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上班的沈可心剛進了辦公室,就聽到電話鈴聲響。


    “你好~”沈可心還沒把曙光幼兒園說出,對方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


    “小心~啊~不!沈老師,張磊在臨江醫院外二科要動手術,他喊著要媽媽。”對方磁性的聲音,疲憊中帶著無奈與無助。


    “大華~啊~張磊爸爸,等下我過來。”沈可心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的電話,就脫口叫起了原來的稱唿,聽說張磊在醫院要動手術更是一驚。


    昨天還是好好的,演著《我在幼兒園》的小品,表現多好,怎麽就在醫院要動手術了呢?


    正想著,周園長進來了,沈可心把張磊的的事說了一遍,說去醫院看看。


    等到沈可心趕到醫院,張磊正縮在在病床上,哭著叫著,張厚華在一旁,手足無措,他娘嘰哩哇啦說著:“你這孩子,怎麽還咬人了?”


    病房裏鬧哄哄的。


    “張磊,你怎麽啦?”張磊一聽到沈可心的聲音,就停止了大叫,隻是臉色蒼白,哭著。


    “我疼,我不要去手術,我要媽媽!”小家夥委屈著,淚眼婆娑,哭鬧變抽泣了。


    “你疼才要手術的啊!好了,你就不會疼了。”沈可心微笑著,撫摸著張磊的發燙的額頭,溫和而柔聲的說道:“我不是來了嗎?”


    想著上次張磊要幹媽的事,她也就自己承認是媽媽了,在節骨眼上下安慰了孩子再說。


    正說著,去手術室的推車來了,小家夥也就乖乖地沒哭沒鬧,隻是痛苦地縮著身子,一直盯著沈可心,小手抓著她的手。


    她也隻好不停地安慰著,“沒事的,我們都在外麵等著你出來。”


    在推車要進手術室的時,她還鼓勵著:“張磊,聽醫生的,加油哦~”


    “媽媽~你一定要在外麵~”小家夥就在門將要關的時候,目不轉睛盯著她說著。


    “這沒良心的,我天天帶著,還不要我了。”大華的娘在一旁,拍著大腿,叨著,憤憤不平,抱怨著。


    然後,她又轉過身盯著沈可心,半晌,好像明白過來似的:“你就是那~照片裏的姑娘?!”


    “不是~”張厚華突然用身體擋住沈可心,說道:“娘,你先去病房休息,這裏有我。”


    他娘還想說什麽,隻是用右手梳理了下頭發,就被大華拉著去了病房,還不停地迴頭望。


    “昨天還好好的,怎麽迴事?”沈可心看著迴來的張厚華,問著。


    此時的張厚華,一臉的疲憊,焉著臉,沒有一點兒生機,隻是在與沈可心對視中才會閃過一絲希望。


    沈可心從來都沒看到過這樣的張厚華,也不敢看他,盡量迴避他的眼神。


    大華沒有迴答沈可心,而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抱著頭說道:“昨天我看演出了,你的古箏彈得很好!是當年與你堂哥會麵時的那首曲子,對吧?”


    “啊~”哎呦!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家夥還記著那?!


    沈可心心裏一陣揪,怨著老天爺唱的是哪出啊?


    她不語,隻是靜靜地坐在離他一個位置的椅子上,保持著一段距離。


    “昨天迴去,我就在自己房裏,失神了,結果被我娘發現了你和我的照片,搶了過去,我態度不好,就起了爭執。”


    “你還保留著?”沈可心聽了,腦子‘轟’的一下,看了大華一眼,這不是留著要出事嗎?


    大華沒有迴答,隻是把身子挺了一下,靠在椅背上,轉過頭,看著沈可心,繼續說道,


    “磊磊也跑了進來,看到了我娘手裏的照片,高興地跳了起來,說他真的有自己的媽媽了。”


    “我說,那是樂樂的媽媽,不是你的。他就開始鬧了,大哭大叫。張磊本來就被我娘慣壞了,跑到客廳裏,又不知怎麽同我娘也鬧起來了。”


    “他一直鬧著,我心情也很不好,就把他按在床上睡覺。好不容易睡著了,後半夜就吐,發燒了。送來醫院,檢查說是腸套疊,要住院手術。你來之前,還發瘋咬了給他抽血的護士。吵著要你來。”


    沈可心聽了是頭皮都發麻,一張照片惹出的麻煩,歎了口氣,道:“現在怎麽辦?把照片毀了,就說看錯了。”


    沈可心腦子轉的快,有時也會莫名其妙的亂出注意的,餿出經典來。


    大華沒說話,苦笑了一下,眼底裏那深邃的東西直盯著沈可心,說道:“隻有這點念想了,你也要毀了嗎?”


    她一聽,心一揪,心酸難受。


    “那能怎麽辦?說實在,我有點怕你娘,會出什麽幺蛾子。那次,我就想~哎!我又不好意思問照片。”沈可心也很後悔,當時就應該及時提醒的。


    “已經很注意了,隻是昨天我失態。我現在真的~可她是我娘,又不能~。”張厚華說著連聲音都異樣了,低下了頭。


    沈可心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絕對知道此時的他定然很痛苦。


    他們的感情本來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從來都沒忘記過。


    可是,事情都過去7年半了,她現在也有阿瑞了,能怎麽辦?!


    她不後悔與阿瑞的相遇,覺得是上天給她曾經的痛苦和磨難的一個禮物。


    那張厚華是什麽呢?


    她覺得,大華就是在她的人生道路上成長的一個陣痛,鍛煉了她,促使她一路跌跌撞撞勇敢地向前。


    張厚華的痛苦,從某種方麵說,她覺得也有錯,但現在已經無能為力。


    隻能說是命運捉弄了人。


    一切都迴不去了。


    哪怕是時光倒流,也是有條鴻溝是不可逾越的,人與人不一樣。


    如果那年她沒有離開,與大華繼續又會怎樣呢?


    她有一點很清楚,大華的娘,肯定會因為農村戶口,百般阻撓、刁難。想著,那種說不出的難受,那種不堪,記憶猶新。


    天意,她覺得自己與大華,隻能是有緣無份。


    手術室的門開了,張磊睜著無神的眼看著沈可心,臉上露出一絲滿足。“張磊,不疼了吧?”她摸著他的額頭,微笑著,親切地問著,仿佛就是自己的孩子。


    沈可心也隻能這樣做了,對他的孩子好一點,幫著他,讓他少一份折磨。她心裏也好受一點。


    “張磊,老師還要上班去,很多小朋友都等著老師上課,有空在來看你,好嗎?”沈可心撫摸著他的臉,溫柔而親切地說著。


    她不想碰到大華娘,至少在這個節骨眼上,免得節外生枝。


    或許是沈可心一直在外麵陪著他,沒有食言,小家夥頭動了一下,眨眨眼,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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