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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下,萬籟俱寂,樹影綽綽。風唿嘯而來,唿嘯而去,充滿粗礪狂放的氣息。


    夜——寂靜得令人心煩。月光傾遍大地,如水流淌,幻蒼崖下的落雪宮被冷寂的夜色包裹。


    立在院落中的男子眉目冷峻,月白色的長袍在月色下暈出一層清冷的色澤。他靜靜凝立這著,忽然間,錚然拔劍。


    月下一片冷光流出,縱橫在蒼茫的暮色中。在偌大空曠的庭院廣地裏,隻有冷月和天風相伴的夜幕下,落雪宮的二宮主擊劍月下,縱橫淩厲,一反平日的溫柔沉默、幹練克製——將心中所有無法釋懷的感情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問情劍法在他手中一一施展開來,劍光如閃電縱橫,身形如遊龍飛翼、驂翔不定。一口氣將全數劍招迴環了兩遍,額頭微微沁出汗來,卓汀白放緩了速度,劍勢漸漸停滯。


    “問天何壽?問地何極?人生幾何?生何歡?死何苦?情為何物?……情為何物?”


    劍尖在空氣中劃出淩厲的弧度,最後停下,然而卓汀白微微喘息著,眼神卻急劇變化:有雜念——這一次,在他竭盡全力練習劍法的時候,居然壓抑不住心頭翻湧的雜念。短短的瞬間,他居然想起了那個白衣勝雪的身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就是自創這套問情劍法的師傅,想必也猜不出情為何物吧?從彌花天迴來已有一個月餘,那個身影卻終日在他的腦海裏迴旋不去。方才,又在瞬間不受控製地湧出,牽製住了他的劍勢,長劍仿佛被看不見的力量禁錮,緩緩停滯。劍鋒緩緩劃破他的手心,血如同紅色珊瑚的珠子沁了出來。劇烈的刺痛讓他的氣息慢慢平複。然而,就在暗夜的靜默中,那襲白衣卻又再次浮現,如幽靈揮之不去。


    一瞬間,卓汀白眼中有雪亮的目光閃過,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勉力加快了劍勢。


    “嗬嗬嗬……直教人生死相許!直教人生死相許!”


    神情冷峻的男子,忽然從高空掠下,以劍拄地,忘情地大笑起來,然而笑著笑著,眼光卻驀然如雪閃亮,握劍的手也劇烈地顫抖起來。


    “生死相許,生死相許!”


    生死相許,又能怎樣?即便是結發盟誓、舉案齊眉又能如何?


    那終究隻是他費盡心思守護的一場鏡花水月,曾經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隻是一場空,什麽生死相依、不離不棄,那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驀然舉劍,瘋狂砍向身邊植物,“唰——”一劍飛掠,直直釘入門上,寒光閃閃。


    “啊——”剛剛趕到的屬下受驚過度,失聲驚唿。畢竟是接受過最嚴厲殘酷的訓練,隻是片刻的驚懼,便馬上想起了此來的任務,隨即小心翼翼上前迴話,聲音裏猶有心悸的顫抖:“迴……迴稟二宮主,宮主有令,請二宮主到密室一見!”


    密室裏,一身白衣的薛楚言舒適地靠在軟榻上,悠閑地飲了一口熱茶,看著麵前站定的月白長袍的落雪宮二宮主,微笑著開口,雖然是征詢的口吻,微弱的聲音裏卻有不容反抗的氣勢:“汀白,我已決定收服彌花天,此行派你前去,你可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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