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夜涼如水。


    有風從窗子闖入,吹動了那暗淡的燭光,也使得帳曼輕輕飄起來。


    吳文軒起身,走到窗前,關上窗子,站了一會,披了長袍坐在書桌前,鋪上白紙,慢慢研磨,而後看了片刻,方才提筆在那白紙上一筆一筆勾勒。


    很快,紙張上滿目的木棉花,那鮮紅的花海中出現兩個男子,其中一名男子雖身穿男裝,卻被喜帕遮頭,隻露出一截下顎的曲線,另一名男子抬手正欲要掀開喜帕……


    吳文軒又提筆,在那掀喜帕的男子臉上,描了幾筆,添了神情。


    那是一張洋溢著幸福的麵容。


    而那麵容的模樣是他本人。


    木棉花四處飄散,鋪了一地,落在衣衫,美好的耀眼。


    隻是看不見那喜帕下男人的麵孔是喜是悲……


    最後提筆附名為《惜》。


    畫完,待墨跡幹後,吳文軒卷起收好,放在書桌上。


    翌日,莊晗醒來時,已經不見了吳文軒的身影。


    “雲兒。”他低喚一聲,道:“皇上什麽時候走的?”


    雲兒迴道:“迴稟娘娘,今早天微明就走了。”


    莊晗淡淡的哦了一聲。


    穿衣下床,洗漱用膳之後,走到書桌前,他才看清那上麵放著一卷畫。


    打開來看,莊晗的神色是凝滯的,停留在那畫上許久許久……


    雲兒和祈安在一旁瞧著,皆心裏暗想:萬歲爺到底畫的什麽?讓皇後娘娘看的這般入神?甚至……略微悲傷?


    許久,莊晗輕歎一口氣,將畫收好,臉上的表情恢複常態。


    ……


    退朝之後,吳文軒讓人擺駕昭陽殿。


    宮女、太監們見皇上突然駕到,皆有些驚慌失措,嚇的跪了一地的人。


    各個心裏琢磨著:哪股風把皇上給吹到這裏了?


    寧詩涵也微微皺眉,但很快恢複平靜,行禮道:“臣妾恭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吳文軒淡道:“平身。”站在那沉默了片刻,對其他人道:“其他人都出去,朕要和寧美人單獨坐一會。”


    “是。”宮女太監們行禮欠身退下,隻留祈福在一旁。


    寧詩涵站在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吳文軒環視殿內一圈,而後視線停止書桌前,走過去拿起桌上一本書籍,是一本記事雜談的書籍,隨手翻了翻,而後丟在桌上。


    轉身走了幾步,又看了看這殿內,最後視線停留在棋盤上,略微挑眉,問道:“你喜歡看書、下棋,除了這兩樣還有什麽?”


    寧詩涵垂首道:“迴稟皇上,臣妾隻喜歡這兩樣,其他的沒什麽特別的喜好。”


    吳文軒點頭,道:“看出來了。”走到棋盤前,坐下,“和朕下一盤棋,如何?”


    寧詩涵略微一愣,隨後道:“臣妾卻之不恭。”說罷欠身落座,坐在吳文軒對麵。


    兩局下來,兩人皆是一贏一輸,吳文軒彎起嘴角笑了笑:“寧公子,棋藝不錯,朕很欣賞。”


    聽的“公子”二字,寧詩涵的臉色立時煞白,欲要起身下跪,吳文軒製止住他,道:“哎,不必驚慌,坐好。”


    “皇上……”寧詩涵驚慌喚道。


    吳文軒朝他笑了笑道:“無礙,你和你父親花了那麽多心思,無論是喜好還是容貌皆和寒兒一樣,不就是為了吸引朕嗎?”這話他說的毫無任何怒意。


    寧詩涵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朕有斷袖之癖之事,你們既然知道,又這般用心,若是看不出你是男子,豈不誤了你們的一片用心良苦?”


    寧詩涵臉色煞白,一言不發。


    吳文軒又道:“朕冊封你為妃如何?至於你父親,現在是虛位,並無實權,等你封妃之後,再說任職的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話聽起來像是天大的喜訊,可聽在寧詩涵耳朵裏,卻覺得這裏帶著好強的……殺氣?


    他低頭:“臣妾……臣不敢。”


    吳文軒輕笑出聲,而後斂起笑容冷冷道:“你不敢?你是不敢扮成女子?還是不敢扮成寒兒?亦或著不敢傷我皇後?”


