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麵人躺在地上,被慕雲霆用劍抵住喉嚨,卻絲毫不驚慌,隻是絕然地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閉上眼睛,慕雲霆似乎早就預料了什麽,眼疾手快地點了他身上的穴位,一把扯開他臉上的麵巾:“想死?沒那麽容易?”


    毫無疑問,他是個死士,剛才是想咬碎藏在牙齒裏的毒囊自盡。


    慕雲霆對付這樣的人,早就輕車熟路了。


    沈青黎這才走上前來看,看清麵前這張年輕的臉,吃了一驚:“是你?”


    這男子不就是她在路上救起的那個人嘛!


    “恩,恩人!”那男子雖然被點了穴位,身子動不了,可是還是能說話的,他看了看沈青黎,又看了看慕雲霆,扭過頭,沉默不語,似乎內心在極力掙紮。


    慕雲霆見兩人一問一答,心裏似乎明白了幾分,便收迴劍鋒,冷眼看著他:“若是你一心求死,我也不攔你,隻是枉費我夫人救你一場。”


    沈青黎也上前說道:“壯士,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這麽年輕,家裏父母肯定都在,若是你死了,誰替你贍養高堂,你忍心讓你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早知道,你是這般不孝之人,那我當時為什麽還要救你?還不如讓你昏倒在路上。”


    那男子沉思片刻,閉上眼睛長歎一聲,說道:“慕大人,適才闖進倚紅樓的那些,是滄浪會的人,他們專門訓練了一批死士,就是專門要刺殺大人的,大人好自為之吧!”


    “滄浪會的人要殺我?”慕雲霆麵無表情地問道:“你說具體一點,是誰要殺我?”


    滄浪會隻是個幫派的組織,不會主動跟誰結怨。若是滄浪會的人要殺他,那麽隻能說有人通過滄浪會除掉他而已!


    “恕在下不能直言。”那男子咬牙說道,“在下已經說的夠多的了,已經還了尊夫人的救命之恩了!”


    “不夠,難道你的命就值這一兩句話?”沈青黎忙上前說道,“快說,到底是什麽人要害我們。你總不能讓我們連敵人都不知道是誰吧?”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麽如果你願意棄暗投明,我保你性命無憂。”慕雲霆在一旁補充道,看了看。又道,“若是你這樣死了,我都替你不值!說吧,是誰?”


    月上中天。


    清涼的月光灑在他年輕的臉上。他仰臉望著麵前浩瀚星空和半空漂浮的那屢屢薄雲,沉默片刻。長歎一聲,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看了看慕雲霆,又看了看沈青黎。一字一頓地說道:“是,是司徒空!”


    司徒空?


    慕雲霆皺了皺眉頭,心情複雜地看了看沈青黎。什麽時候,他跟司徒空結下這麽深的仇恨的……


    竟然還專門訓練了一批死士要殺他!!


    想了想。彎腰解開那人的穴道:“你走吧!”


    “大人。”那人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人慕武,願意從此追隨大人身邊,效犬馬之勞。”


    他有父母在堂,他不想死!


    慕雲霆沒有立刻表態,摸著下巴想了想,說道:“好,我暫且收下你,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頓了頓,又道,“我要你繼續留在滄浪那邊,若是有什麽行動,及時跟我聯絡,至於你以後是死是活,全看你的表現。”


    “屬下明白!”慕武再次磕頭。


    “去吧!”慕雲霆不冷不熱地說道。


    “是,大人。”慕武迴頭看了看身後,又低聲道,“大人,前麵還有埋伏,你們還是從山穀那邊繞行,從幽州迴京城,也不要去沈府,因為那裏也有司徒空的人。”說著,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山穀,“走那邊。”


    “知道了,你去吧!”慕雲霆波瀾不驚地說道。


    慕武應聲退下,轉眼消失在茫茫山穀裏。


    “世子,你說這個慕武能為咱們所用嗎?”沈青黎問道。


    難道他就這樣歸順了?


    “你說呢?”慕雲霆反問道。


    “我說不準。”沈青黎望了望慕武所說的那片山穀,腦海裏頓時浮現出一個畫麵,那畫麵很溫馨,有竹樓,有小橋流水,似乎以前去過那裏一樣,便指著那山穀說道,“不過,我有個直覺,剛才他並沒有騙咱們,咱們還是從那個山穀穿過去吧!”


    “好吧!聽你的!”慕雲霆痛快地答應道,牽過她的手,說道,“那就走吧!”


    走了幾步,沈青黎見他腳步輕鬆地往前走,疑惑道:“世子,你的腿……”


    慕雲霆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忙扶住她:“你背我!”


