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她誤會了。


    海思情知道她和葉辭在一起了,卻不知道,會這麽快給陸琉判了死刑。


    是的,在海思情心裏,雖然知道陸琉可能沒什麽機會了,但也不是完全死心。


    可現在,她是真的死心了。


    猶豫了一下,葉辭人還在外麵急得打轉,海思情上前扶住安瑜,輕輕拍背,為她順氣,“安安,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安瑜不知道她說的檢查是別的意思,吐出來後舒服多了,她洗了洗,搖著頭笑了笑,“我沒事,倒是擾了你們吃飯的興致了。”


    海思情皺眉,“這有什麽的,你這反應最近一直這樣嗎?也不對啊,你生日那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這下子輪到安瑜愣住了,“什麽一直這樣?”


    海思情猶豫了下,“安安,你們什麽時候領證啊,孩子大了就不好穿婚紗了。”


    安瑜哭笑不得,“思思,你在想什麽啊,我就是看到南意受傷,血流得太多,心裏有些難受,這才有點反胃了。”


    說著說著,安瑜自己臉紅了,“而且,你想多了,我們才在一起多久,婚禮那些都沒辦,怎麽,怎麽。”


    她說不出來的話,海思情秒懂,然後她尷尬地笑了下,“哎呀,安安,這篇翻過去,翻過去了啊。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還是去醫院開點胃藥?”


    這次她說清楚了,安瑜無奈地搖搖頭,“好了,沒事的,你迴去吃飯吧,都還沒吃兩口呢。”


    她們從衛生間走出來,葉辭站在門口急得不行,他拉起安瑜的手,低頭瞧她的臉色,“臉色好難看,我們還是迴家休息好不好?”


    安瑜還惦念著醫院的江南意,她想了想,“等到南意醒過來,我們就迴去休息。”


    她確實反胃得厲害,知道他沒事,她就不硬撐著了。


    葉辭知道她的性子拗,隻好帶她先迴去坐著,給她倒了杯溫水,桌上的人都關心她,紛紛問她怎麽迴事。


    想起這個,安瑜就不免想到海思情之前的話,她悄悄看了一樣葉辭,然後耳朵微微泛紅,她淺笑著,“沒事的,你們趕緊吃飯吧,我先不吃了。”


    大家本來因為江南意胃口就一般,安瑜又不太舒服,飯菜也沒什麽香味,就機械性地吃了點,飽腹就行。


    他們一行人吃完飯就往醫院走,到了江南意的病房外,一個女孩子扒著門朝裏看,細細瞧去,她的肩一動一動地,近了才知道,她在嗚咽。


    海思情跟她要熟一些,她上前攬著林棉的肩,護著她往旁邊的凳子上走,安撫她,“放心,醫生說了,手術很成功,南意的麻藥勁兒過了就會醒的。”


    林棉眼睛已經哭得通紅,她哭泣的時候聲音弱弱的,像隻無力的小羊,讓人禁不住心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擾了江南意,她連哭都不會放聲大哭,隻是淚水大顆大顆地往下落,林昂來的時候,林棉還在哭,仿佛江南意不醒,她就一直不停,要將眼睛哭瞎才肯罷休似的。


    林昂中午出去應酬了,接到消息,趕迴來用了不少時間。


    他猜到了以林棉對江南意的在意,怕是早就泣不成聲,果然,他心疼妹妹,上前蹲在她麵前,溫聲哄她,用手給她擦眼淚,“別哭了,別哭了,哥哥在呢。”


    林棉吸了吸鼻子,聲音都哭啞了,“哥,我好怕。”


    林昂抱了抱她,“別怕別怕,醫生不是說了他沒事的嗎,別怕。”


    林棉閉上眼,淚水還是止不住,醫生說了,可她就是怕。


    林昂心裏歎氣,抱著她不再多說,這種擔心除非江南意醒過來了,不然是少不了的。


    安瑜迴到醫院之後,臉色更差了,葉辭攬著,讓她靠在肩頭,陸琉和許延在通電話,祁盛和海思情還有鍾樓奕,三個孤家寡人各種刷著手機上沒營養的信息。


    六點多的時候,江南意醒了,林棉僵住,不像大家急著往裏走,她落在最後,生了怯,隻敢在門口遠遠地瞧一眼,他好好的,就足夠了,林棉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江南意目光落在每一個人身上,不偏不倚,然後他難得地笑了下,“我沒事。”


    這就是江南意,十二月的日子,若說還有誰能如梨花不落,君子溫生,便是江家南意了。


    他笑得似乎有些難受,卻又滿目溫柔。


    安瑜心裏鬆了口氣,眉目都柔和了些,她還沒來得及問江南意,倒是他先說了,“安安,你的臉色有點難看啊,是不是不舒服?”


