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晗緊緊抱著懷中昏迷不醒的人,抱著他的手臂在微微顫抖,心裏一陣一陣的後怕。


    腦海中全是吳文軒握著自己的手刺入胸膛那一刻,他怎麽能那麽狠,那麽不顧後果的刺下去,這個人好極端,不給自己留一點點後路,若是刀子在長一些,捅的地方在離心髒近一些,怕是真要成為刀下鬼了。


    “晗弟,鎮上到了。”蕭玉停下馬車道,“我們得找家醫館,這樣用藥也方便。”


    “好。”莊晗帶著哭腔點點頭。


    很快找到家醫館,冬兒忙下車找大夫,說明情況,大夫倒也熱情,毫不猶豫點頭應下。


    “美哥哥,大夫同意了。”冬兒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說道。


    莊晗忙扶起吳文軒準備下馬車,蕭玉也過來幫忙,扶著吳文軒進了醫館,將人放在床上。


    因著這大夫比較心善,蕭玉又懂醫術,所以隻用他的藥材,這名大夫也點頭應了。


    “冬兒,趕快去燒熱水。”蕭玉吩咐道。


    “是。”冬兒忙出了房門。


    蕭玉忙走上前,莊晗站在床邊急得滿頭汗,蕭玉道,“得解開他的衣襟,看看傷口,清洗一下,才方便包紮。”


    莊晗點點頭,幫著蕭玉拉開吳文軒的衣襟,立時疼的吳文軒忍不住半昏半迷之間,痛苦的呻吟一聲,因為血與衣衫已經黏在一起,這樣一扯,痛是自然的。


    醫館的大夫熱心的拿來藥箱,走上前詢問,要不要幫忙。


    “勞煩大夫將此人帶下去診治一下,他也受了傷。”蕭玉看著臉色煞白,沒有一點血絲,且惶恐不堪的莊晗,對那大夫說道。


    “好,好。”


    莊晗聽得此言,搖搖頭,堅決拒絕去看,他要守在這看著吳文軒。見他這樣執著,沒辦法,最後隻好應了他。


    冬兒很快端來熱水,看著吳文軒躺在那,流了那麽多血,水換了一盆又一盆,莊晗隻覺得一顆心疼的窒息,連唿吸都覺得不順。


    等包紮好傷口,蕭玉又把了脈,吩咐冬兒去煎藥,想了想,道,“晗弟,能幫我扶起他嗎?我現在要運功替他療內傷。”


    “嗯?哦……哦,好。”莊晗迴過神來,點頭應道,忙上前幫忙扶起吳文軒,可因自己也受了內傷,猛地站起身時,一陣眩暈,差點跌倒。


    蕭玉忙上前扶住他,搖搖頭歎息道,“都自身難保了,還這樣逞強。”


    莊晗滿頭是汗,虛弱的說道,“我沒事……快,快給吳兄療內傷。”


    蕭玉按住他道,“我還是自己來吧。”


    扶起吳文軒,坐到床上,雙手抵在吳文軒背上,稍運內力,緩緩的開始輸功療傷。


    此時,莊晗知道不能打擾,隻好,坐在那靜靜的看著,這無疑來說又是一種煎熬。


    他的眼神目不轉睛的望著吳文軒,雖然身體虛弱的好想睡過去,但卻絲毫不敢閉一下眼睛,怕是錯過任何一點點。


    待蕭玉收迴掌,吳文軒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潤,莊晗忙起身上前,扶著吳文軒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放平他,邊給他蓋被子,邊問道,“是不是已無大礙?”


    蕭玉調整一下氣息,擦擦額頭的汗道,“已無生命危險,不過,怕是一時半會要昏迷個幾天,還有可能會發高燒。”


    莊晗鬆了一半的氣,頓時因蕭玉後半句話而怔住了,坐下,看著躺在床上的人,“我會寸步不離的守著他的。”


    蕭玉走上前,拽過他的手腕,為他把了脈,道,“沒想到那楚殤到還是個情種,竟然真不忍心傷你性命。”


    莊晗抽迴手,低下頭,沒有說話。


    “不過還是有些氣息不穩,我還是替你療傷一下吧。”蕭玉道。


    莊晗抬起頭,道,“蕭大哥,我無礙的,你忙了這麽久,去歇息吧,這裏我看著就行了。”


    蕭玉看著他,搖頭歎了口氣,知道此刻說什麽他都不會聽進去的,便沒再說什麽。


    冬兒端來煎好的藥,走上前道,“美哥哥,藥煎好了。”


