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喬木區的北端,有一池清泉,沿著泉水走就是東大門。那裏就有買吃的了。


    沈可心坐在清泉池邊的石凳上,愜意地曬著太陽,整個人在一個溫暖的世界裏享受著。


    張厚華心疼她腳疼,執意一人前往。


    當然,沈可心定是說了,裏麵東西貴,買少點,別浪費之類的話。


    差不多二十幾分鍾,張厚華就挺拔著身姿,手裏拿著兩杯奶茶什麽的,提著一袋食物,闊步而來。


    “這奶茶是熱的,先喝這個。”他遞給她一杯熱奶茶,笑著繼續道,“粽子也是熱的,他們說是嘉興粽子,好吃。”


    說完,把一袋吃的放在石凳中間,也坐了,喝著。


    “哇!這麽多——浪費了。”


    沈可心很不習慣白吃白喝,想著自己忘了帶錢,又讓他買了這麽多東西,實在不好意思。


    “我吃的多,不浪費!”他笑著,幫著她內心的糾結解圍了。


    他細心地剝開一個粽子,遞給她。


    這下,沈可心左右手都是吃的了。雖然她還不是一個十足的吃貨,但這種被人伺候的感覺,真是太飄飄然了。


    她是一個藏不住幸福的人。


    隻見她眉眼略彎,臥蠶微蠕,兩汪清透的眼眸,同眼前的那池陽光下的清泉一樣,蕩漾著。


    他看著她的樣,他那深邃而有神的眼,一直盯著,竟忘了剝自己的粽子,仿佛有道彩虹架在她與他之間,一移開就會消失似的。


    沈可心也感覺到他那道非同尋常的目光,心裏一顫,不知所措,害羞的瞥向了那池清泉。


    靜默的二人,看著眼前那池泉水,和泉水流淌著的幾片葉子,沈可心突然很好奇的問著,“誒——寄來的那片葉子,是怎麽得到的?!”


    “叫我大華。”他沒迴答,隻是笑著說了四個字,言下之意,沈可心得叫了才有答案。


    這個沈可心,有時特不買賬,管什麽吃了人家嘴軟,偏不叫。


    喝了奶茶,吃了粽子,跑到水邊洗了手,又順手撈了飄過來的一片葉來。


    沈可心好像來了精神,看著這葉子,腦瓜子想著那片。


    於是,她就猜,猜那葉子掉樹洞,被他撿到了;猜那葉子隨風雪飄,飄到他手裏的……..


    那張厚華就是不語,笑看沈可心猜著。一副你不叫,我不說,你就猜的樣。


    哎——這葉能在風雪中完好無損嗎?!又不是梅花,也不是茶花?!


    這麽一想,她不猜了。


    然後,她突然想到什麽,問了張厚華,“剛才,我們下來的時候,有沒看到茶花?!”


    “茶花?!”


    這個張厚華剛才也是隻顧背著她,哪會想現在還會有開著山茶花的?!


    “這個季節,應該有茶花的——與梅戰風雪。”沈可心突然想起清朝段琦的詩來。


    “我今年三月底來過,那時有開花的。”張厚華若有所思,看著沈可心,指指她的腳。


    “沒事!”沈可心看看了自己的腳說著,還補了一句:“一定有茶花開!”


    這麽一說,二人收起吃的,不顧腳疼,往北,繼續尋花。


    此時遊人越來越多,沈可心很想問迎麵而來的人,是否有茶花開,礙於張厚華在身邊又不好開口。


    她就隻好默默地走著,想著,“茶花茶花,給我點麵子,開幾樹,不!開幾朵也行。”


    “真的!這個季節應該有茶花的,不然那些古人何來那麽多詩,來描寫雪中的茶花,與梅一起讚揚高潔呢!”沈可心振振有詞地說著。


    “比如,沈周,他就寫了,‘老葉經寒壯歲華,猩紅點點雪中葩’,雪中葩就是茶花。”


    “你會很多詩!”張厚華突然開口,溫和地看著沈可心,有種很特別的神情濃濃地包圍著他。


    “沒有啦!”沈可心很不好意思的解釋著,“爺爺說的,我們雖然是鄉下人,但我們沈家詩書傳家,沈家姑娘得知曉一些。所以就多學了一點。”


    說完‘嗬嗬’一笑。


    “我也喜歡詩詞什麽的,可惜學的不多。”他說著,順勢拉著沈可心,繼續道,“我們家也世代務農,隻有我家老爺子去了抗美援朝,受傷立功,才在部隊兵工廠工作。”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是跟著我老爺子在沙鎮讀的書,我很喜歡你們江南女孩的樣子——活潑、靈動、內秀。”


    說完停住,盯著沈可心,補上一句;“就像你!”


    她聽了,有種非常奇特的感覺湧在在心頭,她柔柔地問著“我也是農村的。誒——你是沙鎮的?!不是——”


    “哦!老爺子身體不好,部隊裏讓我來這邊照顧的。我是家裏老大,我娘在家要照顧爺爺奶奶。”


    “後來老爺子沒了,我也參軍了。那個彈片,一直在老爺子腦袋裏,取不了。”張厚華平靜地說著,看去沒有一點波瀾。


    但沈可心感覺到,他有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擾著,不由自主地用手挽著他,繼續往前。


    她挽著他,默默地走著。


    突然,沈可心開了口:“我知道了!你家裏人叫你大華,是不?”


    他聽了不語,側臉看了看她,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此時,二人已到了茶花園。


    怎麽?!


    茶花隻有結果的,卻沒開花的?!


    沈可心皺著眉,嘀咕著:“怎麽迴事?h市植物園沒有冬茶花?!”


    她心有不甘,四周張望,終於逮著一個工作人員。


    “同誌,園子有冬茶花嗎?”


    “有啊!不多,就在那山腳。”那個年輕的小夥子,態度蠻熱忱的,用手指了指方向。


    沈可心一聽,喜形於色,拉著張厚華就往那方向跑,顧不得腳疼。


    前麵有一小群遊客,正立足觀賞。


    果然!


    一隅山茶花,足有七八棵。


    有粉的白的橙的紅的,有含苞待放的,有飽脹的裂了口的,也有怒放綻開笑容的,姿態各異。


    其中一株猩紅茶花,已經差不多要怒放了,惹的沈可心來不逢時之感歎,“來場大雪就好了!”


    特別是還有一棵,花色是玫紅的,玫紅裏又有幾個花瓣的半片是白色的,驚喜的沈可心不亞於見了飛碟,新奇萬分,讚歎不已。


    突然,那張厚華,看了看茶花,又瞅了瞅身穿玫紅鑲白條的沈可心,說道,“花像你,你就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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