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朝歌的行李本就不多,不到一刻鍾便收拾妥當,但當她下樓看見井然有序的大廳時,不免詫異了一番。短短一刻鍾的時間,殺手被搬離客棧,破損的桌椅皆煥然一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地上殘留的血跡也被擦拭地不留一點痕跡,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僅憑楚風和落軒?


    “顏姑娘,該走了。”君羽堯喚了聲暗自出神的顏朝歌,似乎沒有發現她有些疑惑的表情。


    “恩。”顏朝歌輕輕應了聲,拉迴了遠去的思緒,她望著君羽堯的背影,不禁暗暗自嘲了一番:他是堂堂君璃王朝二王爺,又掌管著精英輩出的隱羽閣,還有什麽事是做不到的?


    馬車漸漸駛出瀝水城,顏朝歌不舍地望了眼醉鄉閣所在的方向,默默祈禱慕容汐一切順利。


    直到完全看不見城門的影子,素織錦才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公子,姐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啊?”


    聞言,顏朝歌抬頭望了眼君羽堯,見他眼神平靜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顏朝歌便簡單向素織錦解釋了一番。


    事情要從昨晚說起,話說顏朝歌匆匆趕迴客棧後並沒有去自己房裏,反而悄悄閃進了君羽堯的房間,和料想中一樣,君羽堯沒有歇息,楚風在一旁碎碎念,落軒也處理完事情迴來了,顏朝歌二話不說拿出裝有解藥的樟木盒子,君羽堯簡單掃了眼盒子便讓顏朝歌打開。


    “顏姑娘,這是什麽?”醉鄉解藥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即使君羽堯不懂醫理也知這不是常見的藥物。


    “王爺,我們……怕是中了迷藥了。”顏朝歌並沒有提及醉鄉,隻簡單稱之為迷藥。


    “顏姑娘,你有幾分把握?”君羽堯沉了沉眼眸,並未懷疑顏朝歌的話。


    “十分。”


    “所以……這是解藥?”未待君羽堯開口,一旁的楚風已探過頭。


    “是。”顏朝歌不打算解釋醉鄉,她也知君羽堯不會問,又或許……落軒早就探聽過醉鄉閣的相關事宜了。


    “恩,落軒、楚風,你們也各自服一顆。”君羽堯絲毫不見猶豫地取出一顆解藥放入嘴裏,黑眸不經意地劃過麵色無恙的顏朝歌,“顏姑娘,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王爺,你打算怎麽應付那些人?明日……這迷藥藥性就該發作了。”


    “這些人的目的尚不明了,姑且順著他們的意思。”也就是說,顏朝歌要配合君羽堯演一出戲,假裝中了迷藥。


    “那織錦她?”


    “讓她明日早些下樓跟在我左右,其餘……不必多言。”君羽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顏朝歌也不好多問,反正有落軒和楚風在,她應該無需擔心自己的處境,即便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她還可以逃!


    於是,顏朝歌又客套了幾句才收起樟木盒子迴到了自己房間,她從包袱裏取出一對瑪瑙墜子贈與小廚娘,又叮囑她不準對外提及今日之事,那小廚娘對這瑪瑙墜子喜歡的打緊,忙點頭離開了房間。待她離開,顏朝歌又將君羽堯的話帶給了素織錦,素織錦雖不解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這一夜,平靜地過去了。


    翌日一早,素織錦便清醒了過來,她輕手輕腳地梳洗了一番,又將顏朝歌今日要穿的衣物放在了床頭,這才走出了房間,而當她下樓,驚訝地發現君羽堯三人已在那裏等著了,於是她快步走過去道:“公子,抱歉,織錦還是起晚了。”她可沒有忘記昨晚顏朝歌對自己說的話,但她沒有想到君羽堯竟然起的比她還早,明明天才亮了沒多久。


    “無妨,天色甚早,是我們起早了。”飯桌上的四人各自低著頭,無聲地吃著早飯,素織錦心裏偷偷緊張著,卻不敢表現出來。


    而打從那一刻起,敵方便開始行動了。


    “公子,我們先迴房收拾了。”聞聲,素織錦抬起頭,卻見落軒與楚風一致地放下碗筷,神色無異地起身。


    “恩。”君羽堯隻是輕輕應了聲,依舊斯文地吃著碗裏的粥,見狀,素織錦也不敢廢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素織錦不知道的是,落軒與楚風上樓的目的是要讓敵方誤以為他們在醉鄉的作用下暈倒在房裏,樓下隻剩不會武功的君羽堯,“刻意”製造空擋引他們出手,而他們果然上鉤了。


