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忍則亂大謀。


    沈可心用這七個字,狠狠地告誡自己,拽住自己的焦慮和擔心,減少要去病房的衝動。


    所以,知道大華傷勢的沈可心,暫時也就能安心的工作,心裏默默地祈禱大華快快得好起來。


    “中秋節,我們一起賞月。”剛忙完的沈可心,又想起了大華說的話,腦海也放電影一樣都是大華微笑的鏡頭。


    哎~沈可心歎息著,黯然神傷。


    “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淒然北望。”想著本來可以一起賞月的好心情落空了,腦海裏竟然話淒涼。


    北望?沈可心突然笑了一下,骨科病房不就在診室的北邊嗎?


    然後又兀自感慨兒女情長,如何比得大文學家蘇東坡的胸懷?!


    一陣羞愧,看著下班的時間也到了,關了門剛想離開。


    “沈可心~”


    “呀~林巍然,你怎麽?”


    林巍然沒說話,從衣兜裏掏出一張折了又折的信箋來,遞給沈可心。


    “小心,我很想你!明天中秋我們一起賞月,你一定要來!一定!”是大華的筆跡,雖沒了先前的剛勁有力,那筆鋒還在,沈可心絕對是認得的。


    看到大華寫的,她心裏即刻蕩起了漣漪,似乎把先前那要‘把盞淒然北望’的淒涼收了迴來。但心裏還是惆悵著。


    她咬了下唇,看著林巍然說,“她們都在,我怎麽去?”


    “我同大娘商量了,明天晚上我陪夜,她們都不會在的。”


    “你們排長,那馮莉亞~”她想問怎麽迴事,又覺得不妥,就止住不說了。


    “那馮莉亞好像也不是,我都覺得怪怪的。”林巍然似乎知道什麽,欲言又止,停了一會,又很認真的樣看著沈可心說道,


    “我同排長一起快三年了,他人真的很好。以前他不開心,也不愛說話。現在,大家都說他變了,變得經常會偷偷地笑。”


    一陣風兒刮過,林巍然脫下軍帽,看著吹了口氣,戴迴,笑了笑,繼續道。


    “我好幾次看到排長拿著一張照片看,盯著出神,我在他旁邊都沒發覺。那照片我也看到了,你很特別,也很奇怪那彩虹!”


    沈可心嘴角上揚了起來,說起照片和照片中的彩虹,簡直就是奇跡,這種奇跡讓她內心升騰起一種希望。


    “那我什麽時候去。”沈可心害怕碰到大華的娘,如果她是反對他們一起的話,勢必會大鬧,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熄燈前她們就會迴招待所,到時我找個理由叫她們早點迴。”


    聽林巍然這麽一說,沈可心明白了,她‘嗯’了一聲,點點頭,說道,“那我明天去。”


    第二天,沈可心同夜班的徐秀娥說好,中秋夜陪她值班,又同宿舍的人也打了招唿。自從上次的“作風問題”事件後,她不得不小心從事。


    他同大華是光明正大的談戀愛,可現在半路殺出馮莉亞來,他娘估計也是不同意的。這些著實讓人頭疼,又不得不去麵對。要邁出這道坎,與大華會麵溝通是必須的,當然,她也實在想念大華,牽掛著傷病中的他。


    天色漸黑,一輪夢幻般的圓月升起,明暗交錯,給人以無限的遐想。可她現在無心欣賞和沉浸在朦朧的意境中。


    沈可心懷著激動而複雜的心情,提著東西,在鵝卵石小道上,看了又看那楓,如約走向住院部,


    她沿著斜坡往上走,也許是在這裏第一次與大華相遇的,她喜歡走這道。


    剛走到三樓的斜坡口,一陣‘篤篤篤’皮鞋鞋釘與地麵發出的聲音迎麵而來,是一個大波浪的姑娘,趾高氣昂的走著,後麵跟著個婦人。


    那婦人的眉眼~~像大華!


    沈可心一驚,立馬折迴躲避,那兩人也隻顧著走過,拐到樓梯道下去了。隻傳來一個謙卑的聲音,“莉亞,別生氣!莉亞,別生氣!”


    突然,她的心情又糟了起來,糾結了一下還是往前走。


    走廊那頭,林巍然正在來迴走著,一看到沈可心來了,馬上迎了她進去。


    病房裏隻有大華躺在那。他石膏打著的腿直直的伸著,那裹著石膏的手臂也是直的,他正在用右手支著活動著胳膊。


    ’小心!’大華微笑著,抬起頭,輕聲唿喚著。


    沈可心沒說話,隻是心兒一酸,淚兒止不住盈滿了眼眶。


    她撫摩著那打石膏的腿,又摸了摸那裹著石膏的手臂,然後幫他把那大了好幾圈的手臂放好。


    她不語,抿著唇,努力克製著,在大華的招唿下,來到靠窗的一邊,他完好的一邊。


    沈可心雙手握住他的手,蹲了下來,靠在床邊,好久才說,“疼嗎?!”


    “你來了,我就不疼了!”大華緊緊地握住小心的手,用那種低沉、溫柔還帶著一種哽的聲音說著。


    沈可心又是一陣心酸,終於忍不住要哭,要哭!她想要把這些日子的思念和心中的委屈,統統地發泄出來。


    可她隻抽泣了一下,馬上吸了口氣,又哈出,沒哭出聲,隻是眼淚一直在打轉,不停的。


    大華抽出握著小心的手,輕輕地摸著她的臉,幫她拭去那淚。


    好久,她就那樣的蹲著,雙手抱著大華的手臂,臉頰靠著他的身體,偎依著。


    她覺得這樣很踏實,暫時忘卻了所有的不如意。


    “小心,這樣很累的。”大華說著,抽出手臂,移動著身子,用手拚命去拉旁邊的凳子。


    沈可心把那手扳迴床上放著,自己搬了那凳子過來,感覺坐著太高,又放倒了才坐下。她覺得這樣與大華平起平坐才好。


    大華親切地看著小心,一直盯著,視線一下都沒離開過。


    沈可心也凝視大華,他那消瘦的臉龐,深陷的的眼眶,她隱隱感覺到大華眼神裏透過的痛。


    這種痛和她內心的那種心酸交織著。可她努力讓自己擠出微笑。


    他輕柔的用帶著有點糙的手,摸著小心黑直滑溜的發,輕柔的說著,


    “對不起~委屈你了!”


    她聽著,抿起唇,笑了笑了,搖了搖頭,說了聲,“沒~沒有。”


    可天知道她內心受著多大的委屈和煎熬!


    “你要相信我,馮莉亞不是……..”


    沈可心沒迴答,隻是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把摸著她的發的手,放迴胸前。


    她把自己的手插在他的指縫裏,握緊,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就這樣,對吧!”


    大華也終於笑了,不過又‘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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