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是在小茅屋裏用的,不得不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說的真不錯,僅用了一個時辰,阿誌就做了滿滿一桌好菜,雖然樣式不夠精細,味道確實一等一的。


    阿誌是知道項日修身份的,因此將最後一鍋湯端上桌後便又重新鑽入了廚房。


    “阿誌,迴來,多添雙碗筷,與我們一同用飯吧。”項日修替晨兒夾了些菜,而後迴頭對阿誌道。


    “還是不了……我去廚房吃就好。”阿誌今年二十二,若不是幫著田氏照顧晨兒,他也到了成親生子的年齡了。


    “過來坐下,我有話同你說。”項日修沒有挑明君羽堯的身份,因此眼下地位最高的便是項日修。


    “可是……”阿誌是個老實人,即使心裏有想法也不敢當著項日修的麵說出,“這樣……不太好吧……”


    項日修瞥了阿誌一眼,並不答話,隻是指了指晨兒身邊的空位。


    看明白項日修意思的晨兒挪了挪身體,忙道:“阿誌叔叔過來坐,你要給晨兒夾菜的。”相比阿誌的拘束,晨兒倒也不怕生,他手拿筷子,抬頭望著阿誌的側臉,忽然有些沮喪道,“阿誌叔叔你不要晨兒了嗎?”


    此話一出,阿誌哪還敢怠慢,他忙端著碗筷在晨兒身邊的空位坐下,扒起飯來,四個大人,一個小孩,飯桌上安靜靜的,隻留碗筷相擊所發出的的“叮當”聲,這頓午飯的氣氛……似乎格外壓抑。


    “阿誌叔叔,如果我和爹爹迴家了,你還會陪著晨兒嗎?”三年來,阿誌幾乎把晨兒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現在突然要被別人帶走,他心裏怎會舒坦?可對方身份非凡,又是晨兒的親生父親……他哪有資格去爭。


    “我不是一直都在晨兒身邊嗎。”阿誌摸了摸晨兒的小臉,輕聲道,“晨兒有爹爹了,以後不怕再被人欺負了。”


    “以前阿誌叔叔在的時候我也不會被人欺負。”有了爹爹固然好,但這怎能比得過相處了四年的阿誌,除了田氏,這世上最懂晨兒的便是阿誌了。


    “阿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在晨兒身邊。”阿誌敦厚誠實,又有著不錯的武功底子,若假以時日,一定可成為保護晨兒的不二人選。


    “這……我真的可以留在晨兒身邊?”阿誌本就是孤兒,直到遇見田氏與晨兒才算有了牽掛,但如今田氏已經走了,如果晨兒也離開……


    “這三年來辛苦你了,除了你,我不放心把晨兒交別人。”飯前,君羽堯將顏朝歌半路遇襲之事告訴了項日修,項日修雖還不確定殺手是誰派來的,但隱約中,他已有了頭緒,“你願意跟我迴項日一族嗎?”


    阿誌這輩子沒什麽別的願望,隻希望能看到晨兒平平安安長大,於是,他撇去先前的一抹不快,終答道:“我……願意。”


    “太好咯!阿誌叔叔可以一直陪著我了!”晨兒早就把阿誌當成了親人,有他在身邊,又有爹爹,晨兒才會覺得安心。


    “好了,吃飯吧,菜都要涼了。”項日修微微鬆了口氣,心裏的石頭暫時落了地。


    飯後,阿誌負責收拾碗筷,顏朝歌陪著晨兒玩耍,項日修與君羽堯則繞開了大夥兒,徑自來到附近的小溪邊。


    楊柳依依,綠意盎然,可惜,岸邊的兩人卻無暇欣賞美景,君羽堯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了項日修,項日修簡單掃了眼便不動聲色地收迴袖籠裏,而後安然道:“何時到的項湳城。”


    “三日前。”


    “查的如何?”


    “不太樂觀。”項日一族有謀逆之心的消息便是從項湳城傳出的,君羽堯暗查了三日,終於在邊城將軍府打探到了些許的消息。


    “我需要做什麽?”


