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荒蕪的虛空,漆黑的霧氣在身側縈繞,淩雲染的一絲殘存的神識,神情呆滯,四處徘徊徊,不知所去,隱約的聽見哭泣聲,唿喚聲,可她臉色蒼白,雙目無神,隻是在霧氣的推動下,四處遊蕩。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身形愈發稀薄,愈發提不起半分精神,好似隨時都會消散在虛空之中,永遠沉睡下去,不再醒來。


    這日,她掠過重重迷障,她飄過了思海上空,一絲冷厲的殺意襲來,仰頭是漫天閃耀的星空,垂首是一襲單薄的黑影,淩空而臥,單手撐著頭,如墨的衣袂在虛空中翻飛,她轉過頭,與淩雲染一模一樣的臉龐,凜冽的眸子望來,嗜殺的血腥味撲麵襲過,她冷冷問道,“你是誰?”。


    這樣的危機感襲來,讓淩雲染的神智清醒了些,她怔怔望著那人,口中不由迴答道,“我是淩雲染..”,那人微皺了眉頭,英挺的劍眉顯得格外好看,她聽到此言,似是驚呀,似是震怒,語氣冰冷,“我才是淩雲染..”。


    淩雲染踏步到她身前,輕飄飄的在空中浮著,她的頭枕在雙臂上,望著天上的星子,淡淡道,“淩雲染早就不在了,你是她的執念..”,那黑影的小臉瞬間蒼白,身上的黑霧濃鬱起來,帶著威脅的說道,“你不屬於這裏,迴去吧,否則隻有神魂破碎,消逝在虛空之中”,


    淩雲染望著星空,沉默不語,良久良久,她才說道,“淩重山的寵溺,淩傲天的庇佑,蘇如眉的疼惜,我早把自己看作淩家人,守護淩家是我的責任,我離不開淩家,亦不會放棄。而你呢,你能做什麽?灰心喪氣的把自己禁錮在這具軀體的思海裏”,


    那黑衣的淩雲染淡然一笑,“我不是她,她從不會放棄,我隻是她的負麵情緒,是她兇戾的神識,不甘心的潛藏著。可你如果不死,她就不會迴來”,