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夏何夕穿過百樹千花,直到半山腰才到了夏氏夫婦的墳前,隻是讓蘇小沐有些意外的是,夏氏夫婦旁邊還有兩座墳,立碑人也刻著夏何夕的名字。夏何夕將手上的鮮花分成四份,分別放在四個墳墓前才鞠躬說:「爺爺、奶奶、爸、媽,我帶小沐來看你們了。」


    小媒婆凝視著那四座墳,發現夏氏夫婦和夏何夕奶奶的立碑時間都是在同一年,這麽說……


    夏何夕見她微微出神,笑著拉她上香,等一切完畢,才幽幽講起當年的往事。「我爺爺死得早,小時候我和爸、媽還有奶奶同住,後來……爸媽為了讓我念好一點的大學,借錢送我進了s市的私立貴族高中。因為住校的關係,我在學校裏除了學費,還要吃穿花用。他們一麵還債,一麵還要照顧奶奶的病,為了省錢,我媽晚上下班都不坐捷運、公車,全由我爸騎機車接她,但是……」


    夏何夕頓了頓,眺望滿山青樹穩定情緒,才繼續說:「我那時候挺怨他們的,兩個人薪水都不高,奶奶的病也需要花錢,他們居然那麽好麵子送我讀私立學校。學校裏的人非富即貴,我一點都不喜歡那樣的環境,我有時候覺得,他們根本不是為我好,隻是為了達成自己的心願……可是我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會出車禍。」


    小媒婆看夏何夕低下頭,有些緊張地握住他的手,片刻才見他抬頭,黑曜般的眸子清澈見底,搖了搖頭,夏何夕給小媒婆一個苦笑。「沒錯,就是我爸接我媽下班的路上出的事,我有一段時間一直想,如果不是為了我,或許夏家不會有這樣的後果。」他頓了頓,眼圈還是忍不住泛紅了。「他們走了沒多久,奶奶也去了。家裏什麽都沒剩下,借的債倒是一屁股,如果不是後來穆家收養了我,我連大學都讀不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現在才會努力為正威集團工作。這是穆家的根基,我想早一點還清穆家給我的。」


    小沐聽到這兒微微抿唇,想要問夏何夕為什麽後來會被穆家收養,猶豫一番後還是沒說出口,隻委婉道:「那時候你家一個親戚都沒有了嗎?」


    夏何夕搖頭。「我沒你幸運,能遇到那麽好的親戚。那時親戚朋友們看我一個小孩子孤零零的,倒也沒立刻上門要債,隻是……沒有誰肯再伸出援手了。我就是從那時開始知道,其實人性真的比任何東西都脆弱,上一秒你們還可以是肩搭肩的好兄弟,可一旦涉及利害關係,嗬……」


    這次,夏何夕埋下頭良久,都沒再抬起來,小媒婆更加用力地握緊他的手,將頭搭在他肩上道:「其實你不用逼自己迴憶那段時光,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隻關心我們的以後。」


    夏狐狸吸了吸鼻子,搖頭勾唇。「可是我在乎,我雖然因為夏家的落敗看了太多人情冷暖,可是這麽多年,我從沒有放棄過愛。你看你原本對感情冷冰冰的,跟我相遇之後,不也漸漸暖了起來嗎?每次熬不下去的時候,我都告訴自己,隻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哪怕用些手段。」


    蘇小沐蹙眉。「這是你對之前使計的解釋?」


    夏何夕,你果真太久沒得到愛了嗎?所以才會錯以為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隻有努力得來的感情?此時此刻,小媒婆很想告訴夏何夕——你錯了,就好比你父母對你的愛,一直都是與生俱來、沒有理由的,隻是你失去得太久、自責得太久,久而久之就以為是自己爭取得不夠了。


    蘇小沐凝望著夏狐狸,在他眼裏卻看不到任何情緒。他搖頭,看了看手,終於說出那個最大的秘密。「其實,我離過一次婚。」


    語畢,一陣涼風恰到好處地刮過,帶著幾分凜冽和寒意。蘇小沐僵在原地,隻覺喉口漸漸發緊,吐不出半個字。會不會……剛才風太大,她聽錯了呢?


