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顏朝歌沒覺得自己是個多事兒的人,但自從離開顏府遇到了君羽堯,似乎一切都變了,不過是出趟遠門,她先買迴一個丫頭,這迴兒又帶迴一個不明來曆的孩子,若是換做顏朝語,一定被打包趕出顏府,但此刻眼前之人不是顏朝語,而是堂堂君璃王朝二王爺,一個深藏不露之人。


    君羽堯將一盤點心推到晨兒麵前,微笑道:“晨兒,還餓不餓?這個點心很好吃。”再次出人意料的,君羽堯竟然沒有問孩子的來曆,隻是特意吩咐廚房做了點心來哄他。


    “叔叔,不要趕晨兒走好不好……晨兒沒有家了……”不知為何,晨兒竟對君羽堯有一絲警惕,他不自覺地往顏朝歌身邊靠了靠,小手緊緊攥著顏朝歌的手指。


    君羽堯不露聲色地挑了挑眉,嘴角邊依然帶著一絲笑意道:“叔叔沒有要趕你走,晨兒別怕。”君羽堯拿過一旁的空白盤子,又從點心中挑出一塊鳳梨酥,將其切成好幾小塊,動作很是認真。


    “晨兒,叔叔是好人,姐姐還是他收留的呢。”君羽堯在素織錦心中可是大恩人,他不但替她贖了身,還將父親欠下的賭債一次還清,素織錦早就在心裏立誓,一輩子都要跟著君羽堯。


    “是呢,叔叔以前還替我付過房錢呢。”顏朝歌輕笑一聲,很有默契地與君羽堯同時抬頭,兩道目光短暫相交後又若無其事地各自移開。


    晨兒挑起一塊君羽堯切好的鳳梨酥,嚐盡後才道:“姐姐,我晚上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以前娘親總是摟著我睡的……”說到娘親,晨兒的臉色微微有些沮喪,但他沒有再哭泣,隻是沉默地對著麵前的點心發呆。


    “好,姐姐答應你。”望著他堅毅的小臉龐,顏朝歌心中又是一酸。


    “咳咳,天色不早了,顏姑娘,替晨兒梳洗梳洗便休息吧,奔波了幾日,想必是乏了。”許久沒有咳嗽的君羽堯竟又咳了起來,顏朝歌擔憂地望向君羽堯微微有些泛紅的臉龐,而他隻是淡淡一笑,搖著頭走出了房間。


    “公子也好生休息。”顏朝歌對著門口的身影又道了句,直到他完全離開才轉身吩咐素織錦道,“織錦,準備熱水。”


    顏朝歌從沒有照顧過孩子,畢竟她自己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但好在有素織錦幫忙,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她才算把晨兒梳洗幹淨。


    梳洗幹淨的晨兒被素織錦抱上床蓋好棉被,顏朝歌換下外衣後也鑽入被窩,她望著晨兒昏昏欲睡的臉龐不驚感歎:之前髒兮兮的小男孩看不太清模樣,但此刻,白淨的皮膚,修長的睫毛,即使隻是個四五歲的孩子,顏朝歌也能看出他與眾不同的樣貌,能生出如此優秀的孩子,他的父母一定不是尋常人。顏朝歌側身躺下,小心地將晨兒擁入懷中。


    “姐姐,娘親會在天上看著我嗎?”晨兒將雙手抵在顏朝歌胸口,輕聲問道。


    “你娘親會一直看著你的,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要讓她失望。”幾個時辰的相處,顏朝歌發現晨兒並不似表麵看起來那樣天真,他知道娘親離開代表了什麽,他記得娘親生前對他的希望,但自始至終,他卻沒有提起過爹爹,“晨兒睡吧,睡晚了可就長不了個子了。”


    晨兒點了點頭,打了幾個哈欠後終於有了睡意,在他逐漸平穩的唿吸聲中,顏朝歌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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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的房間裏,燭火依然明亮,君羽堯看著手中的密函,眉頭微微皺起,就當他們一行人在瀝水城遇到突襲後,遠在君璃城的君梓謙也遭遇了不明身份刺客的刺殺,若不是君羽堯加強了君梓謙身邊隱衛的數量,後果難以估量。盡管君梓謙本身武功極高,想要一舉將他殺害也非易事。


    “依寧到哪兒了?”指腹按上太陽穴,君羽堯瞥向獨自立於窗口的楚風。


    “三日後該到了吧。”將窗戶關上,楚風在君羽堯身邊坐下,“王爺,醉鄉閣有消息了。”


    “哦?說來聽聽。”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怔,隨即又恢複了正常。


    “王爺可還記得施長騫?”


