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芳芯時尚花藝工作室的雜工,除了不插花,其餘的雜事都是她做,包括更新網站和po最新動態到fbi,她是店裏的接線生,也是侯老板的經紀人,幫她接案還要幫她規劃進修課程。


    「好了,大師,可以走了。」姚荷芯催促著還對自己的布置作品戀戀不舍的花藝大師。


    她們在大學是同寢室的死黨好友,一年多前,大學剛畢業不久的芳儀已是業界知名的花藝設計師,而她是接童書插畫案子,有一頓沒一頓的插畫家。


    芳儀這個好友太了解她,她是寬以待己,嚴以律人,規劃別人的生涯計劃,完美的不得了,但規劃自己,很抱歉,她生平無大誌。


    芳儀雖是炙手可熱的花藝設計師,可待過幾家花店後,總覺得太商業化的工作內容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工作模式,幾次聚餐閑聊後,她建議芳儀自己開店,工作時間彈性大,不想接的案子,大可一腳把它踹到天外去,重點是,每年可騰出一至三個月不等的時間到國外進修。


    她的建議不但獲得芳儀的認同,連她自己都被拖下水,芳儀要她一起合夥開店,可她這個窮插畫家哪來的錢。


    芳儀堅持要她當合夥人,當然不會和她計較錢的事,但她不想插幹股占便宜,商議幾迴後,兩人各退一步,芳儀當老板,她則當員工輔助她,合夥方式就此拍板定案。


    「中午我要去相親,吃大餐,今天你就自己吃午餐。」早把相親當成工作行程之一的姚荷芯,不忘提醒老板接下來的工作,「下午cv的總監要你過去談下星期服裝秀會場布置的內容,我相親完會直接過去,你也要記得時間。」


    姚荷芯劈裏啪啦說了一長串,身邊的人卻顯得心不在焉,「侯老板,在想什麽,如果想跟我一起去相親就說一聲。」她調侃著。


    她為自己做的唯一一件人生規劃就是「相親」,雖然她們才二十五歲不急著結婚,但就因為如此才能悠哉地慢慢挑選對象,本來她也幫芳儀做了這項規劃,但芳儀直搖頭,說她對相親沒興趣。


    「啥?」侯芳儀迴神後,輕笑,「你相親我跟去幹麽?」


    「也是,萬一今天跟我相親的人‘煞’到你,把你拐迴家當老婆,那我不但丟了麵子,還可能失了老板。」


    侯芳儀笑著輕拍她的手臂。


    兩人一起步出會場,姚荷芯推推黑框眼鏡,犀利得一語中的,「又在想向趙醫師賠罪的事?」


    侯芳儀看她一眼,點點頭,雖已連送三日的「道歉花」,但這事猶擱在她心頭。


    「我看趙醫師不是度量小的人,那天他不也說沒事?何況我們也當麵向他再三道歉過,加上你接連三日都送花向他賠罪……夠了,誠意十足了。」姚荷芯在心中撥打著算盤,算算三日的花錢,是不是到「免費」送花的底限了。


    「可是……」侯芳儀還是覺得心中有愧,「我想再鄭重向他道歉一次。」她送花去的時候,每迴都遇不到他,沒再當麵向他道歉一迴,總擔心自己的誠意不夠。


    那日真是差點害他被眾人誤會性向,都怪她急著送花,一不小心把送貨單和卡片弄掉了,荷芯憑著記憶,想起送花給趙醫師的病患家屬,曾對她一再強調「要那種很漂亮的大紅玫瑰花」,近日店裏事務繁忙,即便是精明的荷芯也亂了套,憑著印象告訴她,那束紅玫瑰花束是要送給趙醫師。


    荷芯在花店裏裏外外,找半天找不到送貨單和卡片,正巧房東太太買菜迴來,見她找得心急,便把撿到的送貨單和卡片還給她:荷芯打開送貨單一看,發覺錯了,馬上打電話給她,卻聯絡不上她,便騎上機車趕到醫院,未料,還是晚了一步。


    原來那一大束花是有位自殺病患的丈夫托送的,前一晚夫妻倆還恩愛有加,翌日一早丈夫出門上班後,妻子不知為何自殘,娘家人不許他去探望,他隻好送花表明愛妻心意,是以卡片上才會寫「親愛的」。


