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霆大手一揮。


    三司衛立刻井然有序地開始攻城,呐喊聲頓時響徹雲霄。


    夏雲初頓時急得團團轉。


    他從來都沒有領過兵,更別說怎麽布局打仗了,而慕雲霆則是大名鼎鼎的第一武將,雙方差距太過懸殊,這仗怎麽打?


    “大人,咱們怎麽辦?”立刻有副將過來請示。


    “抵擋,給我拚命抵擋。”夏雲初急聲道,“隻要關好了城門,不放他們進來就好。”


    “大人,對方勢頭太甚,咱們抵擋不住啊!”那副將悄然抹了一把汗,見夏雲初六神無主的樣子,無奈道,“京防營鬆懈多年,根本不是三司衛的對手,咱們還是撤吧!”


    “要撤你們撤,反正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這裏。”夏雲初大義凜然地說道,還沒打,就撤了?


    太丟人了!


    “是。”那副將立刻領命,轉身大聲喊道,“兄弟們,趕緊撤,咱們不是他們三司衛的對手!”誰不知道三司衛的人個個都是拚命三郎,別說一個京防營了,就是十個京防營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有的人得了命令,立刻停了手,火急火燎地往迴跑。


    夏雲初頓時驚呆了,他們就真的這樣撤了?


    塵土飛揚中,他鬱悶地翻上馬背,立在路邊,眼睜睜地看著外麵的人聲勢浩大地用粗壯的木頭一下一下地撞著城門。


    看來慕雲霆真是急眼了。


    私調三司衛進京真是謀反之罪啊!


    少頃,城門便被一下子撞開了。


    群情激昂的三司衛騎兵一窩蜂地從城門湧了進來。


    慕雲霆和皇甫卓連看都沒有看立在路邊的夏雲初一眼,便帶著大隊人馬朝皇宮揚鞭疾馳奔去。


    “慕大人,咱們這一去,太皇太後的人定會如虎添翼。肯定能把太子他們收拾住的。”皇甫卓興奮道。


    “殿下,臣覺得咱們還是應該衝進宮去,全力保護兩宮太後的安危方為上策,至於誰勝誰負,真的不是很重要。”慕雲霆從容答道,“所以,誰阻攔咱們進宮。誰就是咱們的敵人。”


    “對對對。慕大人所言極是,咱們進宮就是為了保護太皇太後和太後的安全的,免得讓有些人趁機作亂。”皇甫卓立刻會意。連聲點頭。


    不禁對慕雲霆又多了些敬佩之情,這人年紀跟自己相差無幾,但是心思卻異常縝密,日後。就算是有人秋後算賬,說他私調三司衛進宮是謀反之罪。他大可以以這樣的理由為自己辯護。


    相信兩宮太後也不會對此事袖手旁觀的。


    一行人到了皇宮,三言兩語沒有談妥,很快便跟那裏的守軍交上了火,龔四事先得到慕雲霆的命令。並沒有戀戰,在周圍人的掩護下,帶著數十個人迅速地突破防線。衝進了皇宮。


    世子有令,他們的最終牡目的就是入宮尋找二少夫人。


    崇水。行宮。


    月已偏西。


    院子裏落華滿地,碎影婆娑。


    德賢皇後手裏拿著串佛珠,一顆一顆地輕撚著,靜靜地聽完阿琴打探來的消息,不禁娥眉微蹙,沉聲道:“皇上還健在,宮裏就亂了套,看來兩宮太後根本就沒把皇上放在眼裏,她們這是以為皇上再也迴不了宮了呢!”


    “娘娘,太後不滿太皇太後把持朝政,所以才想提前把太子扶上帝位的。”阿琴低眉順目地說道,“隻是太皇太後對太子很是不滿,不同意太子即位,所以才跟太後起了爭端,眼下雙方互不相讓,正僵持著……”


    對太子不滿?


    什麽時候儲君人選,輪到後宮來評頭論足了?


