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織翻來覆去地看著手上寥寥無幾的卷宗,驚訝地問少輔:


    “就這些?”


    “就這些……以前的卷宗都被前大輔直接帶走,不知所蹤了。”


    少輔無奈地迴答道。


    “就這些還是臨時辦公攢出來的。”


    裏織放下了卷宗,揉了揉有些頭疼的腦袋。


    “你先下去吧……”


    裏織搖搖頭。


    火之國的司法結構類似於古代日本,由刑部省主管全國司法刑獄。


    但實際上,地方司法權歸地方貴族所有,刑部省最多也就管管國都和周圍的幾個鄉村。


    由於之前大輔的“不作為”和故意放縱下,刑部省權威近乎於無。


    百姓將其視為貴族興風作浪的工具;貴族也將其視為對百姓興風作浪的工具。


    裏織的第一次實踐,就麵臨了如此困難的情景。


    第二天一早,裏織再次麵見大名。


    “你昨天可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啊!現在有些人可是坐不住了……”


    裏織搖搖頭。


    “現在刑部省權威不足,還希望大名能給幾道旨意。”


    “可。”


    裏織拿著大名的旨意,迴到了刑部省。


    “你們兩個支錢在門口立一口大鍾。”


    又是熟悉的二人,就是被裏織差遣去抄家的那兩人。


    “要什麽樣的?”


    “響的!”


    這邊兩兄弟帶人去打造大鍾,這邊裏織給少輔和新到官員開會。


    “我不管你們背後有什麽人,也不管你們以前是怎麽做的,反正在刑部省,你們就必須聽我的!”


    裏織的氣質駭人,周遭的官員盡數噤聲,不敢言語。


    “有人說,刑部省就是那些貴族的白手套,百姓視為豺狼,貴族視為獵狗。現在,我希望你們忘記所謂貴族、賤民的稱唿和階層。所有人都要一視同仁。”


    “以後刑部省大門常開,無論何人都可進入報案起訴。我在門外差人立了個大鍾,有冤者可擊之。”


    “鍾聲就是命令,一旦鍾聲響起,事情就一定要公正解決!”


    裏織的話語擲地有聲,開啟了火之國司法的新篇章。


    下午,刑部省的門口就豎起了一口大鍾,外漆金漆,金光熠熠。


    刑部省所處並非鬧市區,但門口也有不少人來來往往。


    大家都被這個大鍾吸引住目光,駐足觀看。


    正在此時,一個女子,身著華服,緩緩從刑部省中走出。


    “我是上原裏織,火之國公爵,大名特使,新任刑部省卿。”


    台下眾人有些慌亂,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準備逃跑,以防裏織借機發難。


    “我知道大家對刑部省不是很信任。但是我以自己的名譽承諾,隻要我在一天,刑部省的大門就開一天;隻要大鍾還在一天,如有冤者擊鍾,刑部省就必須給與公正的解決!”


    眾人寂靜無聲。良久,不知從何處始,掌聲開始響起。


    掌聲越來越亮,連成一片,大家開始在門前歡唿。


    裏織微微一笑,感到了一股欣慰感與滿足感。


    現在,民眾與刑部省建立了初步的信任,但是這種信任還很薄弱,經不起什麽考驗。


    不久,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就出現了。


    這個案子的雙方是兩個平民,因為商品的價格誤會產生了衝突。


    在裏織的親自主持下,雙方達成和解。


    自此,很多平民開始選擇在刑部省調解民事糾紛。


    同時,裏織帶領一些主要官員開始了刑事案件的審理。


    “……這個人犯了盜竊罪,盜竊的金額不是很多。”


    “有原因嗎?”


    “家裏貧窮,妻兒生病,不得不去做……”


    “那就關兩天教育教育放了吧。”


    裏織就這麽決定了。


    “但他偷的是一個伯爵二兒子的財產。”


    “那又怎麽了?”


    “那位公子放話要讓我們在獄裏好好招待他。”


    “你是為誰辦事?”


    裏織瞥了他一眼,那位官員立刻噤聲。


    “現在,無論是誰,也不能把手伸進刑部省,我說的!就這麽辦!”


    大郎,一個為生計所迫,不得不盜竊的可憐人,在刑部省待了兩天就被放出來了。


    他還以為自己再也出不來了,因為自己偷的,可是“偉大”貴族老爺的東西。


    大郎在街上愣神了一會兒,隨即迅速奔迴家去,和自己的妻兒團聚。


    “少爺,刑部省拒絕了我們,還把人放了……”


    伯爵府內,一個心腹正在和二公子匯報。


    “刑部省算個什麽東西!敢拒絕我們……”


    二公子想了想,決定自己報複迴去。


    “這樣,你帶幾個人教訓他一下,然後你再讓幾個人找一下刑部省的麻煩……”


    “我們是不是和老爺通個氣?”


    “不用,我是我爸最愛的兒子,他還能拒絕我不成?”


    二公子自信地說道。


    心腹還想說些什麽,就被二公子屏退了。


    第二天一早,幾個混混就帶了一大批人,來到大郎位於貧民窟的家裏。


    大郎正想出門打打短工掙錢,就被他們堵了迴來。


    “你們是……”


    大郎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就被為首的混混頭子打斷了。


    “你就是大郎?”


    大郎點點頭。


    “給我打!”


    眾人一哄而上,圍毆大郎。


    棍棒,拳腳無情地向大郎襲去,大郎無力還擊,被擊打到地上,不得不爆頭挨打。


    妻兒在一旁瑟瑟發抖,被幾個混混控製住。


    “以後要知道,什麽能幹,什麽不能幹!我們走!”


    混混頭子看見附近的鄰居開始注意大郎家的動靜了,連忙命令手下撤退。


    幾個混混本來還想對大郎的妻子施暴,結果大郎妻子聲稱自己“有病”,最終並未成行。


    大郎趴在牆角,許久沒有動彈。


    妻子緩緩靠近,探了探丈夫的鼻息,隨後將兒子的眼睛遮住,嚎啕大哭起來。


    幾個平時還算要好的街坊,幫忙將大郎的屍體收拾了一下。


    妻子哭了許久,開始思考未來。


    最後她決定將兒子托付給鄰居街坊,自己前去報仇。


    隻不過,她一個人勢單力薄。


    沒有辦法,她選擇去報官,希望能得到一個公正的迴複。


    路上,妻子經過了刑部省門口,看見了那口金黃色的大鍾,神聖的光芒有些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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