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紙柔柔地灑了進來,給幽暗的床幔裏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沈青黎見他的臉上瞬間變得有些凝重,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什麽事?”


    慕雲霆低頭看著懷裏的女子,觸到那雙清澈的眸子,卻猶豫了,原本想說的話頓時猶如卡在了喉嚨裏,一句也說不出,頓了頓,他抬手撫摸了一下她的烏發,嘴角動了動,沉聲道:“明天,我可能要到靖州去一趟,不過說不定會是後天,總之,還沒定下來。”


    到底是明天還是後天,那得看皇甫卓的安排。


    畢竟靖州是他的轄區,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自然不能不去。


    沈恪的事情,他決定先不告訴她。


    一來皇甫卓那邊還沒有動手,究竟是怎麽樣的,他也不知道,二來她知道後隻會跟著著急,他前前後後想了半天,才發現此事他真的插不上手。


    “剛迴來,怎麽又要去?你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呢!”沈青黎情不自禁地伸手環住他的腰身,“這次又是什麽事啊?”他怎麽這麽忙啊!


    “你放心,我的傷不礙事。”慕雲霆勉強一笑,說道,“這些年,咱們靖幽兩州的山石都被私采到了西域,上個月我雖然下了嚴令,不準私采山石,可是暗地裏卻屢禁不止,很是讓人頭疼。”


    “西域那邊沒有石頭嗎?”沈青黎疑惑地問道。


    “幾乎沒有,西域是平原地帶,境內就一座天山,是整個西域的象征,他們自然不舍得動。這些年朝廷一直用山石跟他們換馬,他們總覺得每次交易的數量太少,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可是這事的主動權在咱們這邊,他們隻能被動地接受。”慕雲霆看了看她,伸手把她額前的一縷散發捋到耳後,又道。“近兩年來。西域兩大幫派中的五義盟之所以能迅速崛起,毫無疑問就是聯合滄浪會的人做了倒賣山石的買賣,所以。滄浪會在朝中肯定有人撐腰,要不然,他們不可能做得這麽順利。”


    “物以稀為貴,怪不得他們要綁架大哥來威脅咱們。”沈青黎說道。“以後可得囑咐好府裏的人,不要隨便去靖州。若是落入五義盟手裏,就沒有上次那麽幸運了。”


    “你放心,上次是個意外,這次我會更加謹慎的。”慕雲霆低頭吻了吻她。說道,“咱們慕府的人可不是嚇怕的,他們喜歡去哪裏就去哪裏。一切有我。”


    “可是,我不願意你如此辛苦。”沈青黎仰臉看著他。伸手撫摸著他堅毅幹練的臉,有些心疼地說道,“我覺得你太累了。”


    這些事情原本都應該是公公操心的,可是現如今,全一骨腦地落在他的肩頭上……


    “我都習慣了。”他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順手抓起她的手,放在手裏揉搓了一番,想了想,皺眉道,“綰綰,如果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都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


    “那你會做什麽讓我不開心的事情呢?”沈青黎問道。


    “我隻是打個比方,你幹嘛這麽認真?”慕雲霆笑笑,“隻要我們彼此信任,就不會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發生的。”


    夏婉月說,若是你心裏有我,就應該信任我。


    所以,他始終相信她。


    直到後來,他親眼看到她躺在別的男人的懷裏……


    想到這裏,他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那時的自己,真的很傻啊!


    “世子,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想起那封信,沈青黎小聲道,“前些日子,司徒空托翠枝給我送了一封書信。”


    “他說什麽了?”慕雲霆目光一沉,“拿來我看看。”


    他的女人必須完完全全屬於他,絕對不能容忍別人染指。


    沈青黎起身從床頭的紅木匣子裏,取出一封信,遞給他:“是一首詩。”


    “倒是保存得好,你竟然把那個男人的信箋放到床上來了!”慕雲霆酸酸地說道。


    “瞧你,這不是隨手放的嗎?”沈青黎嗔怪道,“再說,我都沒打算隱瞞你,放哪裏重要嗎?”


    碧波難覓一葉舟,總在遙望。


    花零落,意茫茫。


    萬般無奈喚東風,與肩過,雁自飛。


    恨暮春深處,落英難綴柳如絲。?


    西窗圓月,半簾相思半簾愁,?


    三更琴起,弦沾淚。


    楊花飛盡,夢相隨。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慕雲霆臉一黑,二話不說,徑自下床,點上蠟燭,把那封信箋放了上去,說道,“以後這個人就是我的死敵了,所以你也要小心。”


    “你的死敵也是我的死敵。”沈青黎坦誠地說道,“我之所以留著讓你看,就是圖個心安,希望咱們能真正做到彼此坦誠。”


    “綰綰,你放心,我會對你好。”慕雲霆眸底閃過一抹亮色,伸手拍拍她的肩頭,“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睡吧!”


