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諾當然不會傻到真的要替慕雲澈討迴公道什麽的,很多事情說是一迴事,做又是一迴事,他說過的話,很快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但是慕雲澈卻記在心裏了。


    對夏氏也愈發體貼起來,並且親自備好了禮物,要她去太子府找太子妃聊聊天,話個家常什麽的,以便聯絡一下感情。


    夏氏忸怩了半天,還是去了太子府。


    不是她不想跟太子妃套近乎,而是人家太子妃壓根就瞧不上她們這些庶女出身的姐妹,她又不是傻子,沒事誰願意去碰釘子。


    夏婉冰見夏氏突然到訪,頗有些意外,娥眉微蹙,不冷不熱地問道:“二妹妹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嗎?”


    夏氏和夏婉月雖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是夏婉冰喜歡夏婉月,卻不喜歡夏氏。


    她覺得夏氏為人自私小氣,像極了她們的生母王姨娘。


    “沒什麽事情,隻是來看看太子妃。”夏氏訕訕地說道。


    “聽說你家世子和少夫人還沒有迴來?”夏婉冰撫摸著自己纖長白皙的手指問道。


    “嗯,一直沒有消息。”夏氏點頭。


    “俗話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夏婉冰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放心,他們肯定會平安迴來的。”接著,又似乎想起了什麽,壓低聲音說道,“二妹妹,難道你從來就沒懷疑過三妹妹的死嗎?”


    “難道婉月不是墜崖身亡?”夏氏頗有些意外。


    “前幾天,我跟太子去崇水侍疾,去過婉月墜崖的那個山穀。”夏婉冰直視著夏氏的眸子,沉聲道。“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蹺,那山穀位於兩座山峰之間,一座是玉女峰,一座是神女峰,玉女峰山路陡峭,根本不適合騎馬,而神女峰邊緣有一片果樹林。也不適合騎馬。你說咱們婉月妹妹是怎麽掉下去的。”


    “難道世子撒了謊?”夏氏心裏一動。


    “哼!我已經派人打聽過了,若是人從玉女峰那邊跳崖的話,必死無疑。但如果是從神女峰那邊跳下去,卻多半會安然無恙,你知道為什麽嗎?”夏婉冰頓了頓,又道。“當地人說,神女峰壁岩上長著一種青藤。已經成了精,通常會纏住從崖上跳下去的人或者野獸什麽的,所以,從神女峰那邊跳下去的人。通常都不會死,當時世子明明說婉月是從神女峰墜崖身亡的,這說明什麽?”


    “太子妃的意思是?”夏氏有些不解。


    “二妹妹。不瞞你說,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世子和少夫人從神女峰那邊雙雙墜崖,若是他們死了,我也就不懷疑了,若是他們沒死,那麽為什麽婉月妹妹卻香消玉殞了呢?”夏婉冰滿臉凝重地說道,“我原本以為慕世子對婉月是一往情深,可是現在看來,事情絕對不是咱們想的那麽簡單。”


    當初婉月墜崖,也沒見他要跟著跳下去什麽的,怎麽看著他夫人掉了下去,竟然也要跟著跳呢?


    難道他和婉月的情分,還抵不上他新婚的妻子?


    “可是當時山上就他們兩個人,當時的場景是怎麽樣的,咱們都不知道!”夏氏歎了一聲,“再說,事情都過了這麽久了,就算咱們懷疑世子,也無從追究啊!”


    “二妹妹,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麽絕對無從追究的事情,而是你想不想去追究。”陽光從菱形軒窗上透了進來,太子妃鬢間的發簪在橙色的天光裏,散著刺眼的光芒,她優雅地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斂了臉上的表情,說道,“二妹妹,婉月畢竟是咱們的姐妹,如今又是死的不明不白,咱們倆應該聯起手來,把此事徹查清楚才是。”


    說著,她的目光又輕輕掠過夏氏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線,假孕,虧她想得出……


    心裏瞬間掠過一絲厭惡。


    見夏氏不語,夏婉冰索性吩咐道:“婉月既然是在崇水出了事,那麽我派人在崇水那邊暗中查訪,看到底有沒有人親眼看到婉月墜崖的那一幕,至於你,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要好好留意慕雲霆身邊的那幾個人,最好能籠絡過來一個,俗話說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就不相信除了慕雲霆,沒人知道真相。”


