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要下這麽多啊?”


    水藍色衣裳的女子順著人群順利進了場,侍女一身素色衣裳提著包裹走在一旁,見走遠了些才小聲勸道:“你都快把您的全部積蓄都投進去了。”


    女子赫然便是沈子衿,聽枕月一言,她伸手比了個五的手勢,無奈出聲:“這五百兩這還算多啊?我看那什麽十三皇子的下注銀兩都過萬了。”


    “更何況,難道你不相信你小姐我的實力?”


    枕月忙不迭搖頭解釋:“才沒有才沒有,奴婢最信任小姐了,隻是這蹴鞠賽畢竟不是小姐您上嘛……這要是出了什麽差池,奴婢怕……”


    “怕我血本無歸啊?”


    沈子衿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樣子,拍拍她的肩膀讓她放寬心,“放心吧,這次一定賺他個盆滿缽滿,正好補上前段時間花出去的錢。”


    前半個月,為了幫助樓祈練好功法,她可沒少花銀子幫他開小灶,腰包都癟了,可不得趁這次機會大賺一筆。


    “走,我們去找阿姐。”


    另一邊。


    “公……小,小姐,你跑慢些,奴婢跟不上了……”


    “哎呀,沁碧,都說讓你平時跟我一起習武啦,你看你動作這麽慢。”紫衣少女嘴上說著,卻還是去扶靠在一旁大口喘氣的素色少女。


    等好不容易氣順了,素色少女咽了咽口水道:“小姐,您當真要押那麽多啊?”


    “那當然,我剛才瞟了眼,都沒人押他,樓祈知道了該有多難過,我不得給他捧個場。”


    紫衣少女一臉一本正經,末了還點點頭,加了句,“我可真夠義氣。”


    沁碧沉默幾秒,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那不是因為你喜歡這樓家三少爺。


    不過她可不敢把這話講出來,隻是說道:“可,可是,那些銀兩都是你把自己的首飾當了換的,若是被人發現了……”


    “哎呀哎呀,不會的,本公……本小姐是活當,到時候也是可以贖迴來的啊。”


    沁碧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可,可那些都是您的首飾,若是您剛才押注的那一支隊沒贏,您……”


    “不準說不贏。”


    紫衣女子攥緊了小粉拳,目光堅定。


    “要是樓祈敢輸了,就把他揍一頓。”說著,小粉拳還在空中做了個一拳揮過去的手勢。


    沁碧:“……”


    蹴鞠場中間是一個類圓形的大場地,兩頭設有三尺高的球門,四周用籬笆與布條將場地圈了起來,以防孩童誤入受傷。


    看場席的正中央建有三尺高樓,最高樓便是皇室落座落座之處,往下一層便是學院高官大貴,一層便是學院教習,負責場上秩序。站在高處一眼望去便是烏壓壓的人群,雖熙熙攘攘,卻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沈子衿眼尖瞧見了前邊賣糖人的攤販,隻是鋪子前麵已經被人擠得水泄不通了,便讓樓嫿留在原地等她,自己拉上枕月一溜煙鑽了進去。


    樓嫿本想出聲讓她小心些,便見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人群之中,旋即一笑便是由著她了。


    周遭人流洶湧,聲音嘈雜,樓嫿本想尋個清淨點的地方等沈子衿,不料方轉身便被身旁經過的人流撞倒,驚唿聲尚未發出便是直直倒入了一個溫熱的懷中,對方身材頎長,月白袍子皎潔如月,衣襟上沾染的青檀香悠悠傳來。


    樓嫿自知失禮,頓時羞紅了臉,臉上發燙,忙退出那人懷抱,垂首致謝。


    “多謝公子,方才實屬抱歉。”


    “無礙,小姐可受傷?”


    嗓音溫潤,從頭頂傳來。


    樓嫿方抬頭,當看清那人的相貌時便是直直一怔,對方亦然,淺棕色的眸子在落在她身上時,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錯愕。


    樓嫿唇角輕抿,丹唇輕啟,輕聲道:“沒有受傷,方才多謝……範公子。”


    “樓姑娘沒有受傷……便好。”


    範景笙淺淺一笑,麵容溫和,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潤,少頃又問了句,“樓姑娘……也是來看蹴鞠的?”


    樓嫿頷首。


    “範公子……也是來看蹴鞠賽的嗎?”


    “正是。”


    “樓姑……”


    “阿姐。”


    此時,耳旁傳來熟悉的嗓音,樓嫿迴頭便見沈子衿手裏拿著兩個糖人從人群那頭跑來,裙擺生風,臉上漾著淺淺笑意。


    “阿姐,這個小兔子給你,與你極為相配……”


    沈子衿笑意盈盈地伸手,將其中一個小兔子糖人遞給樓嫿。


    樓嫿瞧見她額角沁出的汗珠,拾起一方手帕替她細細擦去,眼底蘊著溫柔的稀碎笑意,“你啊你啊,又跑出些汗來了。”


    沈子衿笑笑,正欲再開口,餘光瞥見站在一旁一襲月白袍子清雅猶如明月的身影,男子衣裳用的是上好的蠶絲綢緞,料子肉眼一瞧便可瞧出,隻有京城的毓秀坊才有,端的是華貴氣派。


