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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落雪宮正殿。


    “這是薛老宮主的關門弟子,常年在外,聽說今後要成為飛花門門主了。”


    “便是那個江湖中傳聞二十五年前威震武林的孤膽劍客藍天傲之女藍舒韻嗎?”


    “是啊!這個姑娘年級輕輕,讓她領導飛花門,合適嗎?真不知道宮主是怎麽想的?”


    “落雪宮雖然正處於用人之際,就算是迫不得己,也該由老宮主的義女燕姑娘繼任飛花門的門主啊!藍姑娘再出色,雖然石城老宮主,可畢竟是外人……”


    …………


    兩個月前,自從前一任落雪宮宮主薛青落病逝之後,方才弱冠的薛楚言便中止了在天訣老人門下的學業,匆匆步入江湖,召迴了宮中四散的人馬,撐起了搖搖欲墜的家業。隻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年紀輕輕的宮主,其行事之深沉練達已讓宮中所有人心悅誠服。然而,此刻,看著立在大殿正中的冷漠少女,滿殿的人卻議論紛紛,心中的懷疑溢於言表。


    藍衣女子隻是垂首靜默著,對眾人的議論紛紛隻是充耳不聞。絕麗的臉上目光冰冷,充滿戒備,她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宛如一座亙古的冰雕。


    “咳咳……好了,大家都見過新的門主了。”忽然間,一陣微弱、但極具威勢的聲音從屏風後沉沉響起,伴隨著輕微的咳嗽聲。一時間,凝結的氣氛,仿佛又加上了令人屏息的靜穆,所有殿中的人低頭、垂首、各自退下去按次序站好了隊。


    一直沒有言語的紫衣少女終於將目光從藍衣少女的身上移至了屏風後,看著那襲白衣的身影輕輕從殿外踱至堂上,再落座,心中忽然一陣疼痛——隻是一個月不曾相見,他更加清瘦了,幹爹猝然離世,留下這麽大一片家業,千斤重擔全都係在他瘦弱的肩上,還有那個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以他那麽執著的性情,今後怕是……唉!自己當初在天決穀中苦口婆心的相勸,也隻不過是希望他永生不要涉足江湖。然而,誰的命運,別的人又怎麽能左右的了呢?


    “參見宮主!”待那個少年王者在玉座上坐穩之後,所有人齊齊拜見,聲音裏有發自內心的崇敬和仰慕。在所有人都俯身行禮之後,藍衣的少女才手斂裙裾,單膝跪地,對著他行禮:“藍舒韻參見宮主!”然而,她的聲音冷如冰霜,絲毫沒有旁人的虔誠與崇敬。


    宮主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師妹……你何必客氣。”他聲音溫和但顯無奈,從寶座上積極起身,俯身扶起了地上的女子——那雙手,腕骨很細,指骨修長,泛著冰雪般冷冷的光澤。那看上去完全是書生樣的手,秀氣無力,不像是練過武功的樣子。


    然而,即便是接受了落雪宮主親自的攙扶,藍衣的少女,目光依舊冷列如冰,臉上沒有絲毫的神情波動。


    就是那一刻,不易覺察的,仍然單膝跪地的紫衣少女居然周身輕輕顫了一下,她感覺自己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片片破碎——他側臉看那個藍衣女子的目光竟是那樣專注而沉默,蘊含了深深的情意在裏麵。那樣的目光,是曾經隻屬於她的。他口裏喚著“師妹”,眼睛裏看到的卻是自己以外的另一個女子。又一次,在內心深處,紫衣少女感到了徹徹底底的絕望。


    那樣的絕望,透過時空依舊散發著冰冷的寒意,讓依窗而立的女子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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