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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日日與師兄對酌於籬下,笙歌於菊間,或是相伴於攬菊閣觀看日出日落,這種閑雲野鶴、歸隱深山的淡泊寧靜生活,早在她十四歲時第一次讀晉代詩人陶淵明詩——《飲酒其五》中這兩句時就已根植於心中。


    然而,流光易逝,一晃十年過去了,她卻離那個人越來越遠了,遠得猶如那迴不去的昨日。


    澄亮的銅鏡裏映著一張容貌秀麗的臉,清麗絕倫,如同一朵菊花幽然綻放,曆經數十年的風雨摧殘依舊傲然挺立。絕美的臉,絕美的秀發,一如十年前的美麗,流年並不曾在那張玉樣的臉上麵刻下斑痕。然而,曾經天真、可愛、活潑的少女卻早已不在,不在了。


    端坐在方凳上的女子無奈地歎息一聲,秀麗的臉上布滿了清愁。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窗外仍舊是望不著邊際的菊花,可是窗內的人,早已不同往日,不論是自己還是那個人。


    紫衣女子默默梳著披肩而下的秀發,美麗的臉映在精致的銅花台鏡裏。她忽然停了下來,目光落在那柄捏在玉石般的掌中的梳子,陡然一滯,一瞬間,神情變幻不定,複雜莫測。


    四川唐門的門主,纖纖手指緊緊捏住一柄梳,水樣瑩潤,水樣剔透,好似冰凝,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鱈骨梳。然而,即使是麵對這樣的稀世珍寶,紫衣女子專注的臉上,明眸中卻突然浮現出深深的憂怨。


    那柄鱈骨梳——是她十五歲那年,那個人送的生日禮物,那是他們的定情之物。


    那一年,暮春三月。灼灼桃花跌入秦淮河水,隨波逐流,泛濫起潮濕而靡麗的氣息。途經金陵、閑坐河邊,她興致勃勃地給他煮自己新釀的菊花茶。他悠然喝著,細細品味著她傾注其中的每一點心意,卻於垂首之間,在凜凜水光之中,竟然看見了一尾百年難覓得紅鱗鱈。


    紅鱗鱈,魚鱗豔若丹砂,魚骨冷如冰凝。那不過是,兒時的漫漫長夜裏,師娘哄他入睡時絮絮呢喃的古舊傳說,卻不曾想,怎竟真的有。


    他喜不自勝,來不及多想,拔出袖中短劍猛然刺去,似有一絲一絲的紅,幽幽浮現,被清澈的河水淹沒,又仿佛是將河水浸染成極淡極淡的顏色——他的短劍刺中了紅魚腮邊。


    絲毫不顧及清涼的河水濺濕了身上勝雪的白衣,他歡快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和興奮:“芳兒,你看,紅鱗鱈!”


    她放下茶盞,興高采烈地依附在他身邊,靜靜他抽出了那根脊骨,那根在傳說中晶瑩如水得紅磷鱈的脊骨——在殷紅的得血泊中依舊清澈生光,令他愛不釋手。心裏有無邊的愛意和幸福滋生,似是要將自己湮沒。


    迴宮之後,他潛心數日,悉心研磨,連他清瘦、蒼白、修長的手指也劃破了,竟製成了一柄上好的梳,他視若珍寶,在她十五歲生日的那晚,輕輕卻鄭重地放在了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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