    莊晗接過來,“冬兒有勞了。”


    冬兒呲牙一笑,“美哥哥你客氣啦。”


    說完,他和蕭玉便一起出了房門,臨走前蕭玉道,“晗弟,若是你撐不住,告知我一聲,我不希望吳文軒還沒好,你卻又倒下去。”


    莊晗看了蕭玉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蕭玉無言,便出去了,待他們一出去,莊晗端著藥,舀了一湯匙,吹了吹,放在吳文軒的唇邊,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的喂他。


    可是,藥卻怎麽都喝不下,吐出來不說,且弄濕了被子。


    莊晗蹙眉,心疼此時昏迷不醒,喝不下去藥的吳文軒,卻又不知如何能讓他喝下藥,猶豫了一會,起身去叫了蕭玉來。


    蕭玉幫忙扶起吳文軒,道,“坐起來看看喝不喝的進去。”


    莊晗點點頭,然後又一點點的喂吳文軒,可還是無用,藥全都吐了出來。


    “蕭大哥……”莊晗皺緊眉頭,頗感無力。


    蕭玉也皺了皺眉,有點感覺無奈,想了想,忽然想到什麽,開口道,“有一法子,也是你當日昏迷不醒之時,他用此法子喂你吃藥的。”


    莊晗忙問,“是何法子?”


    “嘴對嘴喂他。”蕭玉幽幽吐出這句話。


    聞言,莊晗先是一愣,抿了抿嘴,沉默;蕭玉瞧了瞧他,笑道,“以你們的關係,難不成還害羞?”


    莊晗頓時紅了臉頰,支支吾吾道,“那倒不是,隻是,蕭大哥在,我,我有些不自在。”


    聽了這話,蕭玉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道,“大意了,那我迴避一下,你趕緊喂,若不然藥要涼了。”說著便出了房門。


    門關上,莊晗就忙端起藥碗,抿了一小口,而後湊上吳文軒的唇,一點點喂他,小心翼翼,溫柔的不像話……門外的蕭玉透過門縫瞧著,心道,這倆人真是如出一轍。


    將一碗藥喂光,將吳文軒扶著放平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莊晗舒了口氣,咋吧咋吧小嘴,暗暗道,好苦的藥。


    蕭玉推開門進來,“你也歇歇吧。”


    莊晗望著床上的人,搖搖頭道,“蕭大哥,我無礙的。”


    “你這是何苦?他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你這樣看著又有何用?”說著蕭玉很不理解的翻了個小白眼。


    莊晗垂下雙眸,微微皺了皺眉,“蕭大哥,我自有分寸,若是身體受不了,我自會去休息。”


    “你啊……”蕭玉冷哼一聲道,“行了,你趕緊去休息,你看看你的臉色,還有你這身紅裝全是血,去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我已經讓冬兒給你準備了。”


    莊晗被蕭玉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最後隻好起身離開。


    臨出門的時候,又迴頭望了一眼床上的人,才戀戀不舍的出了房門。


    蕭玉站在屋內,搖頭歎氣,這個癡情種,真是……唉……


    而莊晗洗過澡,換了身幹淨衣服,確實有些不舒服,便撐不住,躺在床上閉著眼小憩一會,不曾想卻睡著了,而且還睡的挺沉。


    沉到連吳文軒醒過來,被冬兒扶著爬上他的床,將他摟在懷裏,他都沒發現,隻是下意識的動了動,並沒有醒來。


    吳文軒虛弱的勾了勾唇角,小心的將人抱在懷裏,將臉埋在他的頸窩,深吸一口自己晗晗身上那淡淡的好聞的味道,滿足的蹭了蹭他,才安心的美美的閉上了眼睛。


    床邊的冬兒瞧的嘴角抽搐,蕭玉忙不迭的走進來將他給提溜出去了。


    出了門冬兒就嚷嚷了,“唉,真想不通,這兩人這樣膩膩歪歪,分開一會就不能活了,真是的。”冬兒有些鄙夷的說道。


    “你小孩子家懂什麽?”蕭玉凝眉道。


    “我雖然不懂,但是也比蕭哥哥你強,你這都二十又四了,也不找個人,給我生個小寶寶玩玩,整體就和你在一起,真沒意思。”


    聞言,蕭玉的臉刷啦的黑了下來,對著冬兒咬牙切齒道,“冬兒!”


