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響動第一時間,蘭斯抬眸望向小側門方向,倏然收迴放在腰扣上的手。


    待看清小側門處站著的人後,眸色晦暗不明,大步繞過床走至已然從小側門出來的少女麵前。


    他剛想嗬斥她迴去,卻見自家養著的小姑娘赤著腳站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眉頭緊蹙,急忙彎腰把人抱起來,一邊不忘數落:“說了多少次,不許赤著腳走路。”


    鬱卿歪著腦袋看他,眉眼兒彎了彎,抬起光裸的小腳踢了踢男人的大腿,滿臉天真無邪地開口:“爸爸,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蘭斯:“!!!!!!”驚愕至極。


    被懷裏小姑娘的一句話,嚇得臉色變了三變的皇儲殿下,低沉聲斥道:“別胡鬧。”


    鬱卿見他迴過神,目光清明,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手裏的枕頭朝他腦袋砸去,人已經跟個泥鰍似地從他懷裏滑出來,翻身跳上背後的大床,大刺刺地盤腿坐在鋪開的被子上麵,仰著脖子耍賴:“你盡管罵我,把我罵走算你贏。”


    蘭斯:“…………”我舍得罵你嗎?


    瞧著自家小祖宗霸著床不放,蘭斯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左手扣上右手的袖口,右手扣上左手的袖口,隨即伸手將之前解開的上衣領扣重新扣上,轉身從一旁的衣架上取過自己的外套,然後跨步朝寢殿大門方向走去。


    鬱卿氣定神閑地看著他做完這一係列動作,明知道他要幹什麽,也不出聲阻止。


    直到蘭斯抬著腳準備跨出大門的時候,她唇角微啟,吐出一句極其細小輕聲的話:“後會無期。”


    蘭斯抬起的腳步猛地一頓,腦子裏頓時炸開“後會無期”四個字,心頭突突直跳,麵色驟冷。


    他轉過身,一改之前的從容,身影瞬移至鬱卿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啞著聲問:“你說什麽?”


    “咦?”鬱卿仰起頭,眨了眨好看的眼眸,一派天真無邪地問:“你怎麽又迴來了呀?”


    “你剛才說的話什麽意思?”蘭斯俯下身,大手不受控製地捏住鬱卿放在身側的小手,整個人將她籠罩起來,生怕她突然從自己的陰影下消失。


    “什麽什麽意思?”壞心眼的鬱大小姐繼續裝傻。


    畢竟是親近相處了三年之久的人,蘭斯又如何不知道眼前人的性子。


    除了那睚眥必報,別人惹她一次她要十次奉還的霸道性子,這丫頭對其他人都十分寬容。


    唯獨對他,斤斤計較。


    隻要自己稍稍做了一絲令她不滿的事,她都會想方設法從自己地方討迴來。


    撒嬌使壞,心眼多得他都數不完。


    心裏越是數落著鬱卿的那些缺點,蘭斯的眸色越是柔軟。


    因為。


    這樣一個壞心眼的小女孩,在旁人眼裏永遠都冷著一張俏臉,擺出一副與年齡不相符的老成和冷漠。


    而那些鮮活可愛的模樣,從來隻出現在他眼中,隻屬於他一個人。


    可如果她突然消失,從此不見了呢?


    蘭斯動了動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指,捏著鬱卿的動作緊了緊,目光執拗地盯著她,再次問:“為什麽說那句話。”


    鬱卿被他看得一陣雞皮疙瘩,抽出其中一隻手,擋在蘭斯眼睛前,語氣平靜道:“你不躲我,我就不說那句話。”


    這是吃定了自己怕她離開?


    蘭斯拿開她擋在自己眼睛前的小手,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起身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循循善誘:“明明……”


    “我在。”少女甜軟的聲音,脆生生地應道。


    蘭斯胸口止不住怦怦跳了幾下,勉強穩下心頭的那一絲悸動,繼續開口,依舊是那副老父親勸解不懂事女兒的態度,“你即將成年,我們睡在一起不合禮數。”


    “禮數是什麽?能吃嗎?”鬱卿挑眉,胡攪蠻纏。


    “……不能吃。”蘭斯扶額,“總之你不能睡在這裏。”


    鬱卿抬眸,出言威脅:“那你別後悔。”


    蘭斯唿吸一滯。


    心道,他養的哪裏是小祖宗,根本就是傳說中的劫數。


    ——劫數難逃的劫數。


    “那你先告訴我,我有什麽可以後悔的。”偉大的皇儲殿下準備做最後的掙紮。


    鬱卿歪了歪頭,伸出小手指朝他勾了勾,見對方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嘴角一撇,“我要跟你後會無期啊,你會不會後悔?”


