強欺弱了,殺人的事更是一點都不能幹的。


    可是就在自己的腳都要夠到裏麵的時候,頭發絲處陰風陣陣,旋風已經把狙擊手整個頭部給罩住了,狙擊手恐懼的望向李晨,希望他能拿出好的辦法了。


    這旋風已經壓頂了,距離李晨也不過幾裏麵遠近了,這種情況之下,他不可能不把救命的法器拿出來了。不出狙擊手所料,李晨也意識到了情況危急,再也沒有一點可以用來思考和揮霍的時間了,所以抬起手來,露出綁在手腕上的照相機。


    看到李晨這個舉動的一瞬間,狙擊手的心突然就跌到了穀裏,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照相機本身,還是因為李晨那雙極度冰冷的眼睛,總之狙擊手是有了深刻的不詳的預感,覺得李晨絕對不是再打算救自己,而是想終結自己的命。


    狙擊手自己也感覺這個預感太過荒謬,別說李晨兩次三番的救了自己,就說現在這種情況下,李晨殺了自己完全是於事無補的,而救了自己,就等於多了一個幫手,最關鍵的是,這個照相機根自己的扳手,還是這繩子下麵綁著的木棍子都是從一樓的廢棄辦公室裏麵拿出來的。


    木棍子和扳手已經確定對鬼物有效了,那這個照相機肯定也是能遏製鬼物的,但是區區一個照相機不管是砸過來還是什麽,都不可能真的傷害自己,狙擊手不斷的這麽安慰自己,可是恐懼還是不停的翻湧上來,瘋狂的提醒自己,這個東西是來要自己的命的。


    就在狙擊手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李晨的當口,李晨舉起了照相機,時間緊急,已經連把照相機從自己手腕上解下來的時間都沒有了,幸好這個綁繩不算太短,不解開的前提下還能夠正常活動。


    狙擊手本來以為這個照相機的用法也是根木棍子和扳手一樣的,但是結果卻不理想,李晨已經把照相機拿出來了,別說旋風退開多遠了,也別說強強疊加,這個安全圈應該更擴大一點了,就是單純的阻一阻那個旋風都做不到,剛才還在頭發絲上的凜冽感已經發展為使勁拽著了。


    狙擊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大哭,甚至想喊叫出聲,求李晨救自己,但是殘存了理智死死的按壓著自己慌亂的情緒,不能影響李晨的判斷和速度,否則隻要慢上那麽零點零一秒,自己可能就去找閻王喝茶了。


    再一樓的廢棄辦公室裏麵,李晨已經試過很多次給這個照相機開機了,在多次失敗之後已經可以肯定這個照相機不是這麽用的了,所以現在完全不用再去嚐試了,而是直接跳過了這一步驟。


    李晨把照相機對準了狙擊手的臉,因為安全距離的範圍太小,估計想把狙擊手的輪廓完全收進來也不太可能,至於說什麽調焦距之類的就更是笑話了,不能開機,什麽界麵都無法選擇,你還得瑟個毛毛啊,還能選擇什麽啊。


    李晨也不矯情,更不糾結些有的沒的,而是直接按下了拍攝鍵,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狙擊手迅速擴大的瞳孔和不肯相信的眼神,然後就塵歸塵,土歸土,什麽都沒有了。


    狙擊手和緊追著他而來的旋風都不見了,而照相機也在這一刻哢的一聲裂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不可能再用了,弄了半天還是個一次性用品,李晨也是醉了。


    再提心吊膽的望旁邊望望,靠,黑霧還是那麽濃重,一點都沒淡,沒退遠一點,更別提李晨心裏原本希望的那樣,能夠把林楚強製性送迴他原本所在的空間了,哎,計劃失敗,但是再憤怒也沒辦法,隻能先逃離這裏再說。


    把綁在繩子最下麵的木棍子解了下來,又一把拽起捂著腦袋蹲在地上的蘭蘭。


    “哥,那個,那個旋風走了嗎?”


    “你不是挺漢子的嗎?敢打人殺人的,怎麽?現在化身小嬌羞了?”


