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才是府上的主子,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應該是理直氣壯的,管她幹嘛?”慕雲霆抬手拂開她額前的一縷散發,低聲道,“再說這樣的事情,應該感到尷尬的人是她,而不是咱們。”


    按皇甫氏的意思,楚嬤嬤跟芍藥是要長期在清心苑安營紮寨的,難道這麽長時間,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可楚嬤嬤畢竟是祖母身邊的人,你總不能視若無睹吧?”沈青黎推開他的手,嗔怪道,“我可不想因此此事再受到祖母的盤問,我丟不起那個人。”


    自從慕雲霆跟她搬到一起住以來,但凡慕雲霆在家,桃枝和碧桃阿畫她們向來是不進屋值夜的。


    慕雲霆不在家的時候,桃枝和碧桃阿畫她們進屋照顧她,那也是在外套間睡的,也從來沒有在裏套間值夜的說法。


    眼下,慕雲霆在家,楚嬤嬤竟然大大方方地在裏套間值夜,隔得這麽近,怕是連彼此的唿吸聲也能聽到,更別說是做別的了。


    “你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你也得替我想想吧!”慕雲霆握住她的手不放,見她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便低聲道,“我有辦法了,保證不讓祖母起疑心。”


    沈青黎頓感無語。


    明明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怎麽聽著像是要偷,情的架勢。


    楚嬤嬤躺在床上聽著裏麵傳來的說話聲,心裏正尷尬著,見裏屋的門簾動了動,慕雲霆披衣走出來,麵無表情地吩咐道:“嬤嬤,少夫人覺得有些體熱。想泡個澡,勞煩嬤嬤去準備一下吧!”


    楚嬤嬤一聽,頓時如釋重負,忙起身道:“奴婢這就去準備,請少夫人和世子稍等。”與其在這裏偷聽人家小兩口的私房話,還不如去燒水。


    說著,抬腳就往外走。


    “嬤嬤。”慕雲霆輕咳一聲。喊住她。囑咐道,“少夫人沐浴用的水都是用果木炭燒的,嬤嬤千萬不要弄錯了。”


    “世子放心。奴婢不會弄錯的。”楚嬤嬤匆匆領命而去。


    雖然兩世為人,但沈青黎對懷孕的事情還是一知半解,加上這些日子皇甫氏在她耳邊反複警告不能有房事,眼下。見慕雲霆三言兩語支走了楚嬤嬤,心裏便又不安起來。若是,真的如皇甫氏所言那樣,那豈不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但又招架不住慕雲霆柔情似水的愛意,很快淪陷在他所掀起的旖旎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慕雲霆神采飛揚地出了內苑,慕安忙顛顛地牽馬上前,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慕長源早就等在那裏,父子倆不緊不慢地策馬離去。


    沈青黎卻躺在床上。半天不敢動,她雖然感覺不到有什麽明顯不適,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直到桃枝走進來問她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沈青黎忙說無礙,才慢騰騰穿衣下床。


    簡單地用了早膳,才喚來碧桃陪著她在院子裏遛彎,皇甫氏和蘇氏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也無處可去,也不能出去,就連小吳氏三番五次遞了帖子要她出去聚聚,皇甫氏卻硬是不鬆口,說有什麽事情就跟遠哥兒說就是,幹嘛非得讓外甥媳婦出府,為此,皇甫氏還特意囑咐門房,日後若是找二少夫人的帖子,務必到沐影堂稟報一聲。


    這讓沈青黎很是不悅。


    她來這裏,雖然沒有多少交際,但是這樣被人看管起來,心裏還是很不自在的,怎麽就連點自由也沒有了。


    “少夫人,適才慕安說,他送世子出門的時候,碰到餘木頭,餘木頭又約他出去喝茶,您說,這次我還跟著去看嗎?”碧桃攙著沈青黎的胳膊,說道,“除了上次在茶館門口遇到過二表小姐,其他的時候,的確就他們兩人在那裏喝茶,並無異樣。”


    “跟慕安說,以後餘木頭再約他,就直接迴絕。”不知為什麽,沈青黎想起餘木頭這個人的時候,心裏就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會有什麽禍事要發生一樣。


    而慕安生性單純善良,根本就不是餘木頭的對手,若是要碧桃每次都跟著出去保護他,也不是辦法。


    也許那個餘木頭早就發現了碧桃,才故意沒有什麽動作而已。


    碧桃點頭稱是。


    阿畫神色匆匆地走過來說道:“少夫人,門房那邊來人說,吳莊頭來了,正在大門口等著。”