    德賢皇後嘴角扯了扯,麵上浮起一絲冷意,太子資質平庸了一些倒是不假,但是自古儲君都是立嫡立長,才能保證江山永固,難不成太皇太後想另立儲君嗎?


    哼,想都別想。


    太子自幼記在她的名下養大,對她這個嫡母一向敬重孝順,而她一直視他為己出,若是有人阻礙太子即位,那就是成心跟她過不去。


    想到這裏,德賢皇後麵色沉靜地吩咐道:“傳許錚,就說本宮有要事相商。”


    “是。”阿琴立刻領命而去。


    片刻,許錚信步而來,畢恭畢敬地上前行禮:“臣見過娘娘,不知娘娘有何旨意?”


    “許大夫,皇上的病怎麽樣了?”德賢皇後和聲細雨地問道。


    “迴娘娘,皇上龍體近來大有起色,比原來預想的要好得多,估計再有兩個月左右,便能書能言了。”許錚再次一揖到底,“這都得歸功於娘娘日夜不分地精心侍候,皇上才能夠恢複的這樣快。”


    “許大夫謙讓了,這一切都是許大夫的功勞。”德賢皇後淡淡一笑,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瞬間,又收了笑容,正色道,“許大夫,本宮命你配一個藥方,一個能讓人吃了,就會立刻變得跟皇上症狀一樣的藥方。”


    “這?”許錚有些為難。


    他隻會救人,不會害人呐!


    古代人都這麽狠嗎?


    “許大夫,本宮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不必有什麽顧忌。”德賢皇後見許錚很不情願的樣子,淡淡道,“許大夫,醫者父母心,應該知道這方子是死不了人的,本宮一時權宜之計,希望許大夫配合。”


    “臣遵旨。”許錚隻得依從。


    “拿了藥以後,務必快去快迴。”德賢皇後心情複雜地看了阿琴一眼,阿琴神色一凜,領命而去。


    不多時,一匹快騎從行宮疾馳而出,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娘娘為什麽不斬草除根?”身邊一個老嬤嬤眼裏閃過憤憤之色,皇後的耳目遍及宮中各個角落,若是趁亂刺殺太皇太後,還是很有把握的。


    “她若是死了,本宮還得給她披麻戴孝。操辦喪事,想想就覺得麻煩,還不如先讓她熬上幾個月,好好嚐嚐皇上這些日子拜她所賜遭的罪。”德賢皇後盈盈起身,走到案幾前潑墨揮毫,沉聲道,“傳本宮旨意。太子監國期間。讓慕雲霆務必全心全意地輔佐於他,不得有誤。”


    “是。”那老嬤嬤忙上前福身應道。


    三司衛在慕雲霆的帶領下,很快擊退了守在皇宮四下裏的守軍。一舉進入了皇宮。


    一進宮,慕雲霆和皇甫卓便兵分兩路,分別朝慈寧宮和仁壽宮奔去。


    皇宮裏,又是一陣響徹雲霄的呐喊聲。


    沈青黎倚在浣衣房的土炕上打了個盹。一下子被突如其來的撞門聲吵醒,忙起身往外看。阿棋一步闖進來,臉色微變:“少夫人,晉王爺不知道怎麽的得到風聲,已經把這裏包圍了。”


    天哪!


    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若是自己再落到他手裏。斷無逃脫的可能了。


    “阿棋,眼下咱們隻能背水一戰了。”沈青黎邊說邊取下那個珍珠釵環和匕首握在手裏,拚了!


    “少夫人。您呆在屋裏千萬不要出來,奴婢出去對付他們。”阿棋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阿棋小心。”沈青黎忙關了門窗。躲到了屏風後麵,她決定了,待逃過此劫,迴去就跟著阿棋她們學武功,不求成為高手,能保護自己就行。


    院子裏,很快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


    屋裏,沈青黎幾乎屏住唿吸。


    過了一會兒,那些讓人驚悚的聲音不見了。


    四下裏,一下子變得靜悄悄地,阿棋似乎也消失了。


    門突然被人從外麵踹開了,一個黑影映進來,接著傳來皇甫澤冷冷的聲音:“少夫人,你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在裏麵,識趣的,趕緊出來,不要挑戰本王的耐心。”


    沈青黎心裏一驚,緊緊地握住手裏的珍珠釵環,透過薄薄的屏風,看著那個影子一點一點地朝她這邊逼近,難道他發現她了?