    寧詩涵冷汗澆頭。


    “再陪朕下一局,若贏了,朕一定給你個封號,若輸了……”吳文軒略頓,“你心裏清楚,朕會如何做。”


    寧詩涵眉頭緊皺,垂頭不語,吳文軒就當他是應了。


    祈福上前將棋子揀起放好,奉上香茶,退居一旁,目睹這最後一盤棋。


    許久,吳文軒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盤上,他淡淡道:“你,輸了。”


    寧詩涵起身跪地:“皇上,隻求你放過父親和我們寧家,至於我,任憑你處置。”


    吳文軒道:“倒挺有孝心,放心,朕會善待你們寧家的。”頓了下,“至於你……”說著嘴角勾起一抹笑,用手在棋盤上擺弄幾下,而後道:“領旨謝恩吧。”


    說罷,起身出了房門。


    寧詩涵抬頭,望向棋盤,而後跪坐在地上,渾身發抖,臉色慘白,憾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黑棋子擺出的是一個“死”字,他閉了閉眼睛,手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在那坐了許久,忽然猛地抬頭,喃喃自語道:“我不能死……我決不能死……我才十八,我的願望還沒實現……”


    皇上賜寧美人死之事,自然是,很快傳入莊晗耳中。


    聞之,莊晗眉頭微蹙。


    沉思片刻,吩咐道:“來人,擺駕昭陽殿。”


    “是,娘娘。”


    到了昭陽殿的時候,皇帝賜下的毒酒已經端來放在桌子上,而寧詩涵此時隻是盯著那杯毒酒,嘴角微微顫動,眼神茫然而害怕。


    “皇後娘娘駕到。”祈安揚聲道:“寧美人還不快起身下跪迎接?”


    莊晗製止住他,“小安子,無礙的,去外麵守著,沒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進來。”


    “是。”


    莊晗走近寧詩涵,對他道:“這杯酒你想喝嗎?”


    聞言,寧詩涵盈盈雙目望向莊晗。


    “你想喝嗎?”莊晗重複問道。


    “皇後娘娘……我不想喝……”言外之意,我想活著。


    莊晗點點頭:“好,即是這樣,我就幫你。”


    寧詩涵怔愣的看著莊晗。


    莊晗道:“你今年十八歲,多美好的年華,若是死了怪可惜……”


    寧詩涵眉頭緊蹙。


    莊晗走到那盤沒動的棋盤邊,那上麵赫然的寫著“死”字,他揮手一撥,將棋子弄亂。


    寧詩涵哽咽道:“皇後娘娘……”


    莊晗迴頭:“我在想,皇上賜你死,不隻是輸了棋這麽簡單。”


    寧詩涵站起身,磕頭行禮:“皇後娘娘可願聽我講個故事?”


    “願聞其詳。”說罷坐在棋盤邊的椅子上。


    寧詩涵道:“有一姓寧的男子,一心想做高官,可惜官途不濟,直到中年才考取功名,可也隻是個舉人,後來經一位姓李的太傅推薦,進了宮,做了太傅身邊一個幫襯的小官,看著同年紀的李太傅在宮中混的那樣風生水起,而自己卻連遭打擊,滿腹才華無人識,慢慢的他就變的憤恨了,甚至對他的恩人李太傅心懷妒忌。在宮中待了幾年,他發覺李太傅之所以位高受皇帝欣賞,有一最大原因是因他那最小的兒子和皇帝的三皇子關係甚好,到後來他方才醒悟,那兩人乃是斷袖之人,於是將此事偷偷稟明皇上,皇上龍顏大怒,將李太傅一家貶至偏遠窮苦地方,而那位姓寧的,如願以償坐上了太傅之位;後來李家因文字獄被滿門抄斬,而他也因有牽連,雖沒被貶,但這太傅之位自那時就成了一個虛設,沒有任何地位可言,甚至連一小小的宮女太監都能對他橫眉豎眼,一日在一地閑遊時,看見一乞討的小乞丐,而那小乞丐長的和李太傅的小兒子十分相似,他問小乞丐你姓什麽、家父又是誰,小乞丐年紀小不懂說謊,告知家父姓名,那人聞之將小乞丐帶迴家中,並說,以後你姓寧,名詩涵,直到死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原來的父家,還有,從今起,你不再是男子,而是寧府家的小姐。”說到最後,寧詩涵聲音裏已經帶了些許的顫抖。


    莊晗坐在那,看著那盤淩亂的棋局,聽著他的故事,若有所思。


    半響,他抬頭看向寧詩涵,“你的故事,很好。”略頓,“我想知道你和李家的關係。”


    寧詩涵略微沉默,而後道,“李寒是我表哥,當年文字獄牽扯多人,我那時還隻是個不知世事的小孩,家父讓人帶我逃出來,可惜路上和那人走散了,為了填飽肚子,便做了乞丐。”


    莊晗看著他,半響,低聲問道:“現在李家已被平反,你是想做迴原來的你,還是繼續做寧家小姐、皇上的寧美人,亦或著以後的寧妃?”


    聽了這個問題,寧詩涵皺了下眉,抬起頭看著莊晗道:“恕我鬥膽,敢問皇後娘娘,你是想做莊家小姐、皇上的皇後還是自由自在的莊公子?”