    “快請他進來,我在正廳那邊等他。”沈青黎轉身往迴走。


    碧桃亦步亦趨地跟著。


    吳莊頭看上去滿臉愁容,見了沈青黎,忙一揖到底:“少夫人,眼下莊子已經全部搬遷到了新村,大家對少夫人也是感激不盡,按說不應該再過來打擾少夫人了,可是,可是……”吳莊頭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沈青黎不動聲色地說道。


    “少夫人,國公府的夏世子非要在咱們新村村頭那邊租塊地,說是要培養一批奇珍異草,非山上這邊的水土不行,並且派去的人態度很是蠻橫,說隻租一年,非要強行跟咱們簽合約,您看……”吳莊頭遲疑了一下,見沈青黎輕輕皺了皺眉,忙道,“少夫人,若是他們租一年,租給他們也無妨。”


    “不行。”沈青黎想也不想地拒絕道,“若是單純租塊地什麽的,倒也無妨,就怕他們伺機尋事,鬧的大家不得安寧,所以此事咱們不能答應,若是國公府再去人,你就讓他們過來找我,我跟他們說。”


    “少夫人,那些人根本就不講理。”吳莊頭汗顏,“昨天他們剛鬧了一場走了,完全聽不進我的話。”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一會兒,吃點飯再走,迴頭我就找夏世子說這事。”沈青黎心裏有些憤然,這個夏雲初到底在搞什麽鬼!


    “不了,小人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就不叨擾少夫人了。”吳莊頭忙起身推辭。


    “去吧!”沈青黎莞爾一笑,低聲吩咐道,“待會找輛馬車送吳莊頭迴去,順便從冰窖把那兩筐牛蹄膀讓吳莊頭稍迴去,給村裏人分分。”


    她知道南梨園村的人進城都是靠步行的,吳莊頭這個時候來,應該是一大早就動身了。


    碧桃點點頭:“莊頭還是不要推辭了。請隨我來。”


    待吃飽喝足後。吳莊頭見到滿滿兩筐蹄膀,頓時傻了眼,連聲道:“這不能收。不能收。”


    “吳莊頭,讓你拿你就拿著,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少夫人的一番心意。”碧桃隻是笑。不由分說地讓人抬上了馬車。


    楊嬤嬤碰巧路過,見滿滿兩筐蹄膀都抬上了馬車。一打聽才知道是送往南梨園村的,撇撇嘴,一溜煙迴了屋,憤憤說道:“大少夫人。不是奴婢多嘴,這二少夫人自從有了身孕,是越來越不把大少夫人放在眼裏了。就拿昨天來說,請了那麽多人到她那裏吃崇水瓜果。就連吳家姐妹也去了,卻也沒見派人過來請大少夫人,這不是擺明了是在跟大少夫人挑釁嘛!剛才,竟然把那麽多的牛蹄膀給了那些窮鬼,還真是大方。”


    “那又能怎麽樣?”夏氏冷笑,“她如今有了身孕,你能把她怎麽著?人家畢竟是懷了永定侯府長孫,身份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我算什麽?雖然太夫人和夫人表麵上是原諒我了,可是心裏還是別扭著的,若不是我娘家的勢力,我早就被他們家掃地出門了。”


    “大少夫人,咱們得想想辦法才是呐!”楊嬤嬤撇嘴道,“這說起來,大少夫人也是受害者,隻是一時糊塗做了錯事而已,這慕府長孫憑什麽要她生?”


    “人家已經懷上了,咱們又有什麽辦法?”夏氏冷哼道,“聽說太夫人把楚嬤嬤和芍藥都調過去伺候她了,這麽多人圍著她轉,咱們還不是隻能幹瞪眼!”


    “少夫人,凡事都事在人為,咱們也不是沒有辦法。”楊嬤嬤壓低聲音說道,“明天,府裏舉辦遊園會,還有什麽詩畫會,聽說二少夫人還擔任什麽評判,人多事雜,難免不出什麽岔子……”


    “你想找人刺殺她?”夏氏愣了一下,繼而又搖搖頭,“我雖然跟她不和,也妒忌她有身孕,但是我畢竟下不了那個手。”


    “大少夫人言重了,奴婢哪敢有那個心思!”楊嬤嬤頓感無語,她就是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膽啊!