    可下一秒,夏何夕擊碎她的幻想,又說:「去年迴國時辦了離婚手續。」


    小媒婆被「離婚手續」四個字擊得心差點蹦出來,下意識地捂住胸口,想了又想,怔了又怔,望天、看地,最後才將視線重新移迴夏何夕身上。她聽自己平靜地問:「為什麽會離婚?」


    這話倒把夏何夕問得不知怎麽迴應了,他躊躇一番,終究沒說出答案,扶額苦笑。「丫頭,你能不能有點正常反應?」為什麽,心裏有點失望和難過呢?夏何夕懸在嘴角的笑容泛著絲澀意,蘇小沐終究還是不怎麽在意他嗎?所以即使是以結婚為前提,她也不過賭了將來一把,而這個將來無關自己的過去,所以她對那個「前妻」這麽無所謂,也不在意他是否和別的女人有過親密關係……


    「哦。」蘇小沐撐下巴再次望天,眨了眨眸子才問:「那什麽才是正常反應?」


    這下夏狐狸真的哭笑不得了。昨晚輾轉難眠,一直盤算著要怎麽將這件事說出口,又怎樣才能讓她平靜下來。他想過千萬種可能,卻從沒想過是這種狀況——


    小媒婆不用自己安慰就已經平靜,這是該喜還是該悲?夏何夕倒抽了口氣,閉眼道:「我本來沒打算這麽快告訴你,可是昨晚你忽然說要結婚,我想……」


    夏何夕亮了亮眸子,看著蘇小沐。「我不希望這段婚姻裏有半點欺瞞,所以我選擇坦誠。」


    小媒婆不去看他的眼,背著手低頭用腳尖玩墓碑邊的野草。天很藍,草很青,墓碑上夏氏夫婦的照片看起來很年輕、很樸實……她知道這裏叫桃隱園,還知道這裏的老板很會打理,把墓園布置得像觀光景點,她甚至能猜測到夏何夕打算在這裏再給自己買個墓位,她什麽都知道,就是不知道現在該怎麽麵對夏何夕的那些話。


    小媒婆承認,她對夏狐狸是有感覺,每次看到他和其他女人要好的時候,她的心裏都好像被刀劃了一道,悶悶的,不是劇痛,但每動一下,都讓你渾身不舒服。二表哥說這叫吃醋,於是她明白她喜歡夏何夕,但終歸這份喜歡來得太薄弱,麵對離婚的事實,蘇小沐忽然不知該如何應對了,甚至連該有的情緒都忘記了。


    她咬牙。「如果我說,你結過婚的事情讓我反悔了,你會怎麽辦?」


    夏何夕異常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滴血,他隻咬牙切齒說了兩個字。「你敢!」


    夏狐狸步步逼近小媒婆,眼神犀利。「蘇小沐,結婚這件事是你先提出來的,所以是你給了我承諾。你把我捧上雲端,讓我看見未來的願景,如果你說現在要把我推下去……」


    夏何夕磨了磨牙,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我很樂意拉著你一起跌入懸崖。」


    聽了這話,小媒婆忽然笑出聲,夏狐狸不愧為夏狐狸,這麽一說,她都要羞愧不已了。「你的意思是我必須對你負責到底嘍?我當時可不知道你離過一次婚。」


    她話一說完,夏何夕不知何故忽然低下頭,像做錯事的孩子般雙手相握,半晌才又無辜抬頭,黑漆漆的眸子卻染上了一層霧氣,他搖頭。「我沒有……我當著我爺爺、奶奶、爸、媽的墳前發誓,我和她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從沒傷過她,也沒負過她……」


    蘇小沐看著他的模樣心就軟了,化成一汪水,然後這汪水如泉湧般統統倒進腦子裏,全部變成漿糊。所以說戀愛中的女人是笨蛋,怎麽會這麽好欺騙呢?尤其明明看得清事態,還是眼睜睜看自己跌落其中。


    她打斷夏何夕的話。「算了,不要說了,我忽然不想聽了。」以前怎麽樣又如何?要麽現在轉身離開,從此再無瓜葛;要麽衝上去抱住他,告訴他你的過去我不想理,但你的未來我管定了。


    小媒婆的腦子還在兩個選項間徘徊不定,身體已先行一步衝上去擁住夏狐狸,夏狐狸反抱住她,正想說些什麽,就聽她輕輕說:「有點冷。」


    夏何夕從沒想過這個大難題會這麽輕而易舉地解決,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掙紮良久隻發了個鼻音。「嗯。」


