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是跟你一起迴來的嗎?”沈青黎聽說四皇子已經迴到京城,心裏才算鬆了口氣。


    阿棋雖然是自梳閣的人,卻不一定是皇後的眼線。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眼下,慕長源被困宮中,或許可以讓慕雲軒出麵找皇甫卓通融一下。


    “少夫人,在禹州的時候,四皇子對奴婢說,等他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就迴京,讓奴婢先走一步,奴婢知他是有意支開奴婢,便依言離開,隻是暗中尾隨於他。”阿棋不動聲色地說道,“奴婢發現四皇子在途中走得不是很快,而且是派了好幾個人在前麵打探消息,原本兩天的路程,硬是走了四天才迴來。”


    “這個也不難理解,他是在擔心他迴來的太及時,會讓人懷疑是他事先得到了消息。”沈青黎歎道,“皇家的事情咱們琢磨不透,也不敢去琢磨,眼下,隻希望侯爺能平安迴來就好。”


    “少夫人,奴婢無意聽四皇子手下的侍衛說,太子已經同意班師迴朝,想來世子也會很快迴來的。”阿棋忙道,“聽說池城久攻不下,軍心渙散,是世子再三勸說太子收兵迴朝的。”


    沈青黎聞言,心裏一喜。


    看來,慕雲霆是真的快迴來了。


    朝廷的是是非非,她並不想過問,她隻是希望慕雲霆能安然歸來。


    一整天,沈青黎都是好心情。


    吩咐廚房多準備一些慕雲霆愛吃的菜,又讓碧桃去花鳥市場搬了好幾盆蘭花迴來,細心地擺在花廳裏,等他迴來,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賞花。


    到了晚上。慕瑜和童景奕相擁來到清心苑,帶了不少靖州那邊的吃食來看沈青黎,沈青黎笑容滿麵地把兩人迎進花廳:“本應是我去沐影堂看姐姐和姐夫的,不想,姐姐和姐夫卻先過來了。”


    許是有了身孕,慕瑜的性子柔和了許多,見了沈青黎。觸到她隆起的肚子。笑道:“你大著肚子,走路不便,我們怎麽好讓你去看我們。”


    “瑜娘一迴來就睡覺。一直睡到現在才起來,弟妹就是去了,也見不到的。”童景奕笑道。


    “哎呀,你就知道打趣我。我這不是路上累了嗎?”慕瑜嬌嗔地看了他一眼,撅嘴道。“好了,你出去轉一圈吧!你在這裏,我們說話不方便。”


    “好好好,你們聊。我出去走走!”童景奕衝沈青黎點點頭,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瓜果,又叮囑道。“瑜娘,你記住你不能吃太甜的食物,我過半個多時辰再迴來接你。”


    “我知道了,不用你操心的。”慕瑜嗔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童景奕這才笑著放下簾子,閃身走了出去。


    沈青黎隻是笑。


    看來,慕瑜在童家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當著她的麵,兩人也毫無顧忌地秀恩愛,想必兩人的感情也是極好的。


    慕瑜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弟妹,聽祖母說,你再有兩個月就生了,害怕嗎?”慕瑜笑著說道,“我可是怕得不行,聽說生孩子很痛的,景奕經常笑話我,說我才兩個月就開始害怕,太沒有乾坤了。”


    “害怕也得生啊!”沈青黎淡淡一笑,“世上又不光咱們生孩子,所有的女人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嘛!別人能,咱們也能!”


    說不害怕是假的!


    雖然慕雲霆早就找好了池娘子過來照顧她,幫她接生,可是她還是有些忐忑,若是,若是難產怎麽辦?


    孩子胎位不正怎麽辦?


    好希望慕雲霆能快點迴來啊!


    “咱們女人就是麻煩。”慕瑜雖然抱怨,眼角卻掩飾不住笑意,說道,“我這次迴娘家,原本婆婆是不同意的,說路途遙遠,擔心動了胎氣,還是景奕幫我求情,主動提出陪我迴來,婆婆才鬆了口,要不然,我得等猴年馬月才能迴來。”


    “姐夫待姐姐還真是體貼。”沈青黎見她動不動就提起童景奕,笑笑,“這次迴來,姐姐和姐夫就不要急著迴去,在家裏多住些日子再說。”


    “嗯,待父親的事情了了再說吧!”慕瑜絞著帕子說道,“三郎前晌去了丞相府打探消息,迴來說父親已經被以瀆職之罪押入牢中待審,陳丞相說他會派人暗中周旋,保證父親在牢中沒事,讓咱們放心。”說著,又歎道,“也不知道二郎什麽時候迴來,二郎若是在家,父親的事情還用著去求別人?”


