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生活學習工作都在廠區,總有更多的時間閑著,看著可心實在疲乏,就提議乘坐公交車,一則少了些騎自行車的折騰,二則也可以多說說話。


    開學十多天了,沈可心忙著園內事務,很少閑暇與阿瑞聊天,讓他覺得自己又被忽視了。


    現在的可心,倚靠在她的肩膀,也顧不得旁人的注視,撒著狗糧。


    要是別人知道他倆都已經2歲多孩子的爸媽了,還著這樣親密有加,必然是一番羨慕妒忌恨。


    正值秋高氣爽的季節,長空萬裏,白雲悠悠,車來人往,歡聲笑語。


    此景此景,正應了楊萬裏《秋涼晚步》裏的“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


    下得車來的沈可心挽著阿瑞的臂彎,信步走在湖邊大道,正想轉車去h17醫院。


    “阿瑞~我們先逛一逛,等過了中飯再去。”沈可心忽然來了好興致,想著旁邊的三味書屋和清真牛肉麵來。


    當然,這裏還有以前沈可心經常來的新華書店,隻是書店已經拆了正在重建,原來的二層樓,現在已經是八層了,還在往上建造。


    “這裏到底要建幾層啊?”沈可心莫名地問起阿瑞來,這裏有著她在部隊醫院工作時,幾乎隔一周就要來的書店,有著她許多記憶,見證著她在書海裏的徜徉,還有……


    往事如煙,隻有身旁陪著她的阿瑞。


    “這裏以後還是新華書店,規劃是在二樓,一樓是還是門麵,三樓以上,都歸前麵的望湖賓館了。”阿瑞迴答著,他在辦公室經常看報,自然比沈可心曉得更多了。


    “那條從解放大道穿過的弄堂也要封閉了?”沈可心突然想起唯一次穿過的弄堂,竟惦記起來。


    在弄堂口,第一次被阿瑞看見,而後又被尾隨有了柳樹下巧遇的情景,免不得歪著腦袋,盯了一眼旁邊的阿瑞。


    阿瑞也是,迎著她的目光報以同樣的情懷,二人不約而同朝著弄堂口走去。


    這城市,說起來也是很怪,有時幾十年幾百年不變,有些又會在一夜之間變得麵目全非。


    比如,她的陋室,曾經守護著她的一隅,就在暑假前整個小區都拆了,要建新的住宅區了。


    還好,弄堂口保留著,隻是上麵已經被建成大樓,連接著新華書店與賓館了。


    沈可心抬頭望了望高聳著的大樓,突然想到了什麽,拉著阿瑞就往環西大道走。


    “你要去哪?不是要去三味書屋麽?”阿瑞奇怪地問著,很不解沈可心的舉動。


    “我剛來h市,曾經就在一個地方發過誓,快十年了,現在不知怎樣了?”沈可心待在h城已經待了十年,今天這才發現自己,忙於工作和學習,一往無前,竟然望了曾發過誓的地方。


    她拉著阿瑞,心裏卻罵著自己忘恩負義了。


    “你看,就這裏,我從h大學獨自一早跑出,就站這裏,在晨霧蒙蒙中,看著那橙色的翼展翅在天邊,再看到旭日出現。而後蕩漾的水波中,出現會動的變了形的日,與天邊的那日組成一道巨大的光束,輝映在天與湖之間。”


    沈可心的記憶迴到了差不多十年前,腦海裏浮現了當時的情景。


    “還有更特別的~”她拉著他迴過頭,麵向環西大道,說道:“就在這裏,當時的路麵沒這麽寬,我迴頭的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許許多多的臉,在日的橙光中,如洪水般奔湧而來,又在我身邊飛馳而去,他們都奮力的踩著腳踏。”


    沈可心舒了口氣,繼續微笑著說道:“當時我就想,我一定要留在這城市,好好的工作。然後,都等不及堂哥在職業介紹所幫找著工作,就自作主張一路問工作。”


    “我覺得當年的自己好傻,漫無邊際地問著找著,最後又餓又渴。你肯定沒經過過的~”“那時,你肯定受過很多苦,是吧?”


    “還好啦~就碰到救了毛毛,然後去司令部照顧孩子,再到醫院工作,想起來還是很幸運的。要是~那時一直找不到工作,我的命運可能就不這樣了,興許我們永遠也不會碰到。”


    “不會的!哪怕當時找不到工作,我們也會機緣巧合,總會相遇的。”阿瑞十分篤定地說著,沒有一絲疑惑,他總是在不經意間,表示出他們間的緣分是天注定的。


    “你又唯心了!”


    “我唯物,隻是你是可心,我才唯心了。”阿瑞也是的,常在沈可心身邊懟,都懟出經典來了,還青出於藍勝於藍而勝於藍了。


    沈可心“噗呲”一笑,笑的迷了眼,又睜開盯著阿瑞半天,不語,眼神裏的意思就是:“歪曲命題,混淆視聽,有你這樣的啊?”


    那阿瑞也是的,絕不辜負可心的投來目光,迴敬的眼神,似那通體透明的蠶,吐著無盡的絲,縷縷纏繞著,把他們兩個包裹其中。


    他們的世界,永遠都是那麽的純粹,正如那開在心間永恆的金桂,永永遠遠芳香著。


    “可兒,你還記得在書店裏你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嗎?”


    沈可心蹙了蹙眉,又淺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還真想不起來,她說過什麽來著。


    “海枯石爛~你說過的。”


    “我有說過?記不得了。”沈可心還真記不起來,這種話是要刻骨銘心的,怎麽一點記憶都沒有?她使勁搜索著,半天也沒有印象。


    “誒~你這記性,就是不上心!”阿瑞故意裝出不高興的樣埋怨著:“我還跟著你說來著,海枯石爛,至死不渝!”


    “真的,什麽時候?”


    “就是你收到幼師入取通知書的時候,我說你見了新同學,就會忘了老同學。”阿瑞說著,還狠狠地盯著沈可心,繼續道:“你說,不會忘的,你的好會永遠銘記,直到生命最後一刻。”說到這兒,好像沈可心會耍賴一樣,拽著她的手臂,防止她逃跑似的,繼續道:“你說的,不!海枯石爛!”


    “誒!你這人記性怎麽這麽好的呀!我隨便胡謅的話你也記住了。”


    “誰說胡謅的?”


    “那時,我真的是隨便一說~”


    “不行!那時是隨便一說,今天非要不迴來!”


    “哪有這樣的!”沈可心抗議著。


    阿瑞也是哪根筋撘牢了,非要沈可心再說一遍,她就是笑著不說。


    他們好玩地拉扯著,引來湖邊眾遊客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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