    蘇小沐說:「嗯什麽?我是委婉地問你什麽時候迴去!」


    夏何夕:「………」


    結束見爸媽行程後,兩人在t市逛了一天,夏何夕陪小沐去了幾處名勝古蹟,又在遠近馳名的餐廳吃了飯,等一切完畢,小倆口才悠哉悠哉地開車迴家。小媒婆因為太累,在車上一度睡著,直到夏何夕拍肩叫她,才迷迷糊糊地爬起來,下了車進了屋子,脫鞋正準備迴臥室去,小媒婆終於發現問題所在了。


    環顧四周,她拍了拍腦袋,瞅著一旁好整以暇的夏何夕。「怎麽是你家?」


    夏何夕挑眉。「夫人,兩天以後這也是你家了。」


    蘇小沐叉腰。「別亂說,現在主張男女平等,買房的錢你不是付清了嗎?和我沒關係,所以你的還是你的,我的還是我的。」


    夏何夕默了默,凝神瞅她。「嘿,你這是……變相提醒我房子要掛你名下嗎?如果——」


    小媒婆咬牙切齒,打斷他道:「我隻是提醒你,夏先生,沒有誰送女孩子迴家,是直接送迴自己家的。」


    聽了這話,夏何夕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地起身將手機遞給她。蘇小沐問:「幹什麽?」


    「剛剛我在路上聽廣播,說你們那附近的電線斷了,整條路都停電,不信你打電話問問嚴顏。」


    嚴顏是小媒婆在員工宿舍的好鄰居兼同事,聽夏何夕這麽一說,小媒婆半信半疑地打給嚴顏,居然還讓夏狐狸說中了。草草掛了電話,蘇小沐再迴頭看夏何夕,他已經坐在沙發上一臉悶悶地看雜誌了。


    時值初冬,夏狐狸穿上淺黃色毛衣背心,圍著咖啡色圍巾,此時此刻翹腿坐在暖暖的壁燈下,真是……說不出的好看。柔和的光打上他的側臉,照得整個人猶如畫般完美,小媒婆吐了吐舌頭,輕手輕腳地走到他麵前,還來不及說話,夏何夕就砰地一聲合上了厚厚的雜誌,眼帶慍怒道:「你剛才那反應是什麽意思?」


    小媒婆裝傻。「啊?」


    「別裝傻,好好說話。」


    小媒婆眨了眨眼,還是那句。「啊?」


    「再啊口水就流出來了。」夏何夕抱胸,一副君臨天下的威嚴樣。「從一進家門,你就拿出十二萬分的警惕,對我說的話也隻字不信,你覺得我會編故事找藉口留你過夜嗎?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人?」


    小媒婆轉了轉狡黠的眼珠,道:「的確有可能。」隻是夏狐狸終歸是老狐狸,藉口不會找得那麽拙劣罷了。嘖,這麽說起來,會不會他連嚴顏也買通了呢?


    夏何夕看了小媒婆的眼神,哪可能不明白她的想法,點了點頭,乾脆重新穿上外套對她說:「走。」


    「走去哪兒?」


    他握著車鑰匙暗暗掩住情緒。「既然你不放心我,我帶你去附近的旅館開個房間再迴來睡。」


    蘇小沐聞言噗哧笑出聲,大跨幾步晃到夏何夕麵前,戳了戳他的胸膛道:「真的生氣了?」


    夏何夕背過臉不看她,小媒婆再加把勁地在他身後抗議。「喂~~你看你今天爆了那麽大的料,我都沒生氣,倒是你……開玩笑而已,哪那麽小氣?」


    「……」夏何夕還是不理,不過已不動聲色地將外套丟迴沙發上。蘇小沐見狀勾了勾唇角,拉著他的手嘻嘻笑道:「好了愛妃,你看今晚良辰美景咱們不要浪費,既然都到這兒了,朕就勉為其難……婚前驗貨。」


    話一出口,小媒婆才意識到嚴重性,可為時已晚——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夏愛妃果然彎著狐狸眼輕輕嗯了聲,轉頭朝她嬌笑。「原來你警惕不是因為不想,是……懷疑我的能力?」


    小媒婆正要開口,半邊臉已被人捧住,對方在自己耳邊輕輕呢喃。「來來,應女皇要求驗貨。」


    聽了這話,蘇小沐忽然抖著肩膀笑出聲,猛地推開夏狐狸拍掌道:「不錯啊不錯,夏先生這出自導自演的戲很不錯嘛。」


    這次,換夏何夕裝傻了。「啊?」


    「別裝傻,好好說話。」


    夏狐狸有樣學樣。「啊?」


    「啊什麽?再啊口水就流出來了。」蘇小沐抱胸,也一副女王風範道:「最討厭男人明明心裏想著某件事,外表還要裝正人君子。咱們夏總不僅要裝正人君子,還要裝生氣、裝無辜、裝委屈,最後再挖洞讓我跳。你覺得我那麽笨嗎?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人?」