    “哥,那個旋風是不是真的走了?我真的很害怕,剛才,我以為咱們肯定都活不成了,真的,我真的很害怕。”


    蘭蘭是真被嚇的不輕,都顧不上對李晨的挖苦反唇相譏了,一雙小手緊緊的揪著李晨的衣服,一點都不敢放鬆,眼中滿是祈求的意味,生怕李晨說出讓自己崩潰的結果。


    哎,李晨深深的歎了口氣,蘭蘭就算再自私,也隻是想活下去,一個女孩子變成這樣,肯定是經曆了很多可怕的事,自己實在沒必要跟那些衛道士一樣喊打喊殺的。


    更何況最後會不會拿她去擋鬼,自己都不確定,就算不,肯定也不會下大力氣救她,自己唯一能幫的也就是給她點安心和勇氣了,要是連這點東西都還要吝嗇,自己都得瞧不起自己了。


    “旋風已經沒有了,不會再迴來了,放心吧。”


    “那,那個狙擊手呢,去哪了?剛才他明明都要落地了啊,不會是跌進黑霧裏麵去了吧?”


    “不是,他跟著旋風一起消失了,也不會再迴來了,你以後都不用再擔心他了。”


    蘭蘭這麽問,李晨還以為她是擔心狙擊手報複她,心裏不安,沒想到蘭蘭的本意根本不是這個,而是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雖然曾經是死敵,心裏也酸酸的。


    “哥,我不是,我..”


    看蘭蘭一副柔柔弱弱的難過的模樣,李晨的心腸也軟了一點,其實說到底,還是自己對蘭蘭要求的太高了,她就是個那種生長環境的女孩,能做到這樣已經比絕大多數的女孩強了。


    而且現在還能為狙擊手的消失而難過,可見也是個善良的丫頭,李晨不太會安慰人,更何苦現在的時間也不等人,所以就揉了揉蘭蘭的頭發,隨意的安慰了兩句。


    “哥知道,你不是真想殺他,他肯定也知道,不能怪你,是哥殺了他,他就算做了鬼想報仇,也不能來找你,放心吧,我們現在趕緊離開這裏,這個法器頂不了多久,照相機剛才也用過了,再耽擱就沒有時間了。”


    “嗯。”


    蘭蘭從來就不是一個沒事找事,不顧時候亂發情緒的人,所以聽李晨說法器不夠用了,趕緊就鬆開了李晨,用手背在眼睛胡亂的蹭了蹭,就算是把難過給收拾幹淨了。


    因為不確定這個木棍子還有多大的威力,還能支持多久,所以李晨把已經壞掉了的照相機交給蘭蘭拿著,自己一手緊緊的握著木棍子,手臂平直的向前舉著,已確保它對黑霧還有一定的效果,而另一隻手則伸向褲子兜裏,緊緊握住唯一剩下的小型棺材。


    因為不知道木棍子什麽時候會突然失效,防止在失效的瞬間黑霧圍攏上來,直接把自己和蘭蘭吞噬在裏麵,所以李晨捏著小型棺材的手更是格外的留神,以確定自己可以隨時在零點零一秒之內把它掏出來。


    好在木棍子足夠給力,到目前為止,還能把黑霧逼退出一米的安全範圍,而李晨素來嚴謹,進來的時候又是為了逃命,所以對地形早就有極為精準的了解,現在才不至於心慌。


    因為黑霧的問題,一米之外根本就什麽都看不見,所以隻能靠感知和記憶來判斷大門的方向,以及這段路還有多遠,雖然難免有些偏差,但是李晨有把握,大致的範圍還是不會錯的。


    這個廢棄的辦公大樓離出廠子的大門並不遠,多說也就是二十米的直線距離,就算走的再慢,五分鍾也該走到門口了。


    按著李晨的判斷,鬼物所控製的空間應該就是這個廠子的範圍,不可能延展的更大麵積了,但是判斷終究隻是一種推測,不能算是事實,所以距離感知中的大門越近,李晨就越是緊張,這要是萬一提前進入末日,整個空間都被鬼物占領了可怎麽辦,別說隻剩下一樣法器沒用了,就算剩下再多也不夠救命。


    就在李晨極度擔心,蘭蘭整個人都瑟瑟發抖,全憑一股求生的欲望強行支撐著的時候,夢寐以求的大門終於出現了,當然,李晨和蘭蘭都是看不見的,隻是跌撞到上麵的時候,木棍子的威力才照耀到這裏,這才確定到了心目中的目的地。


    這當然不是讓李晨和蘭蘭真正高興的,真正高興的是因為這一處光亮,已經讓他們清楚的看到了大門外時正常的充滿的陽光,沒有黑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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