    冬兒見狀,直唿不好,忙撒腿就跑,邊跑邊嚷嚷道,“你本來就春心蕩漾了,去救美哥哥的空,還要去看那個被禁足的小王爺,哼!”


    蕭玉,“……”內心弱弱吐槽,就這麽明顯嗎?臉紅中……


    ……


    直至次日早晨,莊晗醒來時,發現天已經大亮,眨了眨眼,覺得有些刺眼,又閉上眼睛,剛想翻個身,才發現自己正窩在一個人的懷裏。


    眨了眨眼,才看清,是吳文軒,看著身邊人睡的挺香,還滿足的打著輕微的鼾聲,熱氣噴在自己的臉頰,有些癢癢的,莊晗瞧了一會,伸出手,小心的摸了摸他的臉蛋,又覺得不夠,調皮的捏了捏他的鼻子,看到吳文軒發出一聲輕哼,小孩子似的嗯了一聲,莊晗傻裏傻氣的笑彎了眼睛。


    笑著笑著忽然歎了一口氣,心道,吳兄,若是你醒來時,也能像睡著這般孩子一樣該多好,你的心思和城府太深,做起事情來也有些不擇手段,讓晗弟我好生害怕。


    吳文軒隻覺得臉上有些癢癢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莊晗正在惡劣的捏自己的臉蛋,而且彎彎笑眼可愛的讓人心中一顫,下意識的張口將莊晗的手指咬住,在嘴裏舔舐,輕咬,惹的莊晗立時紅了臉。


    忙把手縮了迴來,卻又反被吳文軒抓住,緊緊攥在手心裏,輕輕的摩挲著,他張口道,“晗晗。”


    莊晗抿了抿嘴唇,“你醒了,怎麽樣?傷口……還疼嗎?”


    “疼。”吳文軒又來苦肉計,其實也著實是疼,而且經脈受損,這會子說些話都有些吃力。


    莊晗皺起眉,“你……算了……”說著,就要起身下床。


    吳文軒忙問,“晗晗你幹什麽去?”說著就死死攥住莊晗的手,不撒手。


    莊晗道,“鬆開,我想下床。”


    “我不,你就不能陪我一會?”


    莊晗歎口氣,扭頭瞪了他一眼,“你……”


    吳文軒擰脾氣也上來了,撐著身體坐起身,和莊晗麵對麵的對視,還沒臉沒皮的用那種星星眼望著莊晗。


    莊晗先是一愣,而後狠狠的摳了他一眼,甩開手,毫不留情的下床。


    吳文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小聲的嘀咕道,“看來這苦肉計不是很管用,這一刀子我這是白挨了?”這樣悲觀的想著,隻覺得傷口那疼的厲害,捂住胸口幹咳幾聲。


    莊晗扭頭看向他,見他臉色白的嚇人,頓時心髒跟著緊了起來,方才那一點點別扭棄之,靠近吳文軒。


    吳文軒抓住時機,癡癡的望著莊晗,又抓住他的手,五指相扣就是不肯鬆開。


    莊晗垂下雙眸,不去看他的眼神,低聲道,“你還是休息會吧,臉色很不好看。”


    吳文軒道,“隻要你不離開我,就死不了。”


    莊晗感受到吳文軒的手在顫抖,心不可抑製的疼了起來,離別那種話怎麽也不敢再說出口。


    莊晗抬起頭迎上吳文軒那期待的目光,咬了咬唇,輕聲道,“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先療傷要緊。”說著想要將手從吳文軒手裏抽出來,可被吳文軒抓的更緊。


    吳文軒將他的手放在自己唇邊,親昵著,道,“晗晗,你是不是不離開我了?”


    “你還是先養傷要緊……這些事以後再說……”莊晗迴避道。


    “晗晗……”吳文軒皺起眉頭,欲言又止,他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不能逼他太緊,不管怎樣,自己當著他的麵捅這一刀子,目前還是有用處的。


    望著他的模樣,大歎一口氣,“好,我聽你的,那……你別走行嗎?”


    莊晗輕聲的嗯了一聲。


    吳文軒大喜,撲過去就要抱莊晗,可是一動立時傷口的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臉色也更加慘白。


    莊晗忙扶住他道,“別亂動了,趕快躺好。”


    吳文軒點點頭,躺好在床上,手依然不肯鬆開莊晗。


    莊晗也就隨他去了。


    興許是累了,沒一會吳文軒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莊晗凝視著這個男人,心中思緒如潮。


    吳兄,我知這一刀子你是孤注一擲,就為了不讓我離開你,你……為何要這般捆綁我呢?


