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許延壽偷瞄了一眼漢昭帝,發現漢昭帝的眼中突然有種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緊接著,漢昭帝轉頭看向了許延壽道:“瑞侯可有和辦法處置此事?”


    中國曆史封建時代小農經濟和地主經濟並存。


    小農經濟生產力水平低下,抵抗自然災害額能力弱,經濟地位不穩定。


    一旦出現天災人禍出現,自耕農的土地產出入不敷出,隻能選擇將土地售賣給有積蓄的地主、商人等。


    導致其唯一的生產要素:土地,也被剝奪。


    這是封建時代客觀的社會規律,不以某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相應的,底層群眾無躋身權貴的渠道不過是這個客觀的曆史規律的外在表現罷了。


    許延壽自認為自己並沒有那麽大能力,幾十年時間就推動商品經濟的發展,促進封建的以小農經濟為代表的自然經濟瓦解。


    他沒辦法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而且許延壽知道,自己現在作為大漢列侯,天然就站在地主階級這一邊了。


    因此,麵對漢昭帝的詢問,許延壽也隻能沉默。


    漢昭帝看許延壽如此,歎息一聲沒有再問。


    旁邊身披斬衰的金賞和金建都沉默沒有言語。


    緊接著,一陣沉默之後,漢昭帝像是想起來什麽,看了看左右金賞和金建說道:“你二人留在此地,朕有事要和瑞侯說。瑞侯,陪朕走走。”


    許延壽一聽,看了看漢昭帝,拱手稱道:“諾。”


    許延壽跟在漢昭帝身後。


    兩人來到了宮殿左右無人之處,漢昭帝才眯著眼睛說道:“延壽,朕欲重建繡衣使者。瑞侯以為如何?”


    許延壽一聽,心中一驚。


    這繡衣使者許延壽豈能不知?


    孝武時期,這些人身穿繡衣,手持節杖和虎符,四處巡視督察,發現不法問題可代天子行事。


    乃是直屬漢武帝的特務機構,是武則天時期“內衛”、宋朝時期“皇城司”、明朝時期“錦衣衛”等後世著名特務機構他們的老祖宗。


    可惜當年“巫蠱之禍”中繡衣使者江充陷害衛太子,壓迫太甚,導致衛太子起兵自保,失敗了。


    後漢武帝異常後悔,繡衣使者被牽連,這個部門,這群人幾乎已經破敗了。


    許延壽看著漢昭帝此時這樣子,豈能不知,其主意已經定下來了。


    甚至重建繡衣使者的事兒漢昭帝都和自己商量了,許延壽但凡有一點情商也知道昭帝準備將這個事兒交給自己。


    想到這,許延壽簡直無奈了,他不禁捫心自問,難道自己就長著一張做秘密工作的臉?


    漢武帝臨終行囑托陰謀機密之事找他、金日磾臨終囑托陰謀當機密之事找他。


    現在漢昭帝更厲害,直接準備讓許延壽建設這個一個專門的直屬皇帝他本人的特務機構。


    知道秘密太多的人往往都不得好死。


    這個鍋,許延壽不能接。


    然而看著漢昭帝炙熱的眼神,許延壽歎息一聲道:“陛下。重建繡衣使者臣支持。


    但臣恐怕無法出麵?”


    漢昭帝一頭直接皺起眉頭。


    許延壽趕緊解釋:“陛下。繡衣使者領頭之人必定屬職位卑下而製高官。


    隻有如此,繡衣使者方才竭盡全力以求升遷。


    臣為列侯,食邑數千戶。且位列千石,不出意外,年底考校定超眾人,晉升高官。


    且臣已經打定主意出境嚐試牧守一方。


    豈能再任繡衣使者之頭目?


    且陛下意欲重建繡衣使者可曾考慮大將軍、左將軍等人的想法?


    大將軍、左將軍等勢大,豈能讓陛下如願?”


    經許延壽這麽一說,漢昭帝原本眼中熱切的光芒頓時沉寂下來。


    過了片刻,漢昭帝點點頭,歎息一聲說道:“瑞侯所言極是,是朕太過著急了。


    可朕貴為天子,如今隻有瑞侯一人可用。豈不可悲?”


    緊接著兩人在這無人之處又是一陣沉默。


    就在此時,許延壽猶豫了一下說道:“陛下雖無法重建繡衣使者。但陛下卻非無人可用。”


    “瑞侯何出此言?”漢昭帝一聲,眉毛一挑,詫異中帶著些許期待的問道。


    許延壽向後退了一步,行了一個大禮道:“還請陛下饒恕臣隱瞞陛下之罪。”


    漢昭帝趕緊將許延壽扶起來道:“瑞侯何必如此。你自幼便伴我左右。若我再治罪與你,恐怕我真誠孤家寡人了!”


    動情至此,甚至漢昭帝都不再曾自己為“朕”了。


    許延壽這才起身道:“鉤弋夫人臨終之前曾給臣遺留一封信件及一些信物。


    思及陛下當年年幼,臣未曾向陛下述說此事。


    今日陛下既然提及繡衣使者之事,臣自然不敢隱瞞,因此將此事告知陛下。”


    “母後曾給你遺留下信件和信物?”漢昭帝一皺眉頭問道。


    許延壽輕輕頷首道:“此事信件及信物留在當年臣在宮中的住所處。”


    漢昭帝一聽,催促道:“快領朕去看看!”


    “諾!”許延壽應了一聲。


    漢昭帝和許延壽二人來到了當年許延壽的居住之處。


    許延壽也已經許久未來這裏了,他四處看了看,一切都宛如當年漢武帝時期一樣。


    許延壽進入屋子,走到屋子裏麵,自己挖的一個隱蔽的保存東西的牆角處。


    將牆角的磚瓦搬開,許延壽將自從鉤弋夫人去世之後便沒有再動過的這東西拿了出來。


    外麵盛放信件、信物的盒子已經生鏽了。


    許延壽將盒子打開,將信件和信物拿出來,雙手捧著躬身遞給了漢昭帝。


    漢昭帝看著許延壽一眼,將信件、信物接了過來。


    他先看了一下那信物。


    那信物乃是趙國故國印璽。


    漢昭帝看了幾眼,便將其遞給了許延壽。


    接著便是兩封信件。


    漢昭帝將那鉤弋夫人寫給許延壽的信件翻開。


    看了起來。


    “瑞侯,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妾身恐怕已經去了。……”


    漢昭帝眼睛盯著帛書上的內容,先是麵色如常,但緊接著手上顫動,眼中淚光閃閃,待將帛書上的內容讀完,漢昭帝竟失聲痛哭起來。


    許延壽見此歎息一聲,沒多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漢昭帝痛哭懷念著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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