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


    老婦人抬起頭看著她,迴憶了一會兒,緩緩展開了一個笑容,“慕清來啦。”


    這裏曾是她高中時常光顧的地方,那時學校要求的實踐任務,她們總是來到這裏對付過去。沈慕清繞著幾棟房子轉了一圈,最近幾年農家院的生意很好,屋子都被重新裝修過了,但院中角落的水缸和青苔依舊保持著原貌。


    年輕媽媽和那位老婦人在她背後小聲說著什麽,大概是在討論她的身份,她沒理會,咳嗽了一聲才轉過頭。兩人聽到動靜,立馬停止了交談,繼續微笑著看她。


    三個人聊了一會兒,沈慕清得知那位年輕的媽媽是王阿姨的兒媳之之,她的兒子現在在榕城打工。


    “慕清,怎麽這個時候來村子啊,這個季節什麽都沒有,連外麵也是一片光禿禿的。”之之是一個很純樸熱情的姑娘,年紀比沈慕清還要小一兩歲。


    “最近正好有時間,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就想到了這裏。”沈慕清一邊喝著茶,一邊抬起眼睛看著王阿姨。


    “之前經常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姑娘呢?”


    沈慕清聽了王阿姨的話,愣了一下,“她已經不在了。”


    王阿姨抿了抿嘴唇,歎了口氣,目光中全是惋惜,但卻不覺得驚訝,好像早就猜到了結局,“這麽懂事的一個姑娘可惜了,”她抬起頭,試探的看了沈慕清一眼,“每天看她,總感覺有什麽煩心事。”


    “她家裏的事比較複雜。”沈慕清不知道如何解釋,於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將話題岔過去,沒想到王阿姨卻好像被踩住了什麽開關,一直抓著不放。


    “之前有一天晚上,我看見她蹲在院子邊,對著樹幹自言自語的,後來還哭了起來,怕小姑娘難為情,我沒過去,也沒告訴你們。”


    沈慕清聽完這話提起了興致,王阿姨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勾起了別人的傷心事,於是趕快住了嘴,沈慕清見此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每天的飯菜有人幫忙做好,屋子有人幫忙打掃,平時沈慕清便和之之、王阿姨一起聊聊天,或是幫忙照顧一下她的孩子,倒是樂得自在。


    就這樣過了一周,沈慕清和米琳聊天時才知道莫銘城已經痊愈出院了,覺得自己也是時候迴到醫院上班了。她推搡了半天,王阿姨才把這幾天的錢收下,最後還做了一大桌的飯菜作為道別。


    沈慕清還沒有走出院門,就感到胃中一陣劇痛,跪倒在地上,漸漸失去了意識。王阿姨和之之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一下就慌了,叫來村中的年輕人把她送到了醫院。


    魏萊聽說她正在搶救,急得隻想跑到手術室親自看著,隻可惜馬上有一台手術要開始,叫了米琳過來。米琳知道了,什麽話都沒說直接朝手術室跑了過去。


    “米醫生啊,沈醫生有輕微的食物中毒,現在已經沒什麽問題了,估計不久就會醒了。”


    沈慕清醒來時,莫銘城正坐在病床邊上,直勾勾地盯著她,見她睜開眼睛,卻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準備住哪身離開。


    “你不是出院了嗎?”


    “醫院隻允許住院的病人進來嗎。”他的聲音冷冰冰的,帶著別扭的驕傲。


    沈慕清心中忽然覺得有些驚喜,盯著莫銘城的背影,低下頭微微笑了一下。莫銘城迴過頭,正好看到她泛著紅暈的臉頰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心中忽然有一個角落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急忙又將臉扭了迴去,心跳漸漸變得劇烈了起來,他努力克製著自己,兩個人相處時的畫麵一幅幅湧現在眼前,完全打破了他的理智。


    “莫銘城,你在幹什麽!”他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掐著自己的胳膊。


    鄭晚秋敲了敲門走進來,莫銘城被他的聲音驚醒,偷偷做了一次深唿吸,終於平靜了下來。


    “你們聊,我先迴去了。”他留下這麽一句話,匆匆出了屋門,卻舍不得走,坐在門口,透過狹窄的玻璃觀察著裏麵的情況。


    鄭晚秋坐在她的床邊,用手輕輕撫過她的頭發,看得莫銘城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他在恐懼什麽呢,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舊事至今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腦中,讓他再也沒有勇氣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尤其是和沈慕清。


    “你真沒用。”他看著玻璃中反射著的自己,有些頹唐地說出了這句話,好像在抱怨,在惋惜,卻又含著滿滿的氣憤。


    “爸,沈慕清的假放得差不多了,我覺得她可以繼續迴來工作了。”


    “銘城,我已經給你找好了新的醫生,慕清過幾天就要迴到醫院工作了。”


    “競標馬上就要到關鍵的時候了,我不可能把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放在自己身邊,請您為我,也為整個莫氏負責任。”


    “是誰不負責任!”莫萬山的一聲怒吼透過電話傳過來,路過的小護士都隱約聽到,看了他一眼。


    “我說了,那件事情不可能是慕清做的,您先查查自己身邊的人手腳是不是幹淨吧,尤其是王管家。”


    電話的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莫萬山看到了助理剛剛調查到的王管家的情況,陷入了思考,“這件事情過過再說吧,我會查清楚的,先讓慕清休息幾天。”


    莫銘城聽著父親的語氣平和了一些,猜到他也多少了解到了些什麽,不再繼續說下去,乖乖掛了電話。


    莫銘城每天往醫院跑,公司的事情大多都交給了管賢和馮遲處理,鄭晚秋卻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周圍沒有信得過的朋友,每天工作到半死,來到醫院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麵對麵坐著,雖然有時候不說話,卻總能體會到“相看兩不厭”的意味,後來所幸隻和她通過手機聊一聊天。


    沈慕清卻沒有體會到鄭晚秋眼中平和的幸福感,她坐在莫銘城的對麵,雖然偶爾也會覺得有些甜蜜,但大多數時光還是會覺得尷尬。莫銘城不以為然,每天坐在床前做著自己的事情,就像平時的生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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