    “陳丞相是二叔的親家,跟咱們也算是姻親,有他照應父親,父親不會有事的。”沈青黎安慰道,她雖然不知道在大梁,瀆職之罪和臨陣脫逃那個罪更重,但是慕長源是因為被人陷害才造成瀆職之罪的,量刑應該不會很重。


    “但願如此吧!”慕瑜輕輕歎道,“祖母已經派人去宮裏塞了銀子,諒他們也不會為難父親的。”


    兩人沉默片刻。


    碧桃端了點心和兩碗牛乳進來。


    屋子裏頓時有了*。


    慕瑜笑道:“還是京城好,想吃什麽就有什麽,聽說祖母為了她的重孫子,還特意建了牧場,你們真是好福氣。”


    靖州那邊,除了山石就是山石,哪能建牧場。


    “姐姐若是喜歡喝牛乳,就從牧場牽幾頭牛迴去養著就是。”沈青黎取過糖盒,往碗裏加了糖,用勺子攪了攪,不假思索地說道,“牧場裏有好多奶牛,不愁沒有牛乳喝。”


    “哈哈,弟妹說笑了,你說我迴趟娘家來,再從娘家牽著牛迴去,那我還不得被童家笑話死。”慕瑜笑得花枝亂顫,看沈青黎的目光愈加柔和起來。


    從來沒發現這個弟妹這樣耐看,她雖然是個即將臨盆的孕婦,但是身材絲毫不顯得臃腫,一身粉色的衣裙襯得她的臉愈加白皙。若是不看肚子,她多半還像個未出閣的姑娘般的秀氣和嫻靜。


    若是那個夏婉月,是定不會這樣坐下來這樣貼心地跟她聊天說話的。


    沈青黎赧然。


    童家又不是買不起牛……


    “弟妹,母親待你可好?她和那個夏氏有沒有為難你?”慕瑜直接了當地問道。


    “沒有!”沈青黎把牛乳推到慕瑜麵前,正色道,“有祖母護著,別人並不能把我怎麽樣。姐姐放心。”


    到底是嫡親的大姑!


    “母親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大哥能襲爵。所以她心裏最不喜歡的就是二郎和你。所以,你得當心。”慕瑜喝完牛乳,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又道,“若是她們公然向你挑釁,你就索性跟她們撕破臉就是。反正咱們跟她們是永遠也吃不到一個鍋裏去的。”


    “此事我自有分寸,多謝姐姐提醒。”沈青黎笑笑。


    總是在一個院子裏。能不撕破臉就不要撕破臉的好。


    第二天後晌,皇甫氏在沐影堂簡單地設了一個家宴,算是為了招待一下童景奕。


    自然還是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男的那邊有慕長封領著慕府的郎君們招待童景奕。誰想到,五個人沒能喝過童景奕,酒過三巡。童景奕依然是談笑風生,慕長封的舌頭卻打了結。舉著酒杯,嚷嚷道:“來來景奕,你難得迴來,咱們不醉不休。”


    慕雲朝和慕雲起也跟著起哄,說不醉不休。


    慕雲軒倒是沒吱聲,自顧自地吃了一起,起身就走。


    他對這樣的場合向來沒興趣。


    慕雲澈也端了酒杯過去敬酒:“我也敬姐夫一杯。”


    童景奕連連擺手:“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


    說著,又似乎不忍掃了二嶽丈和小舅子們的興,便道,“今天就算了,還是等嶽丈迴來後,咱們再一醉方休吧!”


    “不行不行,這次是為了你接風,你是非喝不可。“慕雲澈不依不饒地勸酒。


    坐在不遠處的慕瑜一看不樂意了,冷冷地開了口:“大郎,你姐夫不喝就不要喝了,你一個勁地勸他酒幹什麽?”


    “男人的事,女人跟著攙和什麽?”慕雲澈扭頭道,“怎麽心疼了?”


    慕雲朝和慕雲起一陣哄笑。


    皇甫氏正拉著慕瑤的手噓寒問暖,聽到笑聲,不禁扭頭瞪了慕長封一眼,今天是喝酒的日子嗎?


    不知好歹!