    終於說出口了!


    蘭斯吐出一口氣,大手一撈把小丫頭抱起身,抬步往小側門走去。他邊走邊開口說道:“你是不是太小看我這個紅星帝國的未來繼承人?”


    鬱卿眨了眨眼,淺棕色眸光一閃,眉角飛揚,“當然不是。我知道你是紅星帝國的儲君,是聖級中階實力的高手,隻要是紅星殖民地都有你的耳目和軍隊。但要是……我不在紅星帝國範圍內呢?”


    “你走不了那麽遠。”蘭斯篤定。


    你走十步,我就能在十步之內找到你。


    “是嗎?”鬱卿眉角一揚,眼見蘭斯準備低頭穿過側門,雙臂抱住他的頸項,小腦袋湊到他耳朵旁,幾乎是咬著他的耳朵,吐出一句:“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其實我的異能……除了控製時間,還可以控製空間。就是那種隨便打開一個缺口,就能捏出一個黑洞的空間異能。鬼知道黑洞那一頭到底連接的是哪個星係,你說呢?”


    蘭斯彎腰地動作仿佛定格了一般,徹徹底底靜止在原地,他有些動作遲緩地收迴腳步,轉動腦袋,看向懷裏滿是有恃無恐的女孩。


    眸中是清晰可見的不敢置信,他啟唇:“你說的是真的?”低啞的聲音中,隱隱透著些顫意。


    鬱卿點點頭,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抱著他脖頸的手臂一鬆,左手隨意在空中打了個響指,離她手邊極近的虛空中忽然出現一道扭曲的小裂紋。


    她朝蘭斯努努嘴,小手趁他不注意,一把扯掉他襯衣領子上的鑲金邊翡翠扣子,動作輕巧地朝小裂紋一丟。


    蘭斯目不轉睛地盯著空中,久久不見那顆扣子落地,心裏泛起一絲沒來由地慌張。


    “信了?”見某人表情微微有些僵硬,鬱卿抬手戳了戳他的臉頰,老神在在:“你們老年人果然跟不上我們年輕人的套路,學著點。”


    蘭斯氣絕。


    他抱著人走到床邊,心裏悶著一口氣,隻想一把將人丟在床上,卻聽小丫頭一副了然地口氣:“有些人啊,一生氣就喜歡遷怒別人。”


    被說中心思的皇儲殿下,頓時打消了剛才的念頭。


    恭恭敬敬地把自己懷裏的小祖宗放到床上,順手從床的另一側撈起她從隔壁帶過來的枕頭。將枕頭放在床頭,掀開被子把人塞進去,然後低聲說了一句晚安。


    做完這些之後,他直起腰,快步繞過床。生怕鬱卿繼續胡鬧一般,精神力一動,室內的燈光驟然熄滅,然後翻身睡下。


    感覺到自己身側的床微微下陷,鬱卿暗自挑了挑眉,伸出被蘭斯塞在被子裏的手,在漆黑的房間裏打了一個響指,一簇小小的藍光在她指尖點亮。


    那張隱沒在黑暗中的小臉閃過一絲壞笑,她轉過身,湊到蘭斯睡的那一側,下巴叩著他的臂膀,伸出點著亮光的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語氣頗為意味深長:“爸爸……”


    蘭斯:“…………別亂叫。”


    “叔叔啊……”


    蘭斯:“…………你要是不想睡在這裏,我可以送你去隔壁。”


    “哥哥啊……”


    蘭斯頭痛不已,無奈道:“你想幹什麽?”


    “你睡覺的時候都不脫衣服的嗎?褲子也不脫?”


    蘭斯猛地撐起身,伸手抵住湊到他麵前的小臉,將她整個人推倒在一旁的床上,伸手掐滅她手裏的亮光,一把扯過床上的被子,徑自將直到她胸口的小人團團裹住一隻蠶繭狀。


    冷著聲威脅道:“乖乖睡覺,不然找根繩子把你綁起來。”


    鬱卿動了動被裹住的身體,扭過頭看向漆黑中的人影,語氣帶著些無辜:“哥哥啊……你不蓋被子嗎?”