    夏何夕聽小媒婆把剛才的台詞還給他,不由得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角已逸出笑意。終於了解自己為什麽會相中她了,因為……棋逢對手是多麽難得的一件事。


    他將雙手插在口袋裏,斜眼流光四溢。「那還驗不驗貨了?」


    小媒婆噙笑。「那就要看本女王的心情了。」


    等小媒婆真正躺在夏狐狸床上時,又有些後悔了。她想,自己不過是想賺點零用錢,自作主張逼著夏何夕相了幾次親,他不喜歡那些女人也就算了,怎麽到最後變成自己綁上蝴蝶結送給他呢?


    蘇小沐胡思亂想之時,夏狐狸已成功解開她的上衣,大手遊走在胸前,眼神迷離深邃,嘴角……似乎還掛著邪笑。小媒婆被那雙大手戲弄得微微逸出聲,咬住下唇一個翻身,逃出夏狐狸的魔爪。


    她轉眸子道:「我才是驗貨者吧?哪有你這樣的?」


    夏何夕托腮看她,眼眸都是淡淡的笑意。「好,那你說怎麽驗?」


    蘇小沐瞅了眼衣衫已亂的夏狐狸,嘿嘿笑道:「小夏(瞎)子,先把白襯衫脫了給本宮看看。」


    夏何夕:「……」沒錯,我就是瞎了眼才會找你。


    不滿歸不滿,貨品夏何夕同學還是乖乖解了鈕扣,一件件脫下至最後一件上衣,令蘇小沐看得目瞪口呆,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其實,這不是小媒婆第一次看夏何夕裸著上身了,可是……或許是因為現在隻開了壁燈,氣氛過於曖昧,又或許夏狐狸故意一邊脫,一邊誘惑地凝視自己,反正小媒婆望著他小麥色的肌膚,隻覺腦袋嘩的一下——徹底空白了。


    夏何夕勾唇。「女王滿不滿意?要不要繼續脫褲子?」


    聽了這話,小媒婆眼皮忍不住跳了跳,目光下意識地移到某人下腹,隻見褲子鼓鼓的……不用猜也知道是怎麽迴事。她臉緋紅地別過頭,喉嚨緊得發不出聲。


    夏狐狸嗤笑,聲音不自禁地上揚。「你不說話就代表答應,我繼續脫嘍?」


    小媒婆咬牙,頭依舊堅定地撇向一邊,但眼睛已經出賣自己地瞟到了另一頭。夏何夕利索地褪掉褲子,居然氣勢絲毫不減,勾唇輕道:「最後一層,是不是由你親自來……」


    蘇小沐的臉刷得紅透,如煮熟的蝦子般手足無措,可這邊夏狐狸已牽住她的手一步步往最後一層「禮物包裝紙」靠近。小媒婆如被施了魔法般動彈不得,待手已觸到夏狐狸的肌膚,才赫然喊道:「停!」


    「嗯?」夏何夕歪頭,微眯眼瞧她。蘇小沐深吸口氣,心裏暗忖夏何夕啊夏何夕,連這種時候你都要耍我!想到這兒,小媒婆掙紮一番後,才義憤填膺道:「我才是驗貨者,我自己來,不要你教!」


    夏何夕眼眸閃亮,憋笑著點頭。「好!」他倒要看看,小妮子要怎麽驗貨!


    蘇小沐見夏何夕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旁邊的薄被蓋在他身上,在其石化的瞬間,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天冷了別著涼了,驗貨結束,你還是早點睡吧。」


    說完,某人就真的爬迴被窩,裹著被子睡了。夏狐狸拳頭握了又握,終於暴怒出聲。「蘇——小——沐——」


    夏何夕定居s市,在好友蘇錦程的建議下買了這間房,對家具裝潢卻不甚在意,一切都交由秘書安迪和室內設計師打理。


    但此時此刻,夏何夕卻由衷感謝設計師為他選了這張床,不是因為高貴的品牌,也不是因為軟硬適中的材質,而是……它夠大!也正因為如此,他和小媒婆滾來滾去才沒有摔下去。床上,兩人一個裹著被子躲,一個氣急敗壞地追,就連夏何夕自己都覺得,這簡直是他二十八年來做過最荒謬的事情。


