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某年,永安帝退位,其三弟吳文軒稱帝,改年號永和。


    同年四月,永安帝吳文淵剃發為僧,歸隱佛門。楚淮一家,被貶為庶民,遷出京都,永世不得入都。


    新帝永和,登基後便開始重整朝野,大刀闊斧地鋤奸佞,治*;科舉考試,選拔官吏,招攬賢能之士;清查土地、改革賦稅;手段頗為淩厲,甚至有些強製,對貪官汙吏一律嚴懲不怠。


    派兵征討所有的叛變勢力,以及江湖上的邪門歪道。


    而莊晗不僅成為一國之母,吳文軒對國宣旨,皇後莊氏與他共執朝政,垂簾聽政。


    這開啟了曆史上,皇帝與皇後共執朝政的新紀元。


    ……


    在眾多的政策變革中,還為李寒一家平了反,還他們一世清白。


    吳文軒從來不敢奢望莊晗能將李寒的事情如此放在心上,當莊晗提出為他們平反,瞬間的驚訝過後,更是說不盡的感激和欣慰。


    這樣的晗晗正是自己需要的,這樣的胸襟才配做一國的皇後。


    莊家出了位皇後,又是深得皇帝的喜愛,且垂簾聽政;一時之間可謂轟動整個蘇陽城直至整個國家。


    官宦世家中不管之前有沒有來往,片刻也就都熟知了莊府的情況,就都親自帶著禮物過來道賀,可謂是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此時,莊家的門檻幾乎都被踩爛了,可莊晗這位正主在皇宮內卻是最最清閑的人。


    所有的一切自有專人打點,即便是學習宮規禮儀這種事情,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而已,吳文軒哪舍得讓他行禮跪拜什麽的,更何況現在懷有身孕,更是舍不得。


    除了突然之間拘束了許多,對於莊晗來說,似乎沒有別的變化。


    因吳文軒視他為珍寶,除了不能以男兒身份麵對人,其他的


    事情幾乎全部以他為上。


    每每早朝時,他一身雍容華貴的鳳袍,坐在大殿之上簾子的後麵,隔了層帳簾,幾乎看不出他本來的麵目,而他心中無悲亦無喜,映在臉上,倒是真格兒的“端莊”。


    早朝過後,從大殿之上走下去時,吳文軒都會體貼的牽著他的手,兩人緩緩走出大殿。


    隔著鳳冠上的十二旒垂珠,也加之大殿之上全是未離去的群臣,莊晗看不清吳文軒的表情,不過,猜也能猜得到,這會子,此人是一張怎樣木然嚴肅的臉。


    可是,這樣的嚴肅正經,到坐上轎攆就破功了。


    轎攆的簾子蓋上。


    莊晗剛坐好,一旁的吳文軒就黏了上來,抱住他,嬉皮笑臉的好一番膩歪。


    每每這時候,莊晗都是一臉無奈。


    “皇上……”


    “叫朕吳兄或者名字。”吳文軒道,說話間還不忘親他一下。


    莊晗無奈的搖搖頭。


    “晗晗,辛苦你了。”吳文軒牽著他的手,柔聲道,“迴寢宮後,你想吃什麽?”


    “不想吃。”莊晗淡淡道。


    “那怎麽行?”吳文軒正色道,“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多少都得吃點,讓禦膳房做些可口的。”


    莊晗輕輕咬了咬唇,“我真沒胃口。”


    “晗晗。”吳文軒皺眉,心疼道,“沒胃口也要試著吃點兒,若不然身子受不了,腹中孩兒也受不了的。”


    莊晗點了點頭,“知道。”


    說罷也就沒再多言,一路上,莊晗有些沉默,臉色也不太好看,下了轎攆,到了寢宮,吳文軒拉著他坐到軟塌上,問道,“怎麽了?心情不好?還是……”


    “聽聞最近很多大臣都秘上奏折,討伐我這個皇後,說垂簾聽政不可。”莊晗垂眉道。


    “他們找死!”吳文軒冷哼一聲,“我全部給退迴去了。晗晗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頓了下,“當然,讓你扮成女子,這一點,我很無用,你要是心裏不痛快,你想怎麽懲罰吳兄都行。”


    “你是皇上,九五之尊,這麽說可是要折煞臣了。”


    吳文軒聽了,臉色一頓,有些不悅道,“晗晗,你我之間還要這般見外嗎?什麽臣不臣的?”


    “莫非皇上想讓臣稱臣妾?”