    “所以這一切都在公子的計劃之中嗎?”素織錦聽著顏朝歌的敘述,竟越發地激動起來,一雙清澈的眸子裏毫不遮掩地寫著對君羽堯的崇拜。


    相對素織錦的興奮,君羽堯還是一臉的沉靜,他點了點頭,拿起之前沒有看完的書繼續品讀了起來,素織錦見狀忙閉起了嘴,小聲和顏朝歌咬著耳朵。


    這一路,還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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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瀝水城某間別院中,一名雙鬢微白的中年男子怒目圓睜地瞪著門口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隻聽“哐當”一聲,一盞精致的茶杯落地,摔得粉碎,水花與碎片交織,狼藉一片。


    “跪下!”中年男子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仿佛一夜未眠。


    男子拖著虛弱的身體“撲通”一聲跪下,他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為什麽擅自行動?我早說過你不是隱羽閣的對手!”男子額際隱隱沁出些許的汗珠,中年男子眸中一暗,沉聲道,“誰替你包紮的傷口?”


    “孩兒不知……”一夜的高燒刺地他喉嚨生疼生疼,男子努力穩住身體,不讓它在這裏倒下。


    “這次行動本就隻是試探而已,況且有你妹妹下的醉鄉……你到底為何……”即使再生氣,看見自己的兒子如此模樣,任由哪個父母都不會忍心,中年男子暗暗歎了口氣道,“起來說話。”


    “人人都道隱羽閣隱衛身手不凡,可若不親自比劃又怎能獲得更多的情報。”男子勉強站起身,漆黑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們之所以能製住我,是因為速度比我快。”


    “比你快?”中年男子一驚,麵上閃過幾許詫異,“隱羽閣的身手竟然……”


    “爹,必須早一步把他們的消息傳到項湳城,不然……”


    “罷了,昨夜之事我不再追究,我立刻起身趕往項湳城,至於你……自己看著辦吧。”留下這句話,中年男子頭也不會地走出了前廳,年輕男子微微鬆了口氣,有些吃力地靠在椅背上。


    這名年輕男子正是項日齊,係項日一族旁支,項日一族族長項日修的堂弟,拂袖離去的中年男子是項日齊的父親項日景峰,項日修的堂叔父。自項日修當上族長,項日景峰這一旁係的權利就被削減不少,況且項日修又是項日景峰的小輩,這怎能讓項日景峰信服!


    “主子,昨晚你太亂來了。”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項日齊身邊,項日齊閉上眼,散去一身的警惕。


    “虹鳶,替我包紮吧。”虹鳶是孤兒,八歲被項日景峰帶迴家,憑著頑強的毅力以及先天擁有的武功資質,終於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十二歲時被派到項日齊身邊,成為項日齊為數不多的近身侍衛之一。


    十幾年來的相處,虹鳶早就熟悉了項日齊的脾氣,她知道此刻不管自己說什麽項日齊都是聽不進的,於是她乖乖地閉上了嘴,打開尋來的醫藥箱。


    “主子,你的傷口恢複的很快。”僅一晚上的時間,項日齊身上的傷疤已有愈合的趨勢,若隻是普通的金創藥是不可能有此功效的。


    項日齊依舊閉著眼沒有迴答,他自然是察覺到昨晚那女子所用藥的不同,一晚上的高燒雖然使得他脫水嚴重,但待他清醒後高燒已然退卻,元氣也恢複了不少,若是換做平日,他今天一定倒在床上不起。


    “虹鳶,你替我去找一個人。”項日齊從袖籠中拿出一方絲帕,絲帕上還殘留著退燒藥膏的氣味,“順便將絲帕清洗幹淨。”


    虹鳶上藥的手一頓,接過項日齊遞來的絲帕,絲帕的其中一隻角上清晰地繡了一個“顏”字,虹鳶沉了沉眼,默不作聲地收起絲帕。


    “記住,此事不得宣揚。”十幾年的相處,項日齊又怎會沒有發現虹鳶眼中的那抹異樣,但她必須清楚明確自己的立場,“虹鳶,不要忘記你的任務。”


    “虹鳶知道。”虹鳶的心一顫,明明她將自己的感情藏的很好,可是……


    “你也覺得我昨晚的做法欠妥嗎?”項日齊話鋒一轉,若有所思地把玩著腰際的玉佩。


    “主子既然這麽做自有您的打算,虹鳶隻是覺得……這招苦肉計似乎……”虹鳶欲言又止,但她知道項日齊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隱羽閣規模甚大,不嚐試正麵交鋒,我們必輸無疑。”沒錯,昨晚夜襲君羽堯的正是項日齊,隻是他連平日一成的武功都沒有使出,他就是為了摸一摸敵人的底子,同時讓對方放鬆警惕,“不過……我們還是低估他們了。”項日齊站起身,絲毫不顧及自己受傷的身體。


    “主子,下一步要怎麽做?”


    “立刻趕迴項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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