    想著活躍活躍這個稍顯緊張的氣氛,安瑜玩笑道,“沒事,你還是好好養著身體,醫生也得自己照顧好了,再犯職業病吧。”


    江南意嘴角牽著笑,“知道了。”


    然後,江南意便跟陸琉他們說起話來,安瑜挨著葉辭在一邊坐下,不再開口。


    大約半個小時後,安瑜才提出要離開了,江南意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表情也早就恢複了往常的樣子,不愛笑,卻也不冷漠,“好,你迴去好好休息。”


    安瑜淺淺地笑了下,和葉辭一起離開了。


    外麵,林棉又來了,她遞過來一個保溫桶,似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給江南意送進去一下,別說是我拿來的。”


    安瑜看著她,眼神裏有鼓勵,“你為什麽不自己試試呢?”


    林棉知道安瑜的意思,她垂眸低語,“他不喜歡我。”


    林棉再一次把保溫桶遞到安瑜麵前,頭低得更厲害了,安瑜歎了口氣,接過來,“我會拿進去的。”


    女孩猛地抬起頭,開心地笑了下,笑容純淨,像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乖巧動人。


    “謝謝。”


    安瑜搖頭,“不用謝的。”


    她眼裏都是喜悅,仿佛得了什麽大獎,安瑜也忍不住笑了下,想要逗她,“不過,我會告訴他,這是你送來的。”


    麵前的女孩一下沒了笑,安瑜難得怔住了。


    她眼裏忽的多了乞求,“可不可以不說,求求你了。”


    為什麽?


    即使於情事不算開竅,安瑜也知道女孩的反應有些厲害了。


    她想,難道南意說過什麽不好的話嗎?


    安瑜收迴剛剛的玩笑,她鄭重地道了歉,“很抱歉,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不會說的,剛剛嚇到你了,很對不起。”


    林棉擺手,神情裏有些歉疚,是她太誇張,嚇到她了才是。


    林棉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她的這番請求她不懂為什麽。


    能是因為什麽。


    因為是你啊。


    因為是你拿進去,我才知道,他一定會喝。


    安瑜鬆開葉辭的手,把保溫桶拿進去。


    葉辭在門口等她,他看著林棉,若有所思。


    林棉麵對葉辭的時候很鎮定,她期待的目光一直盯著病房門口,直到安瑜出來。


    直到看見她手上什麽都沒有。


    林棉真心地笑了下,她道謝,“謝謝。”


    安瑜搖搖頭,“不用謝。”