    顧不得多想,她鼓起勇氣,快步衝了出去,奮力地朝那個身影刺去,那珍珠簪子深深地沒入皇甫澤的後背,他的身子晃了晃,還沒有來得及迴頭,便撲騰一聲倒在地上。


    沈青黎見他半晌沒動,這才小心翼翼地繞過他身邊,快步跑到院子裏。


    院子裏,靜悄悄地躺著好幾具屍體。


    場景很是恐怖。


    正門那邊,依稀還能聽見刀劍碰撞的聲音。


    沈青黎撒腿往院子的那個小側門跑去,她不清楚碧桃那支珍珠簪子的藥效是多長,反正先離開這裏再說。


    剛出了小側門,卻見兩個身影正木雕般地立在那裏,見她出來,持刀氣勢洶洶地朝她撲去,嚇得沈青黎轉身就跑:“快來人,救命啊!”


    耳邊嗖嗖兩聲勁風穿過。


    身後沒了聲響。


    沈青黎壯著膽子迴頭看了一眼,見那兩個身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胸口觸目驚心地插著兩隻短刀,在清冷的天光裏,散著讓人膽寒的光芒。


    又一個身影朝她飛奔而來,轉眼到了她麵前,沈青黎想也不想地拿起匕首就刺,卻被那人一下子攥住手腕,語氣驚喜道:“綰綰,是我,我剛好路過,聽見你的唿救聲,就趕緊過來了,所幸沒有來遲。”


    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沈青黎仰起頭,見眼前這人果然是慕雲霆,心裏一陣狂喜,忙扔了匕首,撲在他懷裏泣道:“世子,你終於來了。”


    “好了好了,讓你受委屈了。”慕雲霆滿臉憐惜地看著她花容失色的臉,伸手把她額前一縷散發捋到耳邊,低頭吻了吻她,一把抱起她,大踏步往前走,沉聲道,“走,咱們迴家。”


    “阿棋也在宮裏。”沈青黎緊緊抱住他的腰身,說道,“咱們還是等她一起迴去吧!”


    “不要擔心,她身手極好,不會有事的。”慕雲霆往上抱了抱她,路過那兩個黑影身邊,抬腳踢了踢兩人,見那兩人一動不動,才又低聲安慰道。“宮裏還很亂,我先帶你離開這裏再說。”


    “嗯。”沈青黎點點頭,見他胸前的衣襟處有一道劃痕,忙問道,“我聽說皇宮都被圍住了,你是怎麽闖進來的?”


    “他們防守鬆懈,所以我就進來了。”慕雲霆低頭看了一眼她精致的眉眼。柔聲道。“傻瓜,就算他們防守森嚴,我也得進來找你呀!若是我失去了你。誰給我做飯生孩子?”


    “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沈青黎嬌嗔地往他懷裏靠了靠。


    三司衛已經控製了整個皇宮的場麵,紛紛在原地待命,見慕雲霆抱著沈青黎走來。不約而同地背過身去,給兩人讓路。


    他抱著她。邁過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踩著血流成河的鵝卵石路麵,一步一步地朝宮外走去。


    早有馬車迎上前來。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上馬車,扯過車廂裏的薄被。蓋在她身上,囑咐道:“什麽都不要想,迴去好好睡一覺。等我迴去。”


    “世子,你不跟我一起迴家嗎?”沈青黎拉著他微涼的手不放。


    “你先迴去。我現在還走不開。”慕雲霆拍拍她的手,俊朗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勉強一笑道,“聽話!”