    “太子妃放心,等我迴去後,一定會留意慕雲霆身邊的那幾個人。”夏氏從善如流地點點頭,“若是婉月真的是慕雲霆所殺,那咱們也饒不了他。”


    “嗯,隻要咱們姐妹同心,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兩人的關係似乎一下子拉緊了許多,夏婉冰與有榮焉地衝夏氏笑笑,又似乎想起了什麽,心情大好地說道:“前些日子,西域進獻了一隻麒麟為皇上祈福,現在這麒麟正在府上,二妹妹可想過去一睹麒麟的模樣?”


    “想,我還沒有見過麒麟呢!”夏氏見她眉眼彎彎的樣子,也莞爾一笑


    “那就走吧!”夏婉冰出乎意料地伸手握住夏氏的手,柔聲道,“二妹妹隨我來,咱們從這邊去看。”


    夏氏在太子府興致勃勃地看了麒麟,吃了美味,興衝衝地迴了永定侯府,一五一十地把跟夏婉冰的談話都告訴了慕雲澈,疑惑地說道:“難道你也相信婉月是世子害死的嗎?”


    慕雲澈皺皺眉說道:“我覺得婉月是不是二郎害死的,真相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太子和太子妃對二郎的態度,如果他們想拉攏二郎,而二郎也有此意,那麽婉月就算是二郎害死的,也會不了了之,否則,婉月就算不是二郎害死的,也會被認為是二郎害死的,畢竟對太子來說,要捏造個證人什麽的,實在是太容易了。”


    “也是。”夏氏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可是我是真的想知道婉月到底是怎麽死的。”


    “那你就好好查查吧!”慕雲澈沉聲道,“記住,切不可打草驚蛇,二郎身邊的人個個謹慎小心,足智多謀,若是打草驚蛇。被他們反咬一口。反而惹了一身臊。”


    “你放心,我知道此事也不是一天兩天所能查到的,我也知道太子妃肚子裏的小算盤。太子和太子妃對二郎的心思其實很矛盾,他們是既想用他,又防著他,轉過身來又恨不得除掉他。”


    “看不出。你還看得這麽透。”慕雲澈稍稍有些吃驚,什麽時候他媳婦變得這麽聰明了……


    夏氏嬌嗔地看了他一眼:“怎麽?難道在你的眼裏。我就那麽笨嗎?”


    “沒有沒有,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這麽聰慧的。”慕雲澈笑笑,一把攬過她,有些動情地說道。“淑娘,我以後會對你好,你好好養胎。給我生個兒子,咱們好好地過日子。好嗎?”


    “好。”夏氏埋首在他懷裏,問道,“眼下我不能伺候你,你會納通房嗎?”


    “放心,我不會納通房,我會一直陪著你身邊,等著咱們的兒子出生。”慕雲澈抬手撫摸著她滿頭的情絲,柔聲道,“我快當父親的人了,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麽荒唐了,你要信我。”


    “我信你!”夏氏有些心虛,不敢抬頭看他。


    還未到月底,靖州那邊就突然傳來了信,滄浪會的一幹人等,全都就地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桃枝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就癱軟在地上。


    皇甫氏則著急地等著慕長源迴來,那些被斬首的人當中,到底有沒有沈恪。


    楚嬤嬤和芍藥知道皇甫氏的心思,便輪流到大門口去等。


    一直等到黃昏時分。


    卻見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永定侯府門口,待看清了從車上下來的人,楚嬤嬤忙擦擦眼睛迎了上去:“世子,少夫人,你們可迴來了!”


