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正當鬱卿百無聊賴的數仙草時,寢殿外忽的傳來一個頗為洪亮的聲音:“小卿兒!我聽說玉謙神君來了!”


    “哦。”鬱卿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來就來唄,至於這麽激動麽?


    “哎,我說小卿兒,你怎麽就一點不激動呢?我聽說百花神女可是心心念念著玉謙神君呢!”


    “師父說過,成仙之人不可執迷七情六欲。”明明是脆生生帶著些軟糯的聲兒,硬是學著玉謙那副刻板的語調,惹得剛進門的小仙一愣。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跟玉謙神君一摸一樣!”虎皮裹身的正太小仙表情誇張的感歎道。


    鬱卿懶懶抬起眼,朝他招了招手,難得溫和著語氣,開口說道:“小虎過來坐。”


    被叫小虎的正太小仙,一聽到鬱卿招唿自己,第一反應便是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她正坐著的軟榻。


    小屁股一坐穩,才反應過來看看鬱卿叫的“小虎”兩字,急忙瞪圓了眼睛,怒氣衝衝的喊到:“你這壞兔子!說了多少次了!我叫英招!才不是什麽老虎呢!”


    他英招可是替天帝掌管天池禦園的大仙!


    瞧著被自己惹炸毛的小正太,鬱卿心中暗笑,麵上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喂喂喂!我跟你說話呢!”見鬱卿半天沒鳥自己,英招很是不爽的嚷嚷道:“你說你這隻兔子,又懶又壞的!我才不跟你做朋友呢!”


    “哦?聽說你之前去找月宮那位的兔子做朋友了,怎麽還往我這裏躥?”


    “我我我……”我不是嫌那隻兔子煩嘛!誰知道那兔子喜歡粘巴人啊!


    小正太“我”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卻聽鬱卿又問:“莫非是人家看不上你?”


    臥槽!


    是老子看不上她好嘛!


    英招正要反駁,鬱卿再次補刀:“別想了,我也看不上你。”


    臥槽!臥槽!臥槽!


    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饒是生氣,英招也隻能咬牙切齒地瞪著鬱卿,誰叫兩人鬥法輸得一直是自己呢!


    瞧著身旁的小正太怒目圓睜,一臉的羞憤欲死,鬱卿簡直快要維持不住高冷的麵癱表情。


    英招見她要笑不笑的模樣,再次炸毛。不服氣地吼道:“你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聽他這麽一說,鬱卿頗有些輕快的迴答:“我是兔子呀!”


    才不是人呢!


    “……”小正太怒極攻心,猛得撲向鬱卿,伸手抓起她係在長發兩側的白色絨球,惡狠狠地威脅:“說!還敢不敢使壞!”


    “敢啊……”絲毫不受威脅的高冷兔子,懶洋洋的拖著長音迴道。


    “你你你!”怎麽會有這麽壞的兔子!


    就在兩人嬉鬧之際,守山神君陸吾恰好將玉謙引到殿外。


    知道鬱卿被安排在自己的寢殿內,玉謙不悅歸不悅,到底也算是默認了某隻兔子登堂入室。


    隻是他剛一到殿外,便覺察到寢殿內不止她一個人。心中隱隱有些不喜,步子不自覺快了些。


    待他走到殿門前,眼前隻餘下一片雪白的絨毛跟虎皮襖滾做一團的情景。


    陪在一旁的陸吾看到眼前的景象,麵上一凝,立馬嗬斥道:“放肆!”


    軟榻上的兩人動作一頓,齊齊轉頭看向門外。


    英招乍一看到西昆侖的大管家陸吾神君,心道遭了,默默從軟榻上爬下來,正尋思著怎麽解釋自己不在天池禦園。


    便聽到陸吾怒斥:“擅離職守!尋歡作樂!英招你是越來越不把天帝放在眼裏了!”


    眼見某隻小正太被罵,鬱卿很不厚道的朝他聳了聳肩。


    陸吾見狀大怒:“哪裏來的兔子精!居然敢擅闖上神寢殿……”


    玉謙淡漠的看了陸吾和縮在角落的英招一眼,冷聲道:“出去。”


    陸吾臉色微訕:“玉謙神君……這……”


    “出去。”冰冷的兩個字,帶著絕對的驅逐。


    等到兩人都退出殿外後,玉謙終是忍不住長袖一甩,殿門重重闔上。


    他也不說話,隻是麵目表情的看著眼前已然是少女模樣的兔子。明明是粉嫩柔軟的臉龐,麵對他時卻是同樣的麵無表情。


    隻要一想到,剛剛那張小臉上,還有著笑容和狡黠,心頭不知怎麽便湧起幾分不悅。


    麵上更是冷了幾分,出口便是一句:“玩得可好?”


    原以為會跟眼前這座大冰山僵持不下的鬱卿,乍一聽他說出這四個字,有一瞬間的恍惚。


    如此四個字,若是換個人,換個語氣,便是極其寵溺暖心的問句。


    自玉謙口中出來的,卻比冰渣子還要冷上百倍。


    她暗自勾唇,語氣格外的乖巧:“托神君的福,卿兒玩得極好!”