    聞之,吳文軒的臉色瞬間變白,許久,他歎了口氣,“晗晗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讓你留在這深宮中又扮成女子,你不開心;可我離不開你,你知道的,你在我心中最重,晗晗,你把委屈都說出來,別總是憋在心裏行嗎?無論你想怎麽懲罰吳兄,吳兄都絕無異議,隻要你開心。”


    莊晗聽的有些怔然,心道:吳兄,在你心中最重的是江山社稷吧?


    許久,他歎了口氣,“吳兄,恕晗弟鬥膽,我隻是覺得,你不能隻顧我的感受,而不去考慮那些大臣的感受,他們為何聯名秘密上奏折,還不是因曆代曆朝以來有訓:後宮不得幹政,故,就算我做的再好,也無濟於事;因這些大臣,尤其是老一輩的人定了,後宮不得幹政,若是幹政,那是有違例製。”


    “晗晗,我已經決定廢了這條製度了;明日早朝就下旨。”吳文軒正色道,“若是誰敢再揪著此事不放,那官也別做了,迴家讓他種田得了。”


    聞言,莊晗微楞,而後道,“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去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予之。是謂微明:柔之勝剛,弱之勝強。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吳兄,老子這《道德經》提倡的是一種常人不敢用的策略——欲擒故縱。現如今你剛稱帝建立新號,若想拉攏人心,必須要欲擒故縱;待你真正掌握大權,那才是時候。”


    吳文軒聽了他的話,微微皺眉,“如此說來,難不成就任憑他們胡言亂語了?”


    莊晗淡笑一下,搖搖頭,“隻是暫時;吳兄,你記住,若想這皇位坐的穩、久,有時候你必須妥協,其實垂不垂簾聽政我一點不在乎,若是在這件事情上,你與那些大臣反著做,怕是會引起不滿,要知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百姓、群臣是你皇位的根基,你若凡事為他們考慮,他們豈不會為你考慮?所以,眼下你先……”


    吳文軒欲要打斷他開口,莊晗忙用手製止住他道,“吳兄你聽我說完,明日早朝,你就下旨,皇後不再垂簾聽政。”


    “不行!”吳文軒一口否決。


    莊晗道:“吳兄……”


    “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吳文軒看著他道:“晗晗,你說的不錯,我都懂,可我已經讓你很委屈了,若是我連這一點主都不能為你做,日後還怎麽保護你還有我們的孩兒?我很少顧及到旁人的心情,一直以來很是自負,可現在我想顧及你的感受。”


    莊晗看著他,眼中掠過一絲感動,抿了抿唇:“吳兄,你若真的顧及我的感受,就宣旨我從明日起不再垂簾聽政。”


    “晗晗你這是……”吳文軒長歎了一口氣,“當日答應你的,和你共執朝政,你這……留我一人……唉……”


    “誰說留你一人?”莊晗拉住他的手道:“我在這後宮內幫你;再說了,孩子一天天長大,過不了多久這肚子也越來越大,身子笨重了,總不能挺著大肚子去大殿吧?”


    吳文軒愣了下,隨即手輕輕附於莊晗腹部,溫柔的撫摸著,“是我疏忽了,把這事給忘了;那就聽你的,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莊晗嗯了一聲。


    吳文軒忽然將莊晗擁入懷中,心疼的說道:“晗晗,對不對……對不起……”


    莊晗愣了愣,本來是有些委屈,可是看到他這麽自責和心疼,也就心中釋然,與他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別說對不起,全是我自願的。”他輕聲道,“吳兄,我隻願你別負了這天下百姓。”


    “我更不會負你!”吳文軒抱緊他:“晗晗,我覺得不會負你!”


    莊晗在心裏暗歎一口氣,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吳文軒見他麵露倦意,伸手輕撫他的發絲,柔聲道:“褪去這衣衫,我們好生歇息一會,等醒了,再用膳,如何?”


    莊晗嗯了聲。


    雲兒和祈安忙上前欲要伺候,吳文軒揮揮手:“朕來伺候皇後,你們都下去吧。”


    “是,皇上。”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莊晗道。


    吳文軒不應答,溫柔的幫莊晗褪去那厚重的鳳袍、鳳冠,又幫他脫了鞋子,將他抱起,放在龍榻上;自己也很快褪去龍袍,鞋子,上了龍榻,幔帳垂下,帳內人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呻【】吟,而後便隻剩下令人羞//澀的喘【】息聲。


    吳文軒將莊晗緊緊抱在懷裏,好一番親吻和撫摸,那樣的炙熱和急切,有種想要把此人吻進肚腹中的感覺。


    直至莊晗輕輕推了推他,說道:“累了呢。”


    吳文軒方才停下,凝視著眼前人,癡癡的望著,好似怎麽看都看不夠一般。


    吻了他一下,輕聲道:“那就睡會吧。”