    “不需要。”蘭斯冷聲拒絕,伸手解開兩側的袖扣,雙手抱臂,側身躺在床沿上。


    看著兩人之間空出來的一大段距離,鬱卿暗自翻了翻白眼,嘴上繼續道:“哥哥啊……我們這是隔了一個銀河係的距離啊!你就這麽討厭我?”


    背對著她的男人,紋絲不動。


    鬱卿撇嘴,就他這睡姿,自己一腳就能把他踹到地上。


    雖說心裏這麽腹誹著,鬱卿到底不敢真把人踹下床。


    見他一副完全不想搭理自己的架勢,聳聳肩,也沒再出聲繼續撩撥使壞。


    ……


    夜漸深。


    蘭斯一動不動地側躺在床沿邊,從躺下一直到現在,後背始終僵硬著沒有緩和下來。心裏除了對鬱卿今天這些舉動的羞惱,似乎還有著連他自己都有些恐慌的躍躍欲試。


    尤其是當他聽到背後響起少女淺淺的唿吸聲,平穩綿長的氣息透露著她已經熟睡的訊息,心頭那絲見不得光的想往越燒越旺。


    猶豫了片刻,他終於抵不過心裏的那絲意動,動作極為緩慢地側轉過身。


    目光掠過少女略有些歪斜的肩帶,光潔白嫩的肩膀格外惹眼,那本該緊裹少女的被子早已被她踢到一旁。


    他屏住唿吸,半伏起身,小心翼翼地伸手將被角撩起來蓋在她身上。


    就在他放下被子,準備平躺下來的時候,撐在一側的手臂上突然多了一絲壓力。


    側低眸一看,橫放的臂膀上已經壓了一隻小腦袋。


    心如擂鼓。


    柔軟的發絲擦過手臂內側,帶起一絲癢意。


    他伸手試圖將手臂從某人的腦袋下抽出來,結果那明明熟睡的小家夥跟隻抱著胡蘿卜的兔子一般,循著他的胳膊一直蹭著撞上他的肩膀。


    蘭斯低頭看向小臉埋在下麵,隻露出發頂的某人,忍不住蹙眉,這丫頭在裝睡?


    心中起疑,他的另一個手已經放在側身靠著他睡的小人身上,輕輕推了推肩膀,輕喚:“明明?”


    懷裏的人一動不動,沒有一絲迴應。


    蘭斯無奈,將人重新抱迴原來的位置上,左手想要從她頸後抽出的時候,一隻小手啪地打在他脖子上,聲音不大,力道卻不小。


    隨著那隻小手狀似無意地一拽,蘭斯的脖子不自覺跟著彎了彎,下巴無意中蹭到女孩光潔的額頭,薄唇擦過肌膚的瞬間,一股如有實質的電流順著唇一路滑到心髒。


    蘭斯渾身一震,身體仿佛被觸到了什麽開關一般,驟然燃燒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熱量。


    他心中暗道不好,剛想起身逃離,一隻小手仿佛泥鰍一般從他的脖頸下鑽過,恰好跟搭在他脖頸上的另一隻小手緊緊扣在一起。


    懷裏躺著養了三年的小祖宗,兩隻小手代替了衣領的扣子,牢牢箍著他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下頜恰好跟她白嫩的額頭似有若無的貼在一起,來自少女獨有的清香起一點點席卷他的神經。


    蘭斯扯了扯唇角,心中無奈又不舍,忍不住暗罵自己意誌不堅定。


    但當他想要伸手扯開少女摟著他脖頸的手的時候,又不自覺縮了迴去,抵著額頭的下頜微動,歎出一口氣。


    罷了。


    這麽動來動去的,要是被她看到兩人現在的樣子,一定又得被她奚落一番。


    根本不想承認是自己不願意放手的帝國皇儲,就這麽自欺欺人地將原本準備抽迴的手臂,重新墊放在女孩的脖頸下。


    另一隻手掀起被子替她掖了掖,然後躺迴到床上,身體僵硬地睜著眼,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緊緊摟著他脖子的小手,仿佛知道他妥協了一般,乖乖鬆開,輕輕放在他胸前,睡姿一如之前。


    蘭斯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忍著想要轉身迴抱懷裏人的衝動,伸手握住她放在自己身側的小手,緩緩閉上眼。


    身側熟睡的某個腹黑大小姐,緊閉著的雙眸微微一動,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聞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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