    隻是這乖巧可人的模樣,在玉謙眼裏卻好似在告訴他,自己養了她三十年,還不及英招那隻妖獸的幾日討好玩耍。


    心下起伏不定,麵上再淡漠平常,周身的冷氣卻如何都散不去。


    鬱卿悠哉悠哉的看著他,忽然開口問:“神君這是生氣了?”


    玉謙不語,目光卻牢牢盯著她。


    “嘖,不就是采了幾株九心草”


    “放肆!”


    “放肆?”鬱卿懶懶爬起身,赤著腳站在如鏡一般光滑的地板上,歪著頭問:“你難道是第一次見我放肆?”


    “休得胡鬧!”玉謙臉色未變,身形卻一晃,將人帶迴軟榻,“你既已是我的親傳弟子,九心草由你呈給王母也無甚大礙,隻是莫要讓我再見你做那些荒唐事!”


    “荒唐事?”鬱卿揚眉,“且不說你那所謂的荒唐事,隻是朋友間的嬉鬧,我還獨獨不屑做你的親傳弟子!”


    玉謙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凝滯,心中卻是怒得幾乎要將眼前這隻兔子丟出殿外,暗暗壓下鼓舞的袖風,冷聲嗬斥:“即是如此,交出九心草,滾出本君的寢殿!”


    “嘖,真是小氣。”鬱卿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拍拍屁股起身,朝殿門走了幾步,迴轉身定定望向他。


    片刻後,丟下兩個玉盒子,隻說了兩個字:“還你!”


    鬱卿離開時,玉謙連正眼都沒瞧過她一眼,等到她出去後,他才緩緩打開玉盒子。


    第一個盒子裏裝的是九心草。


    第二個。


    卻是三十年前,她留下的最後那一根草——


    彼時被她帶在腕上的那根細草環。


    見到草環的刹那,玉謙心下微瀾,然而又不明白這絲波瀾因何而起。


    ……


    蟠桃大會之日。


    鬱卿跟著英招去蟠桃園逛了一圈,不僅巧遇了同樣來蟠桃園的百花神女,還不幸遇上了傳說中的狗血情節。


    他們剛走出蟠桃園,便聽守園的小仙喊道:“兩位上仙留步,小仙方才用靈識細數蟠桃樹上的桃子,發現少了兩個。”


    英招聽言臉色不愉,正欲上前解釋,晚他們幾步的百花神女還未走到園門處,便出言勸道:“我方才便在英招他們兩人身後,並未看到他們接觸蟠桃,想來應是與他們無關。”


    守園小仙聞言,立馬換成畢恭畢敬的模樣,說:“既是如此,那小仙再查探一番。”


    “如此也好,我們且先去殿前參加大會,若是有什麽事,派人通知我的侍女便可。”百花神女笑著點頭,臨走時,似笑非笑地看了鬱卿一眼。


    一直沒有做聲的鬱卿,淡淡看了一眼已經先兩人一步的百花神女,心下微動,示意英招跟上。


    走了片刻,果然看到負手立於前方的玉謙神君。


    “玉謙,久等了。”百花神女言笑晏晏。


    側過身看過來的玉謙,目光自百花神女身上掠過,最終落在不遠處的鬱卿身上。


    一身絨白的裘襖,長發未編,隻簡單纏了白絨球頭飾的少女,一如初見時的俏麗可愛。


    察覺到玉謙目光的百花神女,指尖微勾,麵上依舊是無懈可擊的溫柔笑意,她說:“方才蟠桃園的守園小仙……”


    “我已知曉。”還不等她說完,玉謙已經先一步開口。


    他讓開百花女神身側,一步一步走向鬱卿,麵上冷然,語氣卻帶著幾不可見的維護:“你是我玉山的弟子,不論賞罰都由我處置,西王母自是不會駁了我的麵子,此次蟠桃大會你就莫要再過去了,即刻迴玉山吧。”


    玉謙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靜靜落在鬱卿身上,卻如何也看不到往日曾見的惱意。


    她不惱,他應該放心才是,怎得心中越加不安。


    同樣靜靜望著他的鬱卿,麵上沒什麽變化,心裏倒是有了些笑意。


    大冰山其實也是個護短的家夥,明著是驅逐她,命令她迴玉山,其實話裏話外都透著,她是他的弟子,不論對錯也由不得百花神女來說道的意思。


    隻是,這樣還不夠啊!


    如果還是以他現在這個狀態,他們倆還不知道得僵持多久。


    看來要加快速度了。


    “弟子迴去便是。”這一次,她很是安分的朝玉謙行了個禮。


    臨走前朝英招揮了揮手,最後才看向百花神女,輕輕啟唇,意有所指道:“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如何強求都不會是你。”


    “你……”百花神女忽得嗓子一緊。


    卻聽她繼續說道:“你寶貝得緊的東西,我卻未必看得上眼。瞧著神女大人庸人自擾,卿兒實在過意不去。”


    “放肆!”玉謙徒然提高聲,不知是為百花神女動怒,還是因為鬱卿話中的不屑一顧。


    “玉謙,算了。終歸是你的弟子。”


    鬱卿最後瞧了兩人一眼,淡笑著隱去身形,隱隱還能聽到一句奇怪的唱腔:“真是,好一朵溫柔小意的白蓮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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