    葉辭帶著安瑜離開了。


    林棉還站在原地,她望著他們的背影,慢慢地就出了神。


    她第一次知道安瑜,是因為一個叫安瀾的男生,她知道那是她的弟弟。


    七年前,她還不叫林棉,她叫林錦。


    當年,一中新來的校花被人為難了,她的弟弟找上門來了。


    那時候,慕家大小姐還不是如今這般模樣。


    她一唿百應,職中有很多人幫忙,女生就以池絮為首。


    安瀾找上門來,林棉剛好也在,她出言勸說了,池絮很倔強,後來,果然早就聽不到她的名字了。


    再後來,父親去世,她有了哥哥和媽媽,哥哥決定給她改個名字,就叫林棉。


    他說,他的妹妹以後可以嬌嬌軟軟,無憂無慮。


    可是,到底是不能了。


    因為哥哥的原因,她又認識了江南意。


    然後。


    她有了一生之劫。


    因為她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不是她,是她。


    風吹過,林棉似乎笑了下,然後留給醫院長廊一個清瘦倔強的背影。


    許延在警局,他帶了一個人過去,也就是那個他們約談過的賭場老板。


    崔強被他們押著聊了一天,然後就關起來了,再然後,他就被送來警局了,理由居然是聚眾打架。


    他這會兒眉間的陰翳重得很,順風順水大半輩子,好久沒栽過這麽大的水了。


    崔強的小弟被關到了單獨的小間,臉上各個帶傷,鼻青臉腫的,結果被抓到的是他們,揍他們的人一個都沒抓到。


    他們眼裏都是不滿,在控訴他們警方徇私。


    穆昭看到他們的時候,隻當沒看見。


    她也不著急審問,她剛處理了捅傷江南意的事兒,正準備歇會兒呢,讓他們晾晾也行。


    崔強本就不耐煩,這會兒更是暴躁,他也不敢在警局,憋得火都出來了。


    許延在穆昭的辦公室,他喝著茶,“崔強這人不說實話,我們也不好扣著太久,終歸不好,把人給您送來了,剩下的就麻煩你了。”


    穆昭似笑非笑,“你們還知道不太好?”


    許延抬了抬眉,兩人之間明顯熟悉了很多,說話也隨意了許多,“當然。”


    穆昭也不跟他多廢話,“這理由我留不了多久的人,問不出來,我也隻能放了。”


    許延也知道這個,他聳了聳肩,“沒事,你看著辦,盡力就行。”


    穆昭也聰明,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多說了,點了點頭。


    解決了這個,許延起身,擺了擺手,“行,那我先走了。”


    穆昭也隨意,揮了揮手,“行。”


    她知道他們的意思了,她更不慌了,坐在辦公室裏喝茶。


    人一靜下來,她就開始思考安瑜的事情了。


    小翟已經在查了,但是消息沒那麽快是真的。


    花匠這個信息在她心裏縈繞不去,她又想起安瑜說的君子蘭,她噌的一下站起來,“小翟。”


    小翟推門進去,“怎麽了?”


    穆昭臉色很難看,“我上午讓你查的幾家人裏,誰家裏種了君子蘭?”


    小翟一愣,“這個倒是沒注意。”


    穆昭當機立斷,“先放下手上所有事,馬上把這個弄清楚。”


    小翟意識到嚴重性,鄭重道,“是,馬上去查。”


    仇峪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小翟一臉嚴肅從裏麵出來,他跟仇峪問好,“仇隊。”


    仇峪點了點頭,小翟急步離開了。


    他瞧了兩眼小翟,轉身敲門,“扣、扣、扣。”


    穆昭已經緩了臉色,“請進。”


    仇峪一臉好奇,“你吩咐他什麽了,急匆匆地就跑了。”


    穆昭沒心情跟他開玩笑,“你們情報網能深入幾大世家嗎?”


    他詫異了一下,自顧自地找位置坐下了,毫不客氣,“怎麽了?”


    穆昭走到他麵前,“我可能要知道是誰在背後作亂了。”


    仇峪驚愕,“這麽快?”


    穆昭臉色沉重,“你通知你表弟,讓他小心安瑜身邊的人,護著點安瑜,但是別泄露消息。”


    仇峪也沉了眸,“是熟人?”


    穆昭頷首,“但可能是熟人的家人。”


    他問她,“怎麽查到的?”


    穆昭給他解釋了一遍,仇峪沉默了,確實如此。


    他就怕自家表弟那個姑娘傷心,他表弟怕是得天塌了。


    先不說這個了,他來這裏也是有要事要談的,“之前你說的那個女子,我查了一下。”


    穆昭看著他的臉色就知道,那女子果真身份不一般。


    果然,仇峪說,“金三角何家二房長女最近失蹤了。”


    穆昭抿緊唇,“她在何家地位如何?”


    仇峪笑了下,眼神卻一點也不輕鬆,“何家長房的長子不理事,占了何家長孫的名頭,卻不如何家長孫女來得有名。”


    頓了下,他聲音裏透著慎重,“這人不簡單。”


    可不是,在何家,那位長孫女的手段了得,在金三角的地位可不一般。


    若不是何家老爺子最寵長孫,這何家的家業或許全都捏在這位長孫女手裏了。


    對了,仇峪想起有一點還沒說,“何家長孫女不叫何歡,她本名何宜。”


    這名字也是取得好,她可不是‘合宜’嗎,無論是拿捏人心,還是論心狠程度,這位何家長孫女都了不得。


    不然,也不會掌權三年,已經拿下何家百分之四十的生意。


    要知道,剩下那些,若不是老爺子為了長孫守住,底下的人早就被籠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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