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腿練功的鳳寒煙,突然睜開了銀白的眸子,翻湧著情緒,還有絲不易察覺的窘迫,她光著腳,長長的銀發拖曳著,一陣勁氣從發絲飄出,推開了窗,皓潔的月光灑落下來,柔和的撫在她的發絲上,她直直望著星子閃爍的夜空裏。


    門輕推開來,芙蕖走了進來,鳳寒煙眨了眨銀眸,掩下了那絲落寞,仍是冰冷的雙眸,沒有一點溫度,“怕城主睡不慣”,芙蕖說著,把從天山帶著的鳳寒煙習慣抱著的小被子和隨身衣物放在床上,替她整理著。


    “這些年倒虧了你在身邊”,鳳寒煙淡淡說道,語氣少了抹冷意,芙蕖的手一頓,又繼續忙碌起來,說道,“能跟在城主身邊,已是芙蕖的福分”。


    “過來!”,鳳寒煙轉過身,對著她說道,芙蕖低著頭,走到她身前,不敢抬眼,鳳寒煙抬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


    芙蕖心中一動,可倒映在眼底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一對沒有溫度,沒有情緒的銀白眸子,讓她心不由沉了下去。


    清晰感受到鳳寒煙那雙冰涼的銀眸在端詳著她,仍讓芙蕖臉頰泛紅,冷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羽丘是個值得托付之人!”,芙蕖眨了眨眼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芙兒知道”,鳳寒煙點點頭,鬆開了她,說道,“迴去罷”,說畢,轉過身,徑自望著窗外的夜色,背影冰冷而孤寂。


    芙蕖的雙手垂在身側,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十八年了,從沒改變過的背影,就在那麽一刻,她很想上去擁抱住她,不為別的,隻為了分給她一絲溫暖,隻為了讓她的心不再冰冷,可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她微微彎下腰,說道,“芙蕖告退!”。


    “芙蕖!”,就在芙蕖要離開房門時,鳳寒煙突然叫住了她,芙蕖停住腳步,轉過身,鳳寒煙卻沒說話,芙蕖就靜靜站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你說,我,我,當年,是不是做錯了?”,鳳寒煙沒有轉身,仍是麵向著窗外的夜空,芙蕖視線落在她的背影,放柔了聲音,“當年,當年,是那個人先背叛了城主!”,鳳寒煙藏在白袍下的手,突然抖動了下,“城主,都這麽多年了,該放手了”,芙蕖勸道,鳳寒煙猛地蜷住發抖的手,冰冷地說道,“退下罷”,芙蕖欲言又止,終於轉過身離去。


    “城主,這都是京城最著名的糕點,嚐嚐看”,鳳青巰提著食盒,取出一樣樣的糕點,放到鳳寒煙的桌前,“我不是你娘,你不必費心討好我”,鳳寒煙隻是看了一眼,便閉眼修煉,不再理她。


    鳳青巰咬著唇,眼底閃過失落,淩雲染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鬼鬼祟祟,滾進來!”,鳳寒煙沒睜眼,冷冷說道,淩雲染訕然一笑,邁進房中。“不知城主平日愛吃些什麽我讓廚房備一些”,“你也不必費心討好,無事獻殷勤!”,鳳寒煙也不抬眼看她,言語冰冷,一副逐客出門的模樣。


    “大冰塊,改名叫鳳寒冰罷!”,淩雲染嘟囔著,握手牽過鳳青巰,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小狐狸,小乖乖,肚子餓不?我陪你去吃好吃的”,鳳青巰滿臉通紅,飛快的看了眼鳳寒煙,掙紮著甩開淩雲染的手,淩雲染卻死死拉住她,順勢摟在懷裏,仰著下巴,斜睨了眼鳳寒煙。


    鳳青巰拿她沒有辦法,隻好任她摟著,耳朵通紅,屋裏的溫度陡然下降,“阿嚏!”,淩雲染打了個噴嚏,說道,“炎炎夏日,有冰塊在屋中,真是愜意的很呐”,鳳青巰作勢要捂住她的嘴,不許她胡說,淩雲染卻偏著腦袋,故意躲閃著,兩人鬧作一團,“出去!”,鳳寒煙睜開銀眸,忍無可忍地喝道。淩雲染衝著她作了個鬼臉,趁著一道藍芒擊來時,拖著小狐狸躍出了屋外,啪,大門碎成了粉末,“嶽母大人,下手未免太狠了!”,淩雲染邊逃著,邊朗聲笑道,身形騰挪跳躍的躲閃著,幾下不見了蹤影。


    兩人躲到花園裏,卻正看到沈不倦趴在亭子裏看書,風素心坐在一側釣魚,冷月辰撐著下巴發呆,“喲,今日人都齊了呀”,淩雲染懶洋洋的說道,“淩雲染!”,三人皆是偏過頭來,一臉喜色的看著淩雲染。“鳳姑娘..”,風素心招唿著,小狐狸含笑看著三位,點頭行禮。