    慕長封悻悻地放下酒杯。


    又不是他執意要敬童景奕酒的。


    “瑜娘,他們男人的事情,咱們還是不要過問了。”坐在一邊的蘇氏,不停地用公筷給慕瑜夾著菜,淺笑道,“是在自己家裏,讓他們開懷暢飲就是。”


    “開懷暢飲?”慕瑜冷笑道,“我父親至今還被關在牢中,吉兇難料,母親是想他們怎麽個開懷暢飲?”


    “瑜娘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蘇氏停在半空的筷子頓了頓,繼而又放下筷子,不冷不熱地說道,“咱們已經知道你父親在宮裏有人照應,就不要太擔心了。再說是你祖母設宴招待童景奕,咱們不能總是板著臉吧?”


    慕長源獲罪,難道她不比別人更心焦?


    “那母親在盡管在這裏開懷暢飲便是,我沒有胃口,先迴去了。”慕瑜啪地放下筷子就走,走到皇甫氏身邊說她身子不適,便扶著腰身走了出去。


    她最不喜歡蘇氏這樣虛與尾蛇的嘴臉了。什麽東西!


    蘇氏頓時臉一黑。


    多少年了,她還這樣。


    無論她怎麽努力,她跟慕瑜的關係始終就是這樣。


    別人的孩子,就是養不住。


    所以,不要怪她狠心。


    柳氏隻是幸災樂禍地笑。


    蘇氏以前還明裏暗裏地提醒她待慕霜好點,天可憐見,她怎麽待慕霜不好了,隻是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她就是看著不親嘛!


    憑什麽要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來給大家看?


    再說了,蘇氏都裝了快二十年的慈母了,到頭來怎麽樣?到頭來還不是跟前室的孩子相處不好?


    慕晴雖然跟慕瑤的關係不是很要好,但是慕瑤畢竟出嫁這麽長時間,姐妹倆再見麵,還很是十分高興的。


    慕霜知道大家心裏都不高興,也沒有多呆,隻是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沈青黎身子不方便,沒有來沐影堂這邊吃飯,慕霜頓覺失望,貌似在永定侯府裏,隻有這個二嫂不嫌棄她的出身,還常常接濟她,所以,她從心裏是願意跟沈青黎來往的,吃了點飯以後,她沒多呆,而是跟皇甫氏說了一聲,才盈盈出了沐影堂。


    快到三月。


    碧水湖畔微風習習,波光粼粼。


    岸邊早就冒出一層綠意,木蘭花開了滿樹。


    慕霜閑來無事,見湖麵上那彎彩虹橋,很是好看,便提著裙擺,上了橋,橋身都是用七彩的顏色精心繪成,橋麵也是七彩的顏色,她知道這橋是二哥專門為了二嫂而建的,心裏暗暗羨慕,二哥對二嫂可真好。


    不遠處的竹叢裏,一個身影正端坐在那裏,迅速地將眼前的這一幕一氣嗬成在畫紙上,線條流暢顏色明媚的彩虹橋上赫然站著一個神色憂鬱的白衣少女,正倚著欄杆,看著遠方,一雙清澈的眸子盡是茫然,像是偶然落入凡塵的仙子那樣楚楚動人,格外惹人憐愛。


    “嘖嘖,此畫隻應天上有,人間哪有幾迴見。”晴聲咂著嘴讚道,“公子,就憑這幅畫,您就是天下第一畫聖啊!”


    孟八公子沒有吱聲,隻是得意地端詳著自己的信手佳作,再一抬頭,卻見橋上佳人已無蹤,隻得悻悻地收起畫板。


    “公子,不畫了?”晴聲亦步亦趨地跟了出來。


    “迴屋把這副畫裱起來再說!”孟八公子臉帶笑意。


    陶翁迎麵走來,低聲道:“公子,世子已經在路上了,估計明天就到京城了。”


    “好,所有的人都動起來了,咱們隻管坐山觀虎鬥就好。”孟八公子嘴角微翹。


    “公子,想不到司徒空的野心如此之大,竟然是誌在大梁。”陶翁語重心長地說道,“公子看清了司徒空的意圖,也該有所行動才是,您才是西域未來的大汗,總不能讓司徒空一直這樣代您坐著江山呐!”


    “你們懂什麽?現在敵強我弱,咱們最好是暫時按兵不動,讓他們互相殘殺的好。”孟八公子斂了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以靜製動,以不變應百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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