    “按兵不動……不過……你還是先解決晨兒的事吧。”突襲晨兒之事是項日修的私事,君羽堯不便插手,而邊城將軍府直屬君璃王朝,項日修無權幹涉,因此兩人今日之見隻當是老朋友間敘舊,不帶任何政治色彩。


    “我明白了……對了,那位顏姑娘……”出門前,項日修再次仔細打量了顏朝歌一迴,他總覺得顏朝歌麵善,卻至今記不起“善”在何處。


    “她隻是我此行的一個同伴……”


    聞言,項日修挑了挑眉,不以為然道:“你從不會帶閑人參加任務,更別提是女人。”


    “所以呢?”君羽堯望向項日修,黑眸裏劃過一道流光。


    “迴去後該讓你大哥替你選妃了。”君羽堯雖然是王爺,但年已二十的他卻沒有半個侍妾,於是便有不少傳言道二王爺體虛,怕是……


    “我這可比處處留情的你好。”君羽堯依然不冷不熱地吐出這句話,視線下意識地瞥過正在玩耍的顏朝歌與晨兒,“除了族裏的事,你還要操心家事,這族長當的並不舒坦吧?”


    “你知道便好……”項日修無奈地歎了口氣,英俊的臉龐上顯露出幾縷疲倦,“不知道這樣表麵平靜的日子還能過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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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顏朝歌將晨兒哄睡後才和君羽堯一起離開了小茅屋,楚風早已駕著那輛熟悉的馬車等候在路邊,兩人並不多言,一前一後進入了馬車。


    令顏朝歌詫異的是,君羽堯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看書,而是閉上眼稍作休憩,顏朝歌望著君羽堯稍顯蒼白的臉頰,一抹擔憂浮上心間。


    “王爺,你還好嗎?”顏朝歌向著君羽堯的方向靠近了一寸,並不寬敞的馬車裏悄然滲出幾絲難以察覺的血腥味,雖然隻是半吊子大夫,但顏朝歌的嗅覺很是靈敏,她一驚,忙道,“王爺,你受傷了!”


    君羽堯睜開眼,有些疲倦地望了望顏朝歌,而後輕聲道:“隻是皮外傷,並不礙事。”


    “不行!皮外傷若處理不當,亦會引發高燒!”不容君羽堯拒絕,顏朝歌徑自扯開君羽堯右手臂的衣袖。果然不出她所料,簡單包紮的傷口再次崩裂,暗紅的血色已染紅了包紮布條,“王爺,我現在給你上藥,如果疼不要憋著。”


    顏朝歌從隨身攜帶的布包裏翻出一瓶金創藥,白色粉末散落在傷口四周,很快便被吸收,君羽堯的瞳孔有瞬間的收縮,但他沒有出聲,隻是臉色更加蒼白了些。


    “這可是應先生特製的藥粉,雖然會比較疼,但效果卻是極佳的。”一路趕往項湳城,這已是顏朝歌第二次使用這種金創藥了,如果還有第三次,她手裏的存貨便要不夠了。


    “你口中的應先生是人稱江湖神手的應然嗎?”君羽堯故作輕鬆地轉移話題,臉色依然甚是蒼白。


    “恩。”顏朝歌也沒打算隱瞞,憑著君羽堯的眼線,恐怕就連她身上有幾斤幾兩肉他都能知曉吧。


    “顏姑娘,你的醫術學的如何?”疼痛漸漸隱去,君羽堯輕輕籲了口氣,目光若有所思道。


    顏朝歌誠實地搖了搖頭,如果問她到底和應先生學了什麽,她能拿得出手的似乎隻有用來逃跑的輕功了。


    “那……把脈呢?”君羽堯本也隻是嚐試著問了問,可誰知顏朝歌竟點了點頭,“你真的會把脈?”


    “隻要是應先生教過的,我大致能應付。”她的確會把脈,可惜不會救治而已。


    君羽堯悄悄揚起嘴角,將心中的計劃稍稍修改了一番道:“顏姑娘,明日我可否請你幫個忙?”


    “我?”顏朝歌不解地抬頭。


    “明日要勞煩姑娘陪我去一趟邊城將軍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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