    “小書呆,幹嘛不理我”,淩雲染湊到沒抬頭的沈不倦旁邊,“唔..你別鬧,我先看完這章”,沈不倦沒抬頭,舉起小手,朝她揮了兩下,淩雲染挑著眉毛,湊到她臉邊,擋住她看書的視線,“唔..別擋著我”,沈不倦小手扒著她的臉,淩雲染硬著脖子,讓她扒不開,還伸了舌頭,舔了下她的小手,沈不倦咻的縮迴手,小臉通紅,捧著書卷往亭子那側挪去。


    “你別鬧不倦了”,風素心低聲開口道,卻怕驚動了塘中的銀色小魚,小魚吐著泡泡,輕觸著誘餌卻飛快的閃開,冷月辰抬手揮出一粒葵花籽,擊在小魚身上,魚兒兩眼一翻,昏死在水麵,“好了,可以撈了”,冷月辰下巴一抬,說道。


    風素心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搖頭,小狐狸在旁咯咯笑著,熾熱的陽光在她臉上閃耀著,淩雲染躍到涼亭裏,躺在冷月辰腿上,翹著腿,她衝手向著鳳青巰招了招,冷月辰低頭看著她,小手想溜到她衣衫裏,被淩雲染迅速抓住,老實的放在身側。


    鳳青巰走到淩雲染身側,“鳳姑娘”,冷月辰有些不自在的看了她一眼,想著那夜小狐狸故意壞她和淩雲染的事,便讓人羞臊。


    按著天山的規矩,冷月辰應向鳳青巰行禮,所以她扶起淩雲染,要起身行禮,“不必了,我已非天山聖女”,鳳青巰止住了她,坐在淩雲染身側,小手撫著她的發絲。


    熱烘烘的微風拂過臉側,寧靜的夏日午後,蟬鳴聲聲,鼻間是冷月辰身上的醉人清香,鳳青巰抬手放在她臉上,體內微涼的真氣拂過她的臉,淩雲染閉著雙眼,嘴角上揚,陶醉的昏昏欲睡,突然間,空氣驟然變冷,“阿嚏!”,淩雲染打了個噴嚏,不滿的睜開了眼睛,嘟囔著,“嶽母大人真是易怒啊”,鳳青巰擰著她的鼻子,說道,“不許再胡說了”。


    淩雲染轉了轉眼珠子,閃過亮光,開口道,“你們想來點消暑甜品麽?”,“嗯?”,幾人偏過頭望著淩雲染,“今日,我給你們做個刨冰!”,淩雲染蹭地爬起身,樂滋滋的說道,“憐香!過來!”,憐香小臉曬的發紅的從不遠處走來,“取些水果,切碎,還有蜂蜜,牛乳,果漿來”,淩雲染吩咐道,“是,少爺”,憐香領了兩個丫鬟而去。


    待東西都備齊了,淩雲染取了個銀盆,盛了些水,扔下一句,“等等我”,身形一閃,往踏雪苑掠去,“滾出去!”,隨著一聲冰冷的喝聲,幾道藍芒從屋中擊出,淩雲染捧著銀盆,左躲右閃,藍芒撕拉的劃破了衣衫,淩雲染小臉狼狽,頭發和眉毛上都凝了冰霜,銀盆的水凝結成了冰。


    “來了,來了”,淩雲染嗬出一口白氣,抬手揮掌,勁風把整冰碾成了細碎的冰渣,她盛在碗裏,澆上果漿、蜂蜜,放上水果,獻寶樣的遞到美人兒們的手裏,說道,“嚐嚐”,


    鳳青巰額頭出了細汗,抿了抿唇,說道,“染兒,我會凝水成冰,你何必去招惹娘..”,淩雲染摸著後腦勺,赧然笑道,“我光想著別浪費她純正的寒冰真氣,反正那麽愛動怒”,鳳青巰拉過她,扯著衣袖哀求道,“別招惹娘了..”,“好,不惹她便是”,見的淩雲染點頭,鳳青巰方綻了笑顏,盛起一勺送進她口中,入口冰涼,果香清甜。


    “我還要吃一碗..”,沈不倦在旁說道,“吃多了可不好”,淩雲染湊過去,小手偷摸順著她的脖頸到後背,“淩雲染,你別老摸我..”,沈不倦低聲抱怨道,其餘三女皆是望向她,厚臉皮的淩雲染難得露出絲尷尬神色,哄道,“摸一下你又不會掉肉”,


    “可是好癢啊”,沈不倦嘟著粉嫩的嘴唇,睜著無辜的小鹿眸子望著她,淩雲染立刻就想化身成大灰狼把她吃掉,“不許再摸我了..”,沈不倦嘟囔著,小身子往亭裏縮了縮,躲的遠遠的。淩雲染嘴角抽了下,萬萬沒想到,最難咬的居然是這塊肉。


    “不倦,不易,不易”,鳳青巰清悅的聲音傳來,淩雲染恨恨的偏過頭,見得三個美人兒正含笑望著自己,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淩雲染便掛上了紈絝的笑容,一甩袍角,張開雙手,撲了過去,喊道,“美人兒,我來了”,三人皆是臉上一紅,冷月辰別扭的瞪了她一眼,躍到了庭角,風素心羞怯的往沈不倦的地方躲去,小狐狸站在原處,雙眼含媚的看著她,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意,淩雲染隻覺得繁花亂入眼,亦抵不過此情此景下,美人兒盛放的千嬌百媚,心中滿足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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