    他看著把自己卷成蝦卷滾來滾去的小媒婆,沈聲道:「你耍我!你明明知道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逼你,可偏偏你做到最後卻不願意!」


    小媒婆把自己裹得密密實實,隻露出個小腦袋來調侃夏狐狸。「開玩笑~~我是買家,你管我怎麽驗貨?再說了~~你看電影裏那些驗白粉的黑社會,不也是驗個表麵,聞一聞不吃嗎?」


    「哦?」夏何夕聞言微眯眼,慢吞吞道:「你是說……我是毒品?」


    蘇小沐頓了頓,再將被子拉緊一點不說話。夏何夕見狀忽然歎氣。「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對不對?因為這次結婚隻是場賭博?」


    小媒婆依舊不言語,正低頭考慮著該怎麽辦,就感覺身下一陣涼風——夏何夕掀開被子進來了。


    「你——」蘇小沐驚得目瞪口呆,對方卻無辜眨眼。「外麵好冷,你想看我感冒嗎?」


    「……」小媒婆無言,背對夏何夕正想往外退一點,某人已眼明手快地從身後將她撈進懷裏,舒服地把腦袋搭在小媒婆肩上,愜意道:「被子小,進來點。」


    「夏何夕你無……」恥字還沒說出口,蘇小沐就咬到自己舌頭了。因為……恬不知恥的夏狐狸將手悄悄滑進她剛剛褪到一半的上衣,在背上遊走。小媒婆咬住下唇,隻覺身上的火全被對方點燃了,偏偏還執拗著不肯求饒。


    趁著小媒婆糾結之時,夏何夕慢慢將她的身體擺正麵對自己,唇就這麽出其不意地壓下來了。他輕輕吸吮,試圖讓小媒婆放鬆下來,與此同時,大手再次覆上她的胸,挑逗嬉戲。就在蘇小沐掙紮著到底是要閉眼享受還是抵死掙紮時,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時被夏狐狸完全脫掉了。


    終於,兩人蓋著被子,裸誠相見了。


    此時此刻,蘇小沐不是不害羞,可這樣毫無空隙的四肢相纏,讓她腦袋裏最後隻剩下灼熱的感覺,鼻息間也全是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氣息。夏何夕似乎想要柔化這個吻,那麽綿、那麽軟,就連攻城掠地也做得這麽溫柔細膩。


    夏何夕一點點撬開她的唇,細細親舔每一顆牙齒,她被他磨蹭得有些焦躁,偏偏一掙紮就難受,因為……某種東西已經抵在自己腹間了,她忽然想到言情小說裏的描寫——堅硬燙手。


    硬不硬她倒是不知道,不過……的確……很熱。夏狐狸恬不知恥地說:「果然暖和了,你看,它也是這麽想的。」


    小媒婆想踢他一腳,偏偏受製於人,難以還擊。她狠狠瞪他一眼,表情卻不自覺變得羞澀起來,結巴地說:「你……你的手……放在哪兒?!快拿開!」


    夏何夕低笑,親吻磨蹭著小媒婆白皙的脖頸。「我要你。」


    夏何夕攻陷她時,她慌亂得咬緊唇瓣,雙腿蜷曲有些發顫。他在她身上起起伏伏,耳邊全是他或重或輕的喘息聲。小媒婆忽然很想哭,可又覺得這樣很搞笑,於是越發難熬地憋住情緒,手死死扯住床單。


    「疼嗎?」夏何夕問。


    蘇小沐不出聲,下唇卻被自己咬得疼了。下一秒,她還來不及反應,唇邊已傳來溫熱,那個人捧著她的臉說:「蘇小沐,看著我,把你自己完完全全交給我,不論以後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陪著你……」


    小媒婆搖頭,卻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搖頭,言語的空隙間,夏何夕的吻已經落了下來,輕輕地印在眼角。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眼角有些酸,淚情不自禁地滴下來。恍惚間,忽然就想起那句話——


    以後我們或許會爭吵、會互相傷害,可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要放開我的手,陪我走到最後。


    想到這兒,小媒婆不由自主地擁著夏何夕,咬了咬他的肩膀嗔道:「痛死了!」是不是隻有這樣的疼,才能讓她記住夏何夕、記住這一晚?


    夏狐狸輕哄。「待會兒就好。」


    「不好!」蘇小沐挪了挪身體,又一陣疼得齜牙咧嘴,頓了頓才突然小聲地哭起來。「男人都是騙子。」可為什麽,我發現自己那麽心甘情願被你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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