    施長騫,前任雙木穀穀主,名動四方的神醫,二十年前收徒三名,一是現任雙木穀穀主裘宇,二是人稱“江湖神手”的應然,三是他的女兒施莞。


    “應然是顏家兩位小姐的師傅,醉鄉閣閣主慕容汐即應然結發妻。”


    “施長騫的徒弟嗎……”君羽堯悄然握起雙拳,眼裏多了份楚風看不透的寒意,“知道了,依寧那邊你盯著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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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顏朝歌竟然早早地就醒來了,看著懷裏依舊酣睡的晨兒,她忍不住神手捏了捏他柔軟的臉頰。


    “唔,娘親不要動,晨兒還想睡……”晨兒呢喃著翻了個身,繼續與周公做夢。


    聽到娘親二字,顏朝歌微微有些出神,這以後可要怎麽辦……


    “姐姐,公子今日似乎要出門,你要不要……”一旁的素織錦還未說完,顏朝歌便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素織錦明白地掩了嘴,用眼神詢問顏朝歌的意思。


    顏朝歌睨頭思索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再次望了眼熟睡的晨兒,這才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


    顏朝歌下樓的時候君羽堯正在用餐,瞥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君羽堯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顏姑娘,你今日似乎早了些。”


    顏朝歌淡淡一笑,在君羽堯對麵坐下道:“有了晨兒,我不能再如此隨性了。”四五歲大的孩子是學習的好時候,可不能在這個階段讓孩子攤上什麽不好的習慣,“公子,可否請你幫個忙?”


    “顏姑娘是指晨兒?”早在顏朝歌開口之前,君羽堯已經吩咐雷奕去打聽晨兒的身世,畢竟第一眼見到他,君羽堯心裏便有了一絲頭緒。


    “若這孩子真沒了親人,我們收留也就罷了,可萬一……那他家裏人豈不是要擔心。”


    “顏姑娘且寬心,一切有我安排。”君羽堯將裝有包子的盤子往顏朝歌麵前推了推,自己則重新拾起了筷子。


    顏朝歌點了點頭,眉間的憂色漸漸淡去:“對了王爺,今日午後我要出去趟。”


    “嗯,我把馬車留給你,到時候會有人來替你駕車。”君羽堯不詢問顏朝歌去哪兒,也不說明駕車的人是誰,隻是叮囑道,“路上小心些。”


    “好。”


    用完早餐,君羽堯、落軒、楚風在顏朝歌的注視下走出了客棧,而那個所謂的車夫是名叫雷奕的隱衛。


    午後,顏朝歌陪著晨兒玩了一會兒便將他推給了素織錦,自己則坐著馬車獨自一人來到了昨晚與小販約好的地點。白天的街道沒有了燈火的點綴顯得有些冷清,三三兩兩的商販站在風口擺弄著為數不多的商品。


    “雷大哥,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你要不先迴去?”雷奕好歹也是個堂堂隱羽閣隱衛,讓他保護顏朝歌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顏姑娘盡管去辦你的事,我在這裏候著。”雷奕與楚風不同,他的話少之甚少,更不會解釋,顏朝歌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勸說,自顧自下了馬車。


    對於昨天那個小商販的樣貌,顏朝歌其實記得並不清楚,但當一抹青色長袍映入眼簾,顏朝歌卻下意識地朝那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青衣男子看著漸漸朝自己走近的顏朝歌,一雙劍眉微微揚起:“敢問姑娘,昨日是否收了一盞琉璃燈?”


    顏朝歌停下腳步淡淡一笑,點頭道:“正是。”


    “姑娘請隨我來。”青衣男子也不覺此話說地有些唐突,褐色眸子簡單將顏朝歌打量了一番。


    “公子帶路吧。”


    遠處的雷奕看著顏朝歌跟著陌生男子離開,眉頭漸漸皺起,他取下腰際的一塊木刻留在馬車內,便悄悄跟上了兩人。


    青衣男子帶著顏朝歌穿了幾條小路,又拐了幾個彎這才停下了腳步,之前的街道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碧綠的草坪,清澈的小溪,以及一座竹屋。


    “公子,琉璃燈呢?”


    “姑娘,你當真什麽都不想問?”青衣男子望著顏朝歌似曾相識的臉龐,終究耐不住心中的急切。


    “我隻是想見一見製作琉璃燈之人。”顏朝歌隱去眼中的一抹異色,將視線轉向那座竹屋。


    “好,進去之前可否讓姑娘的朋友在這裏稍作等候,畢竟這琉璃燈的製作之法不可流傳出去。”青衣男子轉身,望向不遠處的一座牆角,雷奕似乎也感知到了對方的視線,大方地走了出來。


    “雷大哥,我很快就出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雷奕若有所思地望著顏朝歌認真的臉龐,許久後才道:“半個時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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