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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莫忘了,嵐清也是江湖中人。你看這大包小包可都是為你準備,我不是說大話,恐怕你這一路上,少了我的照料,死都難到蜀中。”許嵐清手握韁繩,不怕死地迎著那兩道駭人的目光瞪迴去。


    “先生既然已經入了我落雪宮,從此便再與江湖中事無關。”薛楚言一臉雪氣,冷冷地望著他,緩緩道,“先生莫不是忘了當初與薛某定下的承諾?”


    許嵐清一怔,竟不料他連當日自己入宮時的擊掌盟誓都抬了出來。那是半年前的事了,他這個馳名江湖的浪子神醫浪跡天下七餘載,仗憑一幅豐神俊朗之貌、風流倜儻之姿踏遍芳叢,自命不凡,卻將一世英名葬送在一位名不轉經也不轉的心儀女子手上。這暫且不提,他一時氣不過,對那女子又罵不舍、打不得,在同道中落下笑柄,自覺顏麵無存便躲進落雪宮來以求耳根清靜。


    這句話便也是當時圖一時之快的氣話,怎的他竟當真,倒也無奈。隻是,這次,他身患重傷,非同小可,自己若不去,如何是好?況且當年,薛老宮主與父親私交甚好,如今老宮主含恨九泉,就剩下這麽一根獨苗,如若真這般任他不管,也是不好。


    “我是怕你半路上就撐不住了。你這樣的身子,根本就經不起車馬勞頓……”他沒好氣地說,“我不過是信口胡說的玩笑話,你竟當真了?況且當年我是答應了薛老宮主,要照料你身體的。江湖中人最講承諾。我若就這麽放你滿街跑不管,那不就是不信守承諾嗎?”


    終於,那個眼神如刀的男子笑了起來,退讓道:“也好——”便翻身上馬。許嵐清跟在後麵還想問些什麽,但是隨從已經將馬已牽了過來,他急忙上了,便隨那一隊人出發。


    “快!”已經到了四川境內,但薛楚言仍然是毫不放鬆地催促大家趕路。許嵐清擔心地看了他一眼,這一路來,他和手下所有人一樣風餐露宿、星夜兼程,然而,讓他這個大夫都感到驚訝的是他居然都撐住了——那樣一個病弱的貴公子似的人,骨子裏居然有那樣的活力。


    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雖然入落雪宮隻有半年時間,但是他知道宮主一向的為人處事。那天在密室裏,如若不是發生了天大的事,那個一向如冰霜般冷漠的男子,也不會緊張如斯。


    “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與藍姑娘有關?”終於,他忍不住問了。雖然入宮時間尚短,但是有關落雪宮主與飛花門主的事情,他也有一些聽聞。這個青年宮主那樣在乎她,若非她有什麽事,他也無需這樣緊張。


    有些反常,薛楚言竟然毋庸置疑地點了點頭。


    “此事與在下的師妹燕瓊芳有關……”似乎是刻意在避諱這個名字,薛楚言驀然閉了口,眼神望著前方茂密的修竹,忽然揚鞭催馬。


    “喂,你……”許嵐清險些氣結,這麽大個人了,總是把話說得七零八落,沒有一點頭緒,吊人胃口,隻好大喊,“你是我的病人啊,能不能走得慢點!”他不擅騎術,落在了後頭,一時急得叫了起來。


    “如果死在燕瓊芳手上……我,我……”好不容易趕了上去,卻聽見他正低低地咬著牙,幾乎是惡狠狠地吐出了口中的字,那一瞬間,許嵐清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心頭騰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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