    “討厭,早就看出你沒事了。”沈青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明明能走,卻非要人家背你,真好意思……”


    “有夫人保護,我感到很是榮幸。”慕雲霆一本正經地說道。


    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山穀。


    一切正如沈青黎感覺的那樣,山穀裏,有竹樓,有小橋流水,隻是竹樓前,多了個老婦人。


    那老婦人見了兩人,愣了一下,細細端詳片刻,眸底頓時有了淚,走到沈青黎麵前,屈膝拜道:“小姐,您怎麽到這裏來了?”


    沈青黎愣了一下,翻了翻記憶,依稀找到了這個人,遲疑地喊了一聲:“王嬤嬤?”


    王嬤嬤是祖母納蘭氏的陪嫁,自從祖母去世後,便主動辭去沈府的差事,跟著在官府裏當看山人的夫君住到了那片山穀裏,轉眼已是九個年頭了。


    主仆兩人再次見麵,難免有些生疏。


    沈青黎忙說他們是路過這裏,沒想到卻在這裏碰到王嬤嬤。


    王嬤嬤連聲點頭,不時地拿袖口擦著眼淚。


    慕雲霆見兩人是舊相識,才稍稍放鬆警惕,見沈青黎這樣解釋兩人的到來,忍不住嘴角微翹,這女人撒謊都不會撒,說什麽大半夜地路過這裏……


    誰信!


    他邊聽兩人說話,邊悄然打量著麵前的這個竹樓,竹樓分上下兩層,一層四麵透風,連個牆也沒有,好像是休息的地方,有數張桌椅,桌子上,還整整齊齊地擺著茶壺茶碗。


    樓上,則是隔了四間廂房,一間一扇門,門口還搭著一道竹廊,角上還掛著串串鈴鐺,風起,發出悅耳的聲音。


    “想必這位就是姑爺吧?”王嬤嬤看了看慕雲霆,見他正衝自己含笑點頭,再看看沈青黎也輕輕應了一聲,便再次屈膝福身,“奴婢見過姑爺。”


    “嬤嬤不必多禮。”慕雲霆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問道,“嬤嬤一個人住嗎?”如果是,那這個老婦人還真夠膽大的。


    “迴稟姑爺,小兒在外當差,很少迴來,外子的差事便是看這片山頭,一兩天迴來一次。”王嬤嬤笑道,忙招唿兩人進屋,一邊泡茶一邊說道,“光顧著說話了,小姐姑爺這邊坐,走了這麽遠的山路,一定是餓了,奴婢這就去準備夜宵。”


    兩人這才覺得餓了,也不推辭,由她去做。


    不一會兒,王嬤嬤端上來熱氣騰騰的飯菜,用竹筒熬的竹筒粥,裏麵放了紅棗和枸杞,棗香和著竹子的清香,散著誘人的香味。


    一碟涼拌竹筍,一碟花生米。


    簡單而有精致。


    王嬤嬤卻有些不安:“山間沒什麽好吃的,還望小姐姑爺見諒。”


    “有勞嬤嬤,這樣就挺好。”沈青黎笑道。


    慕雲霆沒吱聲,暗自測了測那粥,見並無異樣,才動手給沈青黎往碗裏舀。


    王嬤嬤隻是笑,心想姑爺太警惕了。


    竹筒粥的味道似乎很合慕雲霆的胃口,竟然連喝了兩筒,沈青黎也覺得味道不錯,見慕雲霆愛喝,忙說等明天走的時候,扛幾根竹子迴京城。


    京城雖然有竹子,卻是那些隻能栽在庭院裏的觀賞的毛竹,枝幹隻有拇指般粗,不能用來做竹筒飯,若論大梁最好的竹子,當屬靖州這邊。


    慕雲霆頓覺無語。


    他明明是來救他大哥的,卻連他大哥一麵也沒見上,反而扛著幾根竹竿迴去了!


    別逗了!


    好在一夜安穩,並沒有什麽狀況發生。


    第二天一大早。


    兩人便辭別王嬤嬤,有驚無險地迴了京城,跟慕雲澈前後腳迴了家。


    皇甫氏見兩個孫子終於有驚無險地迴來了,才徹底鬆了口氣,看著幾日不見,便消瘦了一大圈的慕雲澈,心疼地說道:“大郎,有了這次的教訓,日後行事一定穩妥些,務必要引以為戒,切不可再惹出什麽事端來。”


    慕雲澈忙連聲應道。


    這次去靖州,他算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如今,涅磐了一次,沒有變成鳳凰,反而成了野雞,人人都知道他是跟西域鐵血盟的少幫主綠腰有染,才被五義盟抓去做了人質的。


    當然都是嘲笑他的。


    連太子都沒有派人問他染料的事情。


    這讓他更加鬱悶。


    那綠腰明明是慕雲霆的紅顏知己,也明明是慕雲霆把她招惹來的,怎麽到頭來,這帳都算到他頭上來了呢?


    太不公平了!


    “因為二郎是永定侯府的世子,而你卻不是!”蘇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兒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所有的黑鍋,都得你來背!”(未完待續)


    ps:二更奉上,唿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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