    借著幽藍的晨光,沈青黎見他雙目布滿血絲,知道他也是一夜奔波,忙鬆了手,依依不舍地說道:“那你當心點,早點迴家。”


    慕雲霆點點頭,扭頭對龔四吩咐道:“好生護送少夫人迴府,不得有任何差錯。”


    “世子放心。”龔四忙應道,親自跳上馬車駕車。


    馬車調了個頭,緩緩前行。


    數十名侍衛亦步亦趨地護衛在馬車四下裏,滿臉警惕。


    “慕雲霆,慕雲霆!”一個紅色的身影,旋風般地飛奔而來,皇甫楠汐上氣不接下氣地上前拽起慕雲霆的衣角就走,“快,太皇太後突然昏厥,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吧!”


    慕雲霆隻得硬著頭皮,跟著她朝仁壽宮走去。


    仁壽宮。


    宮女嬤嬤亂成一團。


    有的已經哭出了聲,有的站在那裏嚇得不知所措。


    “亂了一晚上,太皇太後恐怕是急火攻心。”皇甫楠汐在一邊急聲道。


    “怎麽不請太醫?”慕雲霆遠遠地站在珠簾外問道。


    “太醫院不敢出診。”皇甫楠汐憤然道,“他們都是牆頭草,還不是擔心惹惱了太後?”


    “去請太醫吧!”慕雲霆解下腰牌,扔給身後的隨從,那隨從應聲往外跑,又問道,“四殿下呢?”


    “四皇兄見太皇太後暈倒,氣不過,去找太後他們理論去了。”皇甫楠汐越說越激動,“都是太子他們,若不是他們挑起事端,太皇太後也不至於成這樣。”


    慕雲霆皺皺眉,抬腿往外走。


    “慕雲霆你去哪裏?我要你陪著我留在仁壽宮一起照顧太皇太後。”皇甫楠汐拉住他的衣角,不讓他走。


    “公主,臣是外男,哪敢進太皇太後寢殿?”慕雲霆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說道,“臣去慈寧宮走一趟,看看四殿下。”


    皇甫楠汐這才悻悻地鬆了手。


    “老四,你這是什麽話?太皇太後突然發病跟哀家有什麽關係?再說這次紛亂,是太皇太後先翻的臉,哀家若是不奮起反擊,豈不是早就成了刀下鬼?”麵對皇甫卓的責問,蕭太後坐在貴妃椅上,冷冷地看著昭武帝的這個四皇子,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個孫子什麽時候對太皇太後忠心耿耿起來了?


    難道,在他心裏,太皇太後比她這個嫡親的祖母還要親?


    真是個不識趣的。


    “太後,一時情急,鬧起來也就罷了,咱們總歸是一家人,如今太皇太後有恙,不管怎麽說,得請太醫診治才是哪!”太醫院不出診,顯然是得了太後的命令。


    “老四,你哪隻眼睛看見太後沒有派人去出診?”皇甫諾不緊不慢地從外麵走進來,冷笑道,“不信,你迴仁壽宮看看,太醫院的人都圍滿了屋子了。”


    “都是因為你,若不是因為你這個太子軟弱無能,怎麽會有今日之禍?”皇甫卓一見皇甫諾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咆哮道,“你什麽時候能有點正形,好好替父皇扛起這片江山來?”


    “你給我住口,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皇甫諾惱羞成怒地推開他。


    “你們都給我住手。”蕭太後氣得拍了桌子,“來人,四皇子以下犯上,無視尊長,目空一切,給我拿下。”


    身邊的侍衛立刻上前團團圍住皇甫卓。


    “我自己會走。”皇甫卓冷笑一聲,昂首挺胸地走了下去。


    李老太監顫顫地走進來:“太後,慕雲霆求見。”


    “他來得正好,哀家正想找他算賬呢!”提起慕雲霆,蕭太後便恨得牙癢癢,“哀家倒要好好問問他,私調三司衛,硬闖皇宮,他是要謀反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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