    片刻,慕雲霆和沈青黎迴府的消息傳遍了永定侯府。


    各房的人都各懷心思地跑到清心苑噓寒問暖,弄得兩個人都沒有工夫好好歇息,最後還是慕雲霆下了逐客令,眾人才如鳥散去。


    兩人梳洗了一番,顧不上吃飯,便匆匆去了沐影堂。


    皇甫氏早就在門口翹首以待,見了毫發無傷的兩個人,忍不住老淚縱橫,半晌說不出話來,隻是拉著沈青黎的手,不停地說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雖然她早已經得知兩人安然無恙的消息,可是冷不丁見了人,還是有些難過的,誰知道好好地出趟門,竟然遭遇了那麽多的事情。


    “讓祖母擔心了。”沈青黎忙掏出手帕給她擦淚,哄勸道,“您看我們不是好好地迴來了嗎?”


    慕雲霆站在一邊,皺了皺眉:“祖母,孫兒不孝,讓祖母擔心了。”


    皇甫氏這才停了眼淚,屏退屋裏的人,問道:“沈恪的事情怎麽樣了?”


    “迴稟祖母,已經安排妥當。”慕雲霆看了看沈青黎,又道,“我把他暫時安排在綠腰那裏,等過了風聲再作打算吧!”


    “祖母放心,家兄一切安好。”沈青黎說著,又歎道,“隻是此事還得做做樣子,免得讓人懷疑。”


    “嗯。”皇甫氏這才鬆了口氣,緩緩點頭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咱們三人,切不可再讓第四個人知道。”


    這是要連慕長源也要瞞住的節奏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隨後,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興奮地說話聲。


    慕長源和慕長封有說有笑地進了屋。


    柳氏和蘇氏緊隨其後地走進來。


    屋裏頓時變得擁擠起來。


    蘇氏上前一把拉過沈青黎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又扭頭看了看慕雲霆,輕泣道:“你們可算迴來了,這些日子,母親都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以後出門在外,務必要加倍小心才是。”


    “讓母親操心了。”沈青黎淡淡地抽迴手。


    “迴來就好,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慕長源爽朗一笑,坐下,翹起二郎腿,說道,“我早就說過二郎和二郎媳婦是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迴來的,哈哈,果然如此。”


    終於可以好好睡個覺了!


    “那是那是。”慕長封連聲點頭,眉開眼笑地說道,“你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柳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什麽屁話!


    慕長封感受到身邊淩厲的目光,不以為然地端起茶碗喝茶,看都沒看柳氏一眼,怎麽?我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蘇氏看了看慕長封,又看了看柳氏,沒吱聲,隻是滿是關切地看著沈青黎:“我看二郎媳婦都瘦了一圈了,想必路上吃了不少苦,現在迴來了,得好好調養些日子才是,眼下,你大嫂已經有了身孕了,你們也得抓緊一些,母親還盼著明年府上添兩個小孫子呢!”


    夏氏有身孕了?


    怎麽可能?


    許錚不是說,府上的女人不可能懷上孩子嗎?


    還是夏氏隻是僥幸懷上,最終還是會像田姨娘那樣小產……


    沈青黎心裏頓時有些疑惑。


    扭頭看了看慕雲霆,慕雲霆無所謂地笑笑,說什麽翠姑下藥,真是無稽之談!


    柳氏輕笑了一聲,說道:“大郎媳婦嫁過來也有兩個年頭了,如今終於算是守的雲開見月明了,但願她能一舉得男,早點讓母親見到重孫子。”


    提起夏氏的身孕,皇甫氏臉上頓時有了笑容,拍拍沈青黎的手,說道:“你大嫂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算起來,正好是可馨來府裏的時候,這孩子還真是給咱們府上帶來子嗣運了。”


    沈青黎低下頭,沉默不語。


    “對了母親,聽說二郎媳婦的家兄已經被……”慕長封看了看沈青黎,皺眉問道。


    慕長源和蘇氏也忙扭頭看慕雲霆。


    慕雲霆歎了一聲:“原本想找人通融一下,給他來個痛快的,不想刑期提前,我們去晚了一步,屍首都沒找全。”


    沈青黎忙掏出手帕,佯裝拭了拭眼淚,感受到身邊的幾道表情不一的目光,忙起身道:“祖母,我累了,想早點迴去休息了。”


    “黎丫頭,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順變吧!畢竟咱們該做的都做了!”皇甫氏會意,看了看慕雲霆,說道,“二郎,你陪你媳婦迴去,早點歇著,有什麽事情咱們以後慢慢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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