    莊晗聽了一愣,隨後垂下眼眸,沉默下,道:“我知道了。”


    寧詩涵忙叩頭謝恩:“謝皇後娘娘成全。”


    莊晗嗯了聲沒有說話,站起身朝外走去。


    寧詩涵望著他的身影,心裏不斷的想,這樣的一個男子,身為異族,為一男子懷孕生子,甘心被圈在這深宮內,單憑這一點,表哥是遠遠比不過的……


    出了昭陽殿,莊晗命人將轎攆抬去宣政殿。


    路上,雲兒和祈安皆不明白皇後娘娘為何救那寧美人。


    見他倆嘀嘀咕咕,莊晗道:“你們倆嘀咕什麽呢?”


    “娘娘,奴才們實在不懂,你為何要救那寧美人?”祈安道。


    雲兒也附和道:“是啊,娘娘,奴婢心裏清楚,那人的長相就是娘娘你心上的一個刺,娘娘你倒好,卻來救他,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莊晗歎了口氣,“你們倆啊……”略頓,喃喃道:“刺,是拔出來的時候了,縱然會疼,甚至會流血,但總是要拔,要不然久了就會生瘡流膿,到那時候自己虧損的更厲害。”


    雲兒道:“那即是這樣,娘娘您就讓他死,為何還要救他?”


    莊晗垂著眼,淡淡道:“李寒,死一次就夠了……”


    這話裏的意思,雲兒和祈安皆不明白,皺著眉頭看著莊晗。


    莊晗笑了笑,“他不是李寒,那根刺不是他,我怎麽能讓這樣一個無辜的人,因我一時的不悅,置他於死地,更何況……”他停了下,“以後說不定還有趙寒、王寒、孫寒、周寒……難道都要一一處死嗎?”


    所以,隻需將李寒那根刺,拔了就可以了。


    祈安和雲兒似懂非懂,皆半疑半惑的哦了一聲。


    而坐在轎攆上的莊晗垂著眸子,心裏在想:李寒,這是最後一次了……輸贏都是最後一次……


    到了宣政殿,吳文軒正在看折子,見莊晗來了,忙起身迎接,攙扶著他心疼道:“身子笨重,有何事派奴才來通報即是,為何親自跑來?”


    莊晗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淡淡道:“在屋裏待的煩悶,故出來走走,順便來看看皇上。”


    吳文軒笑著道:“也是,蕭玉說過多走走,有助於生產。”


    說話間,扶著莊晗一起坐在了軟榻上。


    莊晗開口道:“皇上……這是為何?”


    這話問的吳文軒一臉莫名其妙,隨即明白他說的是賜死寧詩涵一事,沉默了下,道:“朕要殺一個人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莊晗聽了他的話,淡淡一笑:“皇上乃一國之君,想要殺個人自是不需要什麽理由。”略頓,“可此人和寒公子如出一人,喜好、外貌等等,你賜他死,這又是為何?不愛了?亦或著還是為了我?”


    吳文軒一愣,而後看著他,道:“晗晗,他男扮女裝欺君犯上,這是其一;其二,他一切都模仿寒兒,別有用心太過明顯;其三,他意圖將你取而代之,這三樣無論哪一條,都足夠他死一萬次。”


    莊晗沉默。


    許久,開口淡淡道:“怕是最無辜的人是他吧,長相受之於父母,喜好來源於環境,所謂的別有用心,試問哪一個進宮的女子不別有用心?還有這男扮女裝的欺君之罪,你可知眼前的我也是男扮女裝啊,而至於你說他意圖將我取而代之,可有憑據?”


    聞言,吳文軒皺眉:“晗晗……”


    莊晗笑,“我隻是不想皇上你成為那濫殺無辜之人。”歎口氣,繼續道:“你想通過賜死寧詩涵來證明我在你心中的位置,這……太可笑,無論對於我還是對於寧詩涵,亦或著李寒,都是不公平的,我們仨個是有相似的地方,可是我們卻是三個不同的人,誠然,你會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但你必須清楚的知道,我們不是同一個人。”


    吳文軒被莊晗的話,怔愣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沉默了許久,才問道:“依晗晗的意思?”


    莊晗看著他張了張嘴道:“吳兄,我們也下盤棋吧,三局定輸贏,若是我贏了,寧詩涵就交給我來處置,如何?”