    “那你的意思是?”夏氏一頭霧水,繼而又明白過來,見楊嬤嬤有板有眼地架勢,饒有興趣地上前問道,“嬤嬤有什麽主意?”


    “大少夫人,奴婢非心腸歹毒之人,但是二少夫人有孕在先,實在是對大少夫人太不利,所以,咱們得想辦法讓她懷不成這個孩子,怎麽說,慕府長孫,也得您先懷上呐!”


    “可是咱們近不了她的身怎麽辦?”夏氏頓悟,說道,“你看,給她做飯的廚子是一品居的,短短一天,咱們也買通不了人家,還有她身邊那些人,咱們照樣也買通不了。”


    “大少夫人,奴婢聽說有一種藥,就是聞上一聞,也能讓孕婦小產,若是咱們混在顏料裏,料定誰也懷疑不到咱們身上,咱們又不出麵參加什麽詩畫會。”楊嬤嬤眸底閃過一絲陰狠,低聲道,“明天人那麽多,誰知道誰用了那些顏料,世子就是想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好是好,隻是他們慕府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孩子,若是就這麽沒了,那我豈不是成了慕府的罪人了嗎?”夏氏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若是那個孩子在自己腹中,那該有多好……


    “大少夫人,您想想,若是二少夫人順利生下慕府長孫,您日後在府裏還有什麽地位?”楊嬤嬤見夏氏有些猶豫,繼續勸道,“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您現在錯過了這個機會,日後再要下手,可就難了。”


    “好,那就這麽辦吧!”夏氏咬牙道。


    “少夫人,此事明明就是國公府不講理嘛!哪有逼著人家租地的道理,奴婢看,分明是他們故意挑事罷了!”碧桃憤然道,“不如直接告訴世子,讓世子帶人去把這些人狠狠揍一頓,看他們還敢不敢去了。”


    “世子最近百事纏身,這點事情能不用他出麵就不用他出麵。”沈青黎想了想,又道,“正好明天是遊園會,你把夏世子請進府裏來一趟,我親自跟他說說這事就是。”


    印象裏,夏雲初也不是那麽難纏的人。


    想必,這其中有什麽誤會吧!


    “是!”碧桃忙點頭答應。


    對於永定侯府接二連三舉辦的宴會,眾人自然是心照不宣的,分明是借此機會給他們家二房的郎君相看媳婦罷了。


    上次品茶會,因為當時京城裏正相傳著慕府郎君不中用的傳言,所以隻去了丞相府和侍郎府兩家,讓慕府很是尷尬。


    眼下,慕府二少夫人突然傳出有了身孕,而且還是常太醫把的脈象,傳言自然不攻而破,所以,慕府二少夫人有了身孕的消息,迅速地傳遍了整個京城勳貴,紛紛懊惱自家聽信傳言,上次品茶會沒有把自家女兒送過去。


    如今,慕府再一次舉辦遊園會。


    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有意跟慕府結親的人家自然是接二連三地蜂擁而至,人實在是太多,故此,負責此事的管事不得不請示皇甫氏,提議每個女眷隻能帶兩個丫鬟貼身伺候,閑雜人等,還是在府外等著就好。


    皇甫氏自然是欣然答應。


    “太夫人,這次遊園會比以往任何宴會來的人都要多呐!”芍藥興奮道。


    皇甫氏笑笑:“這還不都是黎丫頭的功勞,她若是沒有身孕,京城裏的人礙於傳言,怕是也不會來。”


    “太夫人,聽說這次遊園會,有個詩畫展,二少夫人還是評判呢!”芍藥喜滋滋地說道,“今天,府裏佳人來了不少,才子更多哦!”


    說不定,連四小姐的婚事也能一道解決了呢!


    “黎丫頭懷著身孕,就不要湊這個熱鬧了吧!”皇甫氏皺眉道,“她先前說她聞不慣那些顏料的味道,還當什麽評判,真是些不省心的。”


    “太夫人,四少爺說,除了二少夫人,誰也沒有資格當這個平判的。”芍藥自知失言,忙道,“二少夫人自有分寸的。”


    “她有什麽分寸,還不是借著這個由頭,想出去玩玩?”皇甫氏想了想,又覺得管得太寬,難免會讓她不高興,又吩咐道,“芍藥,你去跟二少夫人說,讓櫻小姐跟她一起當這個評判,就當讓櫻小姐曆練一下了,還有,不要讓二少夫人動那些顏料,遠遠地看一眼就好。”


    芍藥領命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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