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下後,司馬遷問道:“此前陛下曾說我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仍不能領會陛下的意思。


    我曾任陛下中書令,掌陛下秘奏‘封事’,隻是如今年歲已高,不堪重負,故辭去中書令之位。


    為何陛下人我仍說不能領會陛下的意思?”


    許延壽聽到此話,思索一番道:“太史公直麵陛下,指出陛下窮兵黷武致使海內虛耗,顯然對陛下之意不甚滿意。”


    司馬遷頷首道:“確實如此。”


    許延壽則笑道:“太史公,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啊。小子且問,陛下登臨帝位比之文景之時如何?”


    司馬遷思索了一下,搖頭道:“稍好一些,卻也並非十分明顯。”


    “那為何文景之時,匈奴肆虐,我大漢無絲毫還手之力。


    而陛下登臨帝位,卻翻手之間,大漢與匈奴位置攻守之勢異也?”


    司馬遷思索道:“陛下雄才,方有此變化。”


    許延壽笑道:“景帝七國之亂,起兵三月平息。非兵不利,怯戰而已。


    為何怯戰,世家大族,隻求私欲,無恥自保,焉有不敗之理?


    陛下窮兵黷武,乃是掃除大漢世家大族,凝聚大漢國力,一舉敗匈奴於域外,方有我大漢與匈奴如今之局麵。


    太史公,當年李陵之事,你雖有冤屈,但究其原因,扔不明陛下所思而至。”


    司馬遷聽許延壽之言,開始思考起漢武帝登基之後一係列的措施,從頒布推恩令開始,到提拔衛青霍去病這樣的非曆代兵法傳承之家族的人士,再到屠戮無數世家大族擔任的丞相。


    在位五十多年,漢武帝極力壓製世家大族做大,確實如許延壽所言。


    許延壽繼續說道:“李陵乃是李信之後,李廣、李敢盡皆從軍。


    司馬公曾對李廣高度評價,為其未能封侯可惜。也曾仗義執言,對其孫降匈奴仗義直言。


    可司馬公可曾想過,李廣曆次戰事多有失利,其孫李陵雖以少擊多,殺傷頗眾。但終究降匈奴。


    司馬公為其仗義直言,可有曾想過你與李陵曾站在同一立場之上?”


    “何出此言?”司馬遷皺眉問道。


    許延壽道:“司馬公,李陵自李信起始曆代從軍。而司馬公祖上便乃史官。皆是傳承之家,豈不是站在同一立場之上?


    李廣多戰無功、李陵遭遇禍事,司馬公敢說未有兔死狐悲之慮?


    司馬公遭遇災禍,以李廣、李陵自比。卻對衛霍二將軍雖戰功赫赫,卻頗有微詞。


    豈不是因家室傳承導致的偏見?


    司馬公,世家雖幼傳承,但草莽也出豪傑。陛下若想江山永固,必要削世家,穩草莽。


    這才有了李廣多戰卻扔不被封侯,貳師將軍多有敗績卻仍被封侯之原因。”


    司馬遷聽此默然無語。


    許延壽看司馬遷這副樣子,沒有打擾,拱手拜道:“司馬公,小子之言或有謬誤,請司馬公仔細斟酌。


    小子先行告退了!”


    說完,許延壽轉身離開了。


    許久,司馬遷才歎息一聲:“延壽雖幼,卻世事通明,思慮之深,吾不及也!”


    又想了自己所寫的史記之中確實如許延壽所說。


    對某些世家大族,確實心懷偏頗,終於明白為何漢武帝說自己仍說不能領會陛下的意思。


    他自己本身就沒有站在漢武帝的角度思考。


    看著許延壽已經走遠看不見的背影,司馬遷眯著眼不知想什麽。


    此時許延壽家中仍然未找奴仆,索性前往了許廣漢家中蹭吃蹭喝。


    而許廣漢夫婦早已經知道許延壽被陛下的小黃門叫到了宮中之事。


    看到許延壽迴來,許廣漢帶著擔憂說道:“延壽,今日陛下詔你進宮所為何事?”


    許延壽笑道:“大兄莫要擔心,是好事。我已被陛下重新拜為郎中了。”


    許廣漢聽此,笑逐顏開:“此言可當真!”


    “那還有假!”許延壽笑著說道,“可惜,未能複爵。”


    一邊說著,許延壽一臉的遺憾。


    許夫人聽此挺著肚子白了許延壽一眼道:“別不知足了。拜為郎中已經是陛下恩典了,還想封侯,還是踏實做事待日後再說吧。”


    許延壽嘿嘿一笑。


    這時候許廣漢一拍腦袋,道:“光說這個了,忘了大事了!今日可曾見到司馬公了?納采之事可曾與他說清?


    許延壽自戀的說道:“大兄,我一出馬,哪有辦不成的事。司馬公已經答應了。擇日便會來許府商議納采之事。”


    許夫人聽此,點點頭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邊說著許夫人又想到了什麽事,接著說道:“對了,郎君。叔叔家中奴仆早已經跑光了,這又要定下親事,家中沒人也不好看,不如再聘些人操持叔叔家中雜事吧?”


    許延壽一聽,搖頭道:“嫂嫂,若再有此事,所聘之人再次跑掉?若是如此,我寧願不要。要用就用和大兄家中之人一樣,信得過的。”


    許夫人蹙著眉頭道:“咱們家中之人和咱麽一起經曆過生死,確實值得信任,但家中之人本身就少,且多數年歲已高。叔叔,你原本庭院乃侯爵規格,即便都去你家中,恐怕也不夠。”


    許延壽點點頭:“嫂嫂所言極是。大兄,我有個想法,不知大兄和嫂嫂覺得如何?”


    “什麽想法?”


    許延壽沉吟片刻道:“上次歸家,不少家中鄉親頗為困難。咱們是否可以自家中聘一些人手,一來,盡皆熟人,來長安值得信任。


    二來,也多少能幫助家中困難之人,至少能讓他們吃上幾頓飽飯。”


    許廣漢聽此,歎息道:“延壽此言,頗得吾心,既能幫助家中貧困之輩,博得一個好名聲,又能獲得一批可信任之人。我看可以。”


    許夫人也點點頭,對許延壽的想法顯然覺得十分妥當。


    “那,我書信一封,先告訴家中大人,令其提前做些準備如何?”許延壽道。


    許廣漢頷首說道:“是該提前告知家中大人一聲。”


    “那我這就也寫一份家書。”許延壽馬上準備行動。


    許廣漢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且慢。夫人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議一下,你看如何?”


    許夫人疑惑的看了許廣漢一眼,不知許廣漢想和自己商議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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