    “嗯。”沈青黎也覺得一陣倦意襲來,便翻了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沈青黎醒來,天還沒有亮。


    微藍的晨光灑在地上。


    身邊的人還在沉睡,發出均勻低沉的唿吸聲。


    想著慕雲霆還要早早去衙門,沈青黎剛想起身給他做早飯,卻聽見窗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有些急促。


    許是聽到了窗外的腳步聲,適才還在沉睡的慕雲霆迅速地一躍而起,匆匆起身穿衣下床。


    所有的動作幾乎是一氣嗬成,令人驚歎,練過的就是練過的。


    “什麽事情這麽著急?”沈青黎也忙跟著起身穿衣。


    這邊慕雲霆已經穿戴整齊,見沈青黎也在穿衣裳,便轉身把她硬按在被窩裏,低頭吻了吻她:“你身子不適,就多睡一會兒。不要起來。”說著,看了看窗外,又道,“龔四這麽早來找我,想必是要動身了,我得走了,這次去靖州。估計也就是四五天。很快就迴來了。”


    “那你凡事小心點,忙完了公務就早點迴來。”沈青黎滿臉不舍地叮囑道。


    “知道了!”慕雲霆朝她笑笑,掀簾走了出去。


    “世子。昨晚的事情並不順利,不但沒能除掉那個女人,反而打草驚蛇了。”龔四見慕雲霆從裏屋走了出來,忙上前說道。“我沒想到許錚會突然半路殺出來救了她。”說著,又壓低聲音說道。“而且我跟許錚打鬥的時候,發現還有高手在暗中幫助他,所以,屬下沒有戀戰。”


    “他們認出你沒有?”慕雲霆皺眉問道。


    “沒有!”龔四遲疑了一下。繼而又搖搖頭,說道,“屬下一直蒙著臉。也沒出聲,他們是不會認出我的。眼下,采嫣已經迴了侯府,要不要安排人伺機動手?”


    “不用了。”慕雲霆邊走邊道,“她既然迴了侯府,就是自尋死路,不用咱們動手了!”


    “是。”龔四頓悟,快走幾步跟著慕雲霆進了書房,內疚道,“世子,屬下這次沒有辦好差事,還望世子責罰。”


    他知道慕雲霆之所以讓他在外麵除掉采嫣,其實是不願意讓采嫣死在府裏而已!


    “先記賬上吧!”慕雲霆掀簾進了浴室。


    龔四挑挑眉,一言不發地垂手站在那裏,見慕安顛顛地提著食盒跑進來,便低聲問道:“早上吃什麽?”


    “花椒雞,醬鴨舌,紅燒蹄膀,燉乳鴿,還有薏米杏仁粥和肉包子。”慕安嘻嘻笑道,“沈鶴叔半夜就起來準備了,一直忙到現在。”


    說著,便把食盒裏的菜一一擺放在餐桌上。


    “好香。”龔四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地叫。


    慕雲霆漱洗完畢,瞄了一眼那些菜,不動聲色地說了句:“吃飯吧!”


    馮六也迅速地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坐到了餐桌旁。


    除了慕雲霆,三人都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地吃了起來。


    去了靖州那邊,吃飯都是隨便解決一下完事了,除了沈鶴,誰能大半夜地起來給他們準備這麽豐盛的早飯。


    慕雲霆勉強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碗粥,便放了筷子,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麵前吃得滿嘴流油的三個人,輕咳一聲,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起身離開了餐桌。


    這邊三人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地把桌子上的菜席卷一空,手忙腳亂地跟著下了樓,跟著這樣的主子吃飯,是件既痛苦又幸福的事情。


    痛苦的是,慕雲霆吃的太少太挑,他們往往跟不上他的速度。


    幸福的是,每頓飯幾乎都不會重樣,味道也是一絕的,慕雲霆雖然自己不願動筷子,卻喜歡看菜色,看別人吃,所以,每次吃飯他們隻管敞開肚皮吃就是。


    他們雖然是下人,卻享受著跟主子一樣的夥食。


    就這一點來說,他們是幸福的。


    “夫人,聽說昨晚那個采嫣私自出府,被老爺抓了個正著,這不,老爺一大早就去豆蔻軒發了很大的火,差點掐死那個采嫣呢!”許嬤嬤小心翼翼地扶起蘇氏,幸災樂禍地說道,“我看這次,采嫣算是廢了。”


    蘇氏倚在被褥上,冷笑道:“難怪老爺發火,那個小賤人自入府以來,就不讓老爺近身了,如今還生生給老爺扣了頂綠帽子,這樣的女人留在府裏還有什麽用?”


    當初她之所以鬆口讓采嫣入府,無非就是想殺殺田姨娘的威風,眼下這棋子不但沒起任何作用,可不是廢了嗎?


    “夫人的意思是?”許嬤嬤壓低聲音說道。


    “你說呢?”蘇氏麵無表情地反問道。


    “奴婢明白!”許嬤嬤會意。(未完待續)


    ps:感謝mili親的粉紅票,謝謝親,青青這個月有四張粉紅了,謝謝親們的支持,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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