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青黎早早去了怡卿園請安。


    順便跟蘇氏請個假,去趟莊子。


    雖說蘇氏說不用經常過去請安,但她知道夏氏是隔一兩天去一次,所以她也是按著這個節奏去怡卿園,盡量錯開跟夏氏見麵的時間。


    有些事情眼不見心不煩。


    誰知一進門,卻發現人幾乎到齊了,她卻成了遲的了。


    “你們今天這是怎麽了?跟商量好了似地,都一起來了。”蘇氏坐在臨窗大炕上,笑盈盈地看著沈青黎。


    “我們自然都是來給母親賀壽的。”慕琳斜眼打量了沈青黎一眼,親昵地挽著蘇氏的胳膊,笑道,“就是不知道女兒給母親做的那件寢衣合不合母親的心意。”


    “你親手做的,母親自然是喜歡的。”蘇氏和藹地拍拍慕琳的手,笑道,“這些日子想必你天天熬夜吧!真是辛苦你了!”


    “什麽辛苦不辛苦的,都是女兒應該做的。”慕琳淺淺一笑。


    沈青黎頓時愣住了。


    今天是婆婆的生日?


    怎麽都沒有人告訴她!


    果然,炕中間的案幾上放著一件淡紫色的裏衣,袖口處還繡著幾朵同色的牡丹,繡工很是精致。


    此外,案幾上還放著兩個精致的朱紅色鏤空盒子,想必是慕瑤和夏氏的賀禮吧!


    再看看蘇氏,果然比平日裏穿得要隆重些,一襲紅底金邊繡著大朵牡丹花的衣裙襯得她的臉格外白,鬢間插滿了琳琅滿目的釵環,映著窗外透進來的天光,閃著五彩的光芒。


    慕瑤端坐在貴妃椅上。靜靜地喝著茶,見沈青黎進來,忙起身見禮,嘴角含笑地拉著她坐下來。


    夏氏看了看沈青黎,見她沒有搭理自己,便放下茶碗,掏出手帕輕輕地拭了眼角。輕笑道:“想必弟妹也是來給母親送賀禮的吧?隻是不知道這新媳婦第一年送給母親的賀禮是什麽。我倒是很期待呢!”說著,笑意盈盈地看了看慕琳。


    似乎先前妯娌倆的不快,她並沒有記在心上一樣。


    “我記得去年大嫂送了母親一套金鑲玉頭飾。就值一千兩呢!”慕琳會意,隨口說道,“我也很期待二嫂送母親什麽賀禮呢!”


    “看看你們姑嫂倆這一唱一合的,也不覺得累。二郎媳婦是新娘子,哪裏會知道我的壽辰。”蘇氏嗔怪道。又對沈青黎笑道,“二郎媳婦不要見怪,母親不稀罕什麽貴重的賀禮,隻要咱們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吃頓飯。就是對母親最大的賀禮了。”


    “二郎媳婦不知道,難道二郎不知道?”夏氏嘴角微翹,不以為然地說道。“二郎可是每年都挖空心思送母親禮物的。”


    沈青黎忙起身對著蘇氏福了福身,坦然道:“不瞞母親。媳婦的確不知道今日是母親的壽辰,但是好事不會遲,媳婦的賀禮稍候自然會奉上,還望母親不要見怪,媳婦先祝母親健康長壽,如意安康。”


    “倒是一副好嘴。”夏氏低聲嘀咕道。


    “什麽見怪不見怪的,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麽客氣。”蘇氏衝沈青黎展顏笑道,“二郎媳婦不用過意不去,每年這個時候你祖母都在淩霄寺祈福不在府裏,所以母親不想操辦,等晚上男人們迴來,咱們聚在一起吃個家宴就行了,女人家過什麽生日!”


    “話雖如此,但是今日畢竟是府裏的好日子,祖母不在,我們當小輩的,自然則好好慶祝一下。”夏氏眉眼彎彎地笑道,“今天我娘家母親和姨娘也一定會來為母親賀壽的。”


    “嗯,正好我們也許久未見了,母親也怪想她們的。”提到國公府當家主母和妾侍,蘇氏臉上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一些,看夏氏的眼光似乎多了些深意。


    沈青黎瞧著蘇氏看夏氏這一瞬間的目光,竟然帶著一絲她所不理解的疏離,心裏暗忖,難道婆婆跟國公府的妻妾之間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糾葛?


    這時,簾子被輕輕挑起來。


    眉氏和田氏帶著各自的仆婦盈盈走進來,一進門便對著蘇氏屈膝行禮齊聲道:“妾身給夫人請安,祝夫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身後兩個仆婦忙把手裏的捧著賀禮送到蘇氏麵前。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客套,咱們坐下來好好說說話。”蘇氏衝兩人笑笑,見眼前的兩個姨娘,一個一如既往地安靜低調,仿若傲霜紅透的秋葉,一個則永遠如陽光般燦爛,恰如枝條開得正豔的春花。


    “姨娘這裏坐。”慕瑤親昵地拉過眉氏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多謝二娘。”眉氏眸底湧起一絲笑意,待坐下後,又看了一眼坐在蘇氏身邊的慕琳,見她頭也不抬地偎依在蘇氏身邊,似乎並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存在一樣,心裏暗歎一聲,便垂下眸子,不再言語。


    倒是田氏打量了沈青黎一眼,笑道:“想必這就是世子媳婦吧!果然是個標致端莊的美人,不愧是世家女子,怪不得太夫人心心念念地想把你娶進門來呢!”