    而委托送花給趙醫師的客人,訂的是一般花束,可能是客人覺得粉色玫瑰花太淡,才會一再強調要搭配「很漂亮的大紅玫瑰花」。


    這一番陰錯陽差下送錯花,不管是對趙醫師或送花給愛妻的客人,她都覺得過意不去,即便道了歉,做了一點小補償,她仍耿耿於懷。


    「再當麵向他道歉一次?這沒意義,我們早道歉過了。」姚荷芯太了解芳儀,她若不再三掏心掏肺讓客人看到她的誠意,心中一定會放不下這事,加上這事若未完美落幕,傳出去對花店的名聲也不好。「這樣吧,既然要道歉,場麵就弄大點,你請他吃大餐,再度向他鄭重道歉一迴,如何?」


    侯芳儀點頭,她原本也是有打算這麽做,「可是……」


    「我來喬。」姚荷芯一眼就看穿她眉間的愁思。


    隻見姚荷芯拿出手機,撥了幾通電話後,衝她一笑,「侯芳儀,你真是好狗運!不,你是幸運的美人兒。趙醫師剛走出手術室,午餐前他都會在辦公室,這個時候你要幹麽呢?」指著她手中抱的一些剩下的花材,明確的指點她,「趁現在,馬上衝去他的辦公室,把這些花送給他,然後眨眨你水亮的雙眸,用無辜的語氣向他道歉,並且邀請他一起吃午餐。」


    姚荷芯挑眉一笑,她可不是坐領高薪的肥貓,而是精明的員工。


    她家老板隻對客人掏心掏肺這哪夠,她用心跟護理部的主任、副主任、督導長「搏感情」,生日一定送花,偶爾跟著芳儀去醫院送花,也不忘順便找她們哈啦一下,養兵一整年,這會就派上用場,撥了幾通電話,馬上掌握住趙醫師的行蹤。


    「可是這些花沒包裝,我先迴店裏一趟。」


    「不用麻煩了,包裝顯得太刻意,這樣抱去更有誠意,而且你可以當場在他辦公室插花,一來拉長和他聊天的時間,二來,讓他開開眼界,看看你這花藝設計師多麽有才能。」


    侯芳儀輕笑,「他休息都沒時間了,哪有空看我插花。」不過荷芯的建議也不錯,拉長和他聊天的時間,說不定他更能了解她是真心誠意想向他道歉,或許,他會因此答應她的邀約。


    「快去。」


    「噢。」侯芳儀才往前走兩步,姚荷芯又喚住她。


    「芳儀,等一下。」


    她一迴頭,姚軍師就說:「如果萬一,趙醫師真的接受你的午餐邀約,記得馬上打電話給我,我幫你訂餐廳……不行,現在訂也來不及。」姚荷芯沉思一會,嘿嘿笑著,「我選今天相親真是選對了,你若邀約成功,劉先生訂的餐廳位子,我就請他讓給你們,如果不成,我就照原訂行程和劉先生去吃相親大餐。」


    「不行,那是劉先生特地為你們相親訂的餐廳位子。」


    「要真是誠心的,就算在自助餐店也能相親。」姚荷芯推著她走,「別說了,快走,祝你和趙醫師相親成功。」


    「荷芯,別亂說。」侯芳儀一臉緊張的看四周,生怕這話被人聽見。


    「這又沒什麽,吃飯兼道歉,順便再兼相親,一舉三得。」


    「你……不跟你說了。」


    在姚荷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建議下,侯芳儀羞紅臉,抱著花,大步離去。


    送花給趙醫師邀約他午餐,這點勇氣她是有的,隻是今日這兩項她可能都做不到了。


    「吳太太,我陪你迴病房去好嗎?」侯芳儀柔聲對旁邊的人說著。


    吳太太抱著花,目光呆滯的搖頭。


    方才她一進電梯就發現日前托送一百零一朵花束的吳先生的妻子,站在電梯內,目光低垂,兩眼無神,她和她打招唿,吳太太一見到她手中抱的花,以為是她先生托送的,機械式地自動接收,見她神情似乎不對勁,她也不敢貿然搶迴花。


    「那,你要去哪裏?」電梯上上下下了幾迴,吳太太杵在原地,全然無離開電梯的打算,她更覺她不對勁。


    這幾日她到醫院來送花,也會順便過去吳太太的病房探望。吳太太半年前曾流產過,傷心自然是難免,家人本以為她已走出傷痛,未料痛還糾在心頭,纏了半年纏出憂鬱症。前幾日吳太太自殘,娘家人誤以為是吳先生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導致她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抗議,才會一度不準他接近,直到醫生確診吳太太是得了憂鬱症,娘家人才知誤會了好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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