    “嗯。”說著莊晗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吳文軒靠在床頭,目不轉睛的看著莊晗的睡顏,微蹙的眉、鋪在眼瞼下的長睫毛、秀挺的鼻、還有那被自己吻的通紅的唇,手輕輕撫摸著莊晗的臉,暗暗歎一口氣。


    他心道:晗晗,朕知道,你想要什麽,想過什麽樣的生活,朕都知道。可是,朕給不了你。是朕太自私,即使你想走,朕也會想盡辦法將你留在身邊,若不然,朕真的就活的沒什麽意義了。


    他低下頭輕吻莊晗的額頭,而後躺下,將其摟入懷中,像是摟著這世上最脆弱的人一樣。


    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害怕……


    晗晗,吳兄就算是死,也不會放你走。


    絕不會……


    次日早朝,吳文軒連發數道聖旨。


    其一:皇後因懷有身孕,身子不方便,故留在後宮養身子,垂簾聽政之事暫放。


    其二:今年的科舉考,文武科皆設,廣收人才,不分任何等級,招天下之人,隻要是賢良皆可一試。若是你們有好的人選,皆可提舉賢能。


    其三:戰亂平息,許多戰後的事務,務必要處理妥善,例如,老百姓的田宅,皆恢複生產、重建家園。


    其四:連年的天災,對於災區,大赦,苛捐雜稅一律按災情的程度來減免。天災中最為突出的是洪水泛濫,故修建河道,築堤建壩,清淤排沙,以及引水開渠,還有一定的植樹造林,這些都要根據各河各江來製定整治方案。


    其五:永安帝遺留的黨派,一律從輕發落,若是肯改邪歸正,效忠朕,皆可參加科舉,亦或著寫舉薦信,既能恢複官職,繼續為國效力。


    待宣讀完畢之後,群臣皆麵露喜色,跪拜朝堂,高唿:吾皇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萬歲!


    吳文軒則繃著臉看著跪在大殿之下的群臣一言不發。


    許久,唿聲停止。


    他掃了一圈大殿下麵的人,冷冷道:“這聖旨是皇後親自草擬,而後讓朕頒布的,這下你們滿意了?嗯!?”


    大殿下麵沒有一人說話,皆低首沉默。


    猛地一拍龍椅道:“哼!你們給朕記住,若不是皇後,今日朕不會做這樣的決定!”


    朝堂之上,還是鴉雀無聲,一個個將頭垂的更低。


    吳文軒靜靜的看著這朝堂的人,眸子裏竟是掩藏不住的冷氣。


    祈福上前走一步,揚聲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這時,一年紀稍大的老臣出列道:“臣有本啟奏……”


    吳文軒定睛看去,是他父皇那一代的老臣劉賦。


    隻聽劉賦道:“啟稟皇上,曆朝慣例,選秀女封妃嬪,是新帝登基必須之事,現如今皇上已即位兩月有足,還望皇上下旨,選取良家未婚女子,以充溢後宮,繼而為皇上多添子嗣。”


    話音落地,吳文軒一聲怒吼:“劉賦!你好大的膽子!”


    劉賦聞言,立時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老臣不敢!”


    冷哼聲從龍椅處傳來,吳文軒道:“充溢後宮?多添子嗣?劉愛卿,朕今日就把話在這朝堂之上說明白,後宮佳麗三千多事情在我吳文軒身上絕不會發生!朕隻要一個皇後即可!”


    “可皇上……”


    “嗯?”


    吳文軒一個凜厲的眼神望過去,劉賦立時住口不再多言。


    同列的一些老臣一個勁的給劉賦使眼色,劉賦暗歎一口氣,壯著膽子道:“皇上,即使是你殺了老臣,老臣也還是要說,選秀之事是必行的,這是後宮的要務,想必皇後娘娘也會批準的。”


    吳文軒眯了眯眼睛,口氣軟了下來,臉上竟浮現出一絲笑意,他緩緩道:“劉愛卿,果然是朕的好臣子,連朕的後宮之事都要操心,你年事已高,又如此操勞,朕實在不忍心,要不,朕今日就賞賜你黃金白銀,以及良田,你迴家好生歇息吧。劉愛卿意下如何?”


    說罷,拿眼瞧著劉賦。


    劉賦低下頭,“老臣……老臣……”


    “劉大人還不快領旨謝恩?”祈福道。


    “老臣謝主隆恩。”說著劉賦跪地磕頭。


    吳文軒不耐煩的擺擺手,“起來吧。”


    之後見沒有人再奏明什麽,吳文軒又說了幾句,便退了朝。


    出了大殿,便擺駕椒房殿。


    路上,吳文軒坐在轎攆中,暗想:但願不再有人提起選秀這等事情,若不然真是要傷到晗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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