    無論是你想要奪天下的野心,還是讓人猜不透的城府,以及那可怕的不給人留一點退路的愛……都把我逼的無路可逃。


    以前隻能癡癡的望著你,不敢妄想能被你寵著愛著,現如今,卻被你愛的這般……


    累,好累……


    而吳文軒躺在那,靜靜的在腦海中想,晗晗,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的,無論如何……


    ……


    本想,等吳文軒稍微穩定一下,他們就離開這裏,因為他們的軍隊已經準備過江,這可是冒大險,時機不成熟,渡江挑起戰爭,實在是不妥,而且這次居然是為了救心上人,若是被幾萬大軍知道自己的王是這樣不顧大局,引起公憤,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但次日,吳文軒就發起高燒來,燒得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幸好的是祈福他們提前趕了過來,稟明了情況,莊晗皺緊眉頭,忙道,立時前去通報,大軍不得渡江!


    可為時已晚,大軍已經上船,且正在浩浩蕩蕩的渡江。


    莊晗心下一急,望著昏迷中的吳文軒,又想著那幾萬大軍,這樣莽撞渡江,一時之間不該如何是好。


    吳兄啊,吳兄,你……


    幾乎是急得要跳起來,但最終隻能歎氣,聽天由命了……


    “王妃,眼下,還是先等王爺退燒再說吧。”祈福道。


    蕭玉拍怕莊晗的肩膀,“晗弟,事已至此,已無退路,隻能等這吳王醒來再說了,畢竟是他的軍隊。”


    “可……可……”莊晗眼神閃爍,焦急道,“公然先挑起戰爭,謀反之名是非扣上不可了,而且水師營太差,根本不能和朝廷的相抗衡,怕是這次要損兵折將了。”


    “這……”蕭玉撓頭,“謀反之名怕是早就扣上了,至於損兵折將,那……也許會有奇跡呢?”


    莊晗皺起眉頭,神色茫然,“是嘛……但願吧……”


    “你……”蕭玉欲言又止,隻能歎口氣。


    莊晗想了想,還是對祈福他們道,“小福字,你們立時快馬加鞭前去通知各營將領,返迴江南,不得渡江!”


    “是,王妃!”祈福他們得令。


    “我相信你們,這整個部隊幾萬人的性命看都在你們手中,你們要拚盡全力在他們渡江半路攔截他們,就說是吳王下令,知道嗎?”莊晗嚴肅道。


    祈福他們也肅然道,“王妃放心,我們定當拚了命的趕過去!”


    莊晗點頭,祈福和祈祿祈壽得令輕功一躍,不見了人影,留下祈安伺候著吳文軒和莊晗。


    經過一夜的細心照料,吳文軒終於退了燒,祈安早就跪在床前,將大軍渡江的事情,和調查的淩空大師的事情全數稟明。


    “混蛋!”吳文軒怒火衝天,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沒想到背後的主謀是他,皇叔他老人家都做了和尚了,還如此這般記恨父皇,要將他的江山搞垮。”


    眯了眯眼睛,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祈安忙上前相扶道,“王爺……”


    吳文軒急道,“現在快憊快馬,本王要立時趕去通知大軍不得過江,這時候挑起戰爭,實在是太冒險。”說著強撐著身體,踉蹌起身,就要往外衝,可身體根本承受不住,一陣眩暈,差點又要跌到。


    嚇得祈安不知如何是好,這時,莊晗進門,看到此景,忙上前將他扶住,輕聲喚道,“吳兄。”


    吳文軒見到莊晗,驚喜出聲,“晗晗。”而後又皺眉道,“晗晗,大軍,大軍……”


    “吳兄放心,大軍沒有過江,已經原路返迴了,沒有任何損失。”


    聽了此話,吳文軒大喜,上前一把抱住他,“我的好晗晗,你果然是我的福星,不對,是福妻。”


    莊晗立時臉色一紅,垂下雙眸,掩去了大半的情緒,沒有作聲。


    祈安瞧的汗顏,剛想開口說話,被吳文軒嗬斥出去。


    祈安暗暗叫苦,又被嫌棄了,真是……唉……來不及多想,麻利著就跑出去了。


    “晗晗……”吳文軒輕聲喚道。


    莊晗紅著耳根,側過頭,還是不說話。


    吳文軒湊近親了他一下,笑道,“家有男妻,如有一寶,我的好晗晗,你果然是我的賢內助。”


    莊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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