    她神色微頓,低聲詢問,“這位是……”


    “在下是姑蘇範氏範景笙,字述安。”


    “方才我險些被人摔倒,是範公子扶了我一把。”


    樓嫿在一旁低聲小聲解釋道。


    聽聞是姑蘇範氏,沈子衿微微一怔。


    範氏是息國名門望族之首,出身姑蘇,範老爺子更是當過三朝太子太傅,輔佐先皇開創息國偉業,門下桃李無數,朝中更是有重臣都是他門下弟子,雖說已退隱姑蘇,不理朝政,但在朝中也頗為德高望重,天下誰人見了不得恭恭敬敬地喊一聲“範公”。


    而範老爺子膝下育有三子,二子夭折,獨留兩子。大兒子範文森乃是朝中一品大學士,妻子則是一品嫻貞夫人,幺子也是正四品禦前侍衛,可謂是高官達貴,名門望族,與現今的他們本無任何瓜葛。


    然而,當年樓家興旺之時,樓老爺子尚還在世時,便與範氏交好。在範景笙尚是兩歲小童時兩家便定下姻親,若是嫡孫輩中樓家出了一女,兩家便結為秦晉之好。本是範樓兩家老夫人之間的戲談,誰料最後樓家果真生了一位嫡長女,正是樓嫿。若是樓家未曾落魄,這婚事自然還算得上是門當戶對,隻是如今樓府落魄,與範氏相比可謂是雲泥之別,此事也曆來被京中人當作茶後笑談。


    她剛接手這具身體時便對此事略有耳聞,不過聽說這範氏文學世家,書香門第,這範景笙更是青年一輩中的佼佼者,難得的青年才俊,三歲賦詩,五歲出口成章,十一歲便已是進士,未及弱冠,才情樣貌已可與懷瑾公子蘇蘭筠相匹敵。


    不過少息,沈子衿便從愣怔中迴神,不動聲色地將將樓嫿擋在身後,福身行禮。


    “多謝範公子方才相助,隻是現今我與阿姐尚有些事情需去處理,恕不能奉陪。”


    語罷,沈子衿垂首致謝,拉上樓嫿離開。


    樓嫿走之前匆匆看了月白袍子的身影一眼,輕抿了唇朝他微微頷首。


    “公子在看什麽?”


    一旁的小書童好奇地看著範景笙,接著又將目光轉向女子離開的方向,恍然大悟道:“莫非是在看樓姑娘?”


    範景笙收迴目光,折扇在書童頭頂輕輕一敲,“書墨,慎言。”


    小書童吃痛,摸著腦袋撇撇嘴道:“公子真是口是心非。”


    ——


    隨著一聲鑼鼓聲響,場上萬籟俱靜,一身緋衣的司儀立於高台之上,洪亮的聲音久久迴蕩於台子上空。


    “比賽開始!”


    各球隊少年們皆戴著銀質獠牙麵具,一身英姿颯爽,十三皇子的雄鷹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勢不可擋,台上一陣叫好聲,樓祈的百日紅雖說剛上場時還有些生澀,但隨著比賽推進也漸入佳境。


    轉眼間便到了樓祈與黃烊對陣的時候,也是決出進入前三甲的名單。


    黃烊剛上台沈子衿便覺察出異樣,他身後幾名球員步履穩健,個個都是練家子,一看就是習武十數年,分明不是這學堂的學生。


    沈子衿臉色微微有些難看,沒想到這黃烊會使出這樣的手段。


    樓嫿見她臉色不佳,關切問道:“阿瑾,可是出了什麽事?”


    “阿姐沒事,小問題罷了,你在這裏等我,我去附近買些小糖果。”


    “好。”


    沈子衿離開官場席後便繞路去了候場台,才剛到候場席便聽台上一陣鑼鼓響聲傳來,司儀的聲音清晰入耳。


    “暫停休息——”


    如是司儀中途突然喊暫時休息,那必然是有人受了傷不得已先暫停比賽。


    沈子衿心裏咯噔一聲響,暗叫不好,臨近一陣腳步聲,她忙躲到幕簾背後,果然下一秒便見眾人背著一少年郎進來,透過縫隙看去,背上之人赫然是程宿。


    少年郎們手忙腳亂地把程宿放在塌上,立刻便有人去喊了太醫。


    “這個黃烊真是卑鄙,自知打不過我們便請了外援,那些人一看便是外麵武館的練家子。”


    “學院也沒有規定不可以請外援,這才被他鑽了空子。”


    “那現在程宿又被人暗算傷了腿,我們哪裏還有什麽勝算。”


    少年們俱是一臉頹敗與氣憤,左右相顧皆歎了口氣,樓祈站在人群中央,看了眼躺在床上疼得直打滾的少年,不覺握緊了雙手,咬咬牙正準備說什麽,被屋內另一道聲音截了胡。


    “他們可以請外援,我們自然也可以。”


    一道白色身影從簾子身後緩緩走出,一身白衣勝雪,風姿綽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浴火重生:太子妃殿下要造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溫瀾聽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溫瀾聽海並收藏浴火重生:太子妃殿下要造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