    吳文軒聽話,先是一愣,而後朝他笑了笑道:“好,一切都聽晗晗的。”


    三局下來,莊晗兩勝一輸,贏了吳文軒。


    他將最後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對吳文軒微笑道:“皇上,我贏了。”


    吳文軒看著他,點點頭。


    莊晗道:“我陪皇上打天下之時,皇上的心願是做一個萬民敬仰的好皇帝,這天下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寧詩涵也是,他即是男子,又懷有男兒誌,自不會甘願在這宮中做什麽妃子,皇上不如放他出宮,任其做他想做的事。”


    聽了這話,吳文軒皺眉,沉默了下道:“晗晗,這……”


    “舍不得嗎?”莊晗淡問道。


    吳文軒一愣,“晗晗,你……若是朕舍不得,就不會賜他死了。”


    莊晗嗯了聲,道:“那就放寧美人出宮。”


    吳文軒沉默。


    莊晗道:“皇上,其實你在見到寧詩涵那一刻,整個人的神色都是精彩的,我想那時你腦海中已經喚起對李寒的思念,甚至想過要安置寧詩涵……”


    “朕沒有!”吳文軒立時否決:“朕沒想過安置他,從來沒有,晗晗你不要將你自己的想法賦予朕身上。”


    莊晗垂眸沉默。


    “不要再說了,今日就到這吧,一切按你的意思辦就是。”說罷,吳文軒暗歎一口氣。


    莊晗看著他,微微動了動嘴:“吳兄,你在逃避,亦或著,在心虛。”


    看著莊晗注視著自己,又說出這樣的話,吳文軒心裏十分不悅。


    莊晗繼續道:“你既然心裏對李寒深愛有加,卻又不肯負我,但李寒已不在,那隻有好生珍惜眼前人,故,你作了那幅畫送給我,我自是明白你的意思;而我要的卻不止是你珍惜我,還要你待我如一,你也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敢問你做的到嗎?你心裏住著一個李寒,要如何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聽了他的話,吳文軒愣住了,心裏問自己:吳文軒你做的到嗎?


    做的到嗎?


    “晗晗……”吳文軒出聲,語含愧疚。


    莊晗望向他:“吳兄,晗晗不傻;但也精明,尤其是在情愛裏。”


    “晗晗……”


    吳文軒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對莊晗的愛,那幅畫寓意是珍惜眼前人,可還有一層寓意,難道眼前人就沒看出來嗎?他承認自己心裏住著一個李寒,但隻是住著,而且被上了鎖,若是沒有什麽意外,那鎖是死的,打不開的;誰知半路出來個寧詩涵,所以他要賜死那人。


    “我不想再因一個已死之人,而陷自己於這般不痛快,現在,我隻求一個答案。”莊晗看向吳文軒,略顫抖著聲音發問:“我求的是你拔不拔李寒這根刺?”


    莊晗臉上帶著不同以往的認真,定定的看著吳文軒。


    吳文軒忽然心痛已極,知道眼前人受盡了委屈,若不然也不會今日問出這句話。


    莊晗盯著吳文軒的眼睛,等著他的答案。


    此刻他很害怕,害怕眼前人的答案會讓他失望,拳頭不由自主的收緊三分,莊晗垂下眼,很好的掩去了自己的神情,隻對眼前還在猶豫的吳文軒,淡淡道:“你是我的,其他人……想都別想。”略頓,“死人也不行。”


    ——死人也不行。


    莊晗話音落地,聲音雖輕,一旁的吳文軒卻聽的清清楚楚,再看鹿晗那微微顫抖的身子,心中立時就有了答案。


    一步上前,抱起莊晗,而後看著他,認真道:“好,從今兒起,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吳文軒抱著他朝椒房殿,走去。


    路上,莊晗看著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眼前人說,他願意拔掉李寒那根刺。


    吳文軒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給他,莊晗輕歎一口氣,將頭靠在吳文軒肩上,將一直以來想說給吳文軒的話說給他聽。


    他說:“你不能在想李寒,他已經死了,讓他好好的安歇,了無牽掛的投胎吧。”


    他說:“我給你生孩子,聽你話男扮女裝,放棄自己的誌向,困在這深宮中,你不能在想其他人,更不能再找其他人。”


    他說:“你別負我好不好?吳兄,你別負我。”


    他說:“我不能再苦下去了,苦的太久,總要自私的活上一迴。”


    他說:“你是我的。”


    他還說:“其他人,想都別想。”


    他更說:“你隻能是我的。”


    壓抑多日的委屈和不甘終於說出來,深深的刺進吳文軒的心裏。


    進了椒房殿,放他在床,莊晗抬頭看向吳文軒,環住他的頸項不撒手,而後用力靠近,附上自己的唇。


    被他吻的人,在吃了一驚之後,而後放鬆身體抱緊莊晗,任他親吻自己,同時熱烈的迴應著。


    莊晗親吻著自己深愛的這個男人,那樣用力,不斷流下的淚水,浸濕了兩人的嘴角。


    鹹鹹的、澀澀的。


    莊晗在心裏笑了一聲,心道:“我贏了。”


    縱然是苦澀了點,但,還是贏了。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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