    蘇氏冷哼一聲,果然是老爺心尖上的人,竟然連太夫人的心思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當年太夫人去沈府下聘,甚是低調,連她這個當家主母也是慕府要前去下聘的前兩天才知道的,為此,她還跟慕長源鬧了半天別扭,說他不拿她當妻子看。


    “姨娘謬讚了,姨娘才是真正的好顏色。”沈青黎淡淡一笑,這個田氏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樣子,膚色白皙細膩,俏臉尖尖,眉若遠黛,鳳眼櫻口,眉眼間還帶著一絲絲恰到好處的嫵媚,不得不說,公公的這個小妾的確是她來這裏見過最美的女子。


    她知道這個田氏前段時間因為跟大姑子慕瑜起了爭執,被太夫人打發到莊子裏去閉門思過,眼下剛剛迴府不久。


    “以色侍人。沒有幾分好顏色怎麽能成?”夏氏冷笑道,“這論顏色好,府裏自然當屬姨娘和弟妹了。”


    慕琳看了看沈青黎和田氏,噗嗤一笑:“大嫂所言極是,二嫂和田姨娘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好顏色。”


    眉氏聞言皺了皺眉,扭頭看了看慕瑤.


    慕瑤會意,輕咳一聲。起身道:“我屋裏還燉著雞湯。三妹妹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人家妯娌倆說話,你做小姑的跟著摻合什麽?


    不開口會死啊!


    慕琳隻得撇撇嘴,跟著慕瑤走了出去。


    沈青黎漫不經心地看著夏氏。她拿自己跟田氏相提並論,無非是說自己跟田氏一樣,也是以色侍人罷了,便端起茶碗。輕抿了一口,清清嗓子說道:“俗話說。各花入各眼,大嫂和三妹妹的眼光我可不敢苟同,我倒是覺得咱們今天的壽星才是真正的光彩照人,母親不但姿色出眾。而且還賢惠能幹,把府裏打理得井井有條,可見好顏色的人。多半也是賢淑溫良的,若是知道自己沒有好顏色。處事還咄咄逼人,惹人生厭,那還不如以色侍人呢!”


    夏氏頓時一口惡氣憋在心裏。


    哼!說不過自己,竟然把婆婆也扯了進來當擋箭牌,臉皮真厚。


    “二郎媳婦說笑了,我如今已是人老珠黃,哪能稱的上是光彩照人。”蘇氏下意識地扶了扶鬢間的流金釵環,淺笑道,“倒是你們,正是如花的年紀,那才是真正的光芒奪目呢!”


    “夫人哪裏人老珠黃了。”田氏美目一橫,瞥了一眼夏氏,說道,“二郎媳婦說的對,各花入各眼,老爺早就說了,若論容貌賢惠,當屬夫人最為出挑。”


    哼!看你敢不敢說你婆婆以色侍人!


    她見夏氏不再言語,眸光流轉片刻,又問道:“我離府好幾個月,迴來後又忙著伺候老爺,對府裏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大少夫人這幾個月有沒有喜事?”


    “我倒是沒什麽喜事,難道姨娘有喜事了?”夏氏憤憤地白了她一眼。


    俗話說,打人莫打臉,說話莫揭短,這女人仗著公公的寵愛是要蹬鼻子上臉嗎?


    賤人!


    “這個不用大少夫人操心,如今老爺每天都在我那裏,喜事自然很快就會有的。”田氏得意地看了看蘇氏和眉氏,正室又怎麽樣?生了孩子又怎麽樣?


    女人最重要的是年輕美麗。


    她這麽年輕還擔心這兩個老女人跟她搶男人?


    蘇氏嘴角動了動,眸底閃過一絲冷意,抬頭看了看田氏,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低頭喝著茶。


    真是青山易改,本性難移。


    望著眼前這幾個表情不一的女人,沈青黎再也坐不下去了,忙起身對蘇氏說道:“母親,我今天想去京郊那邊的莊子裏去一趟,順便出去轉轉。”


    “嗯,我讓門房安排馬車護送你去。”蘇氏爽快地應道,眸光含笑地看著她,“早點迴來,別忘了晚上有家宴。”


    “多謝母親關心,我很快就會迴來的。”沈青黎也衝她莞爾一笑。


    待沈青黎迴到清心苑稍稍收拾了一番,帶著碧桃到了大門口的時候,蘇氏指派的馬車已經等在門口了。


    天氣還算晴朗,陽光正漫過樹梢。


    沒有一絲風,是個出門的好天氣。


    馬夫是個中年男人,膚色黝黑,四肢粗短,看上去很是憨厚,甚至還有些弱不經風的樣子。


    不知為什麽,沈青黎看到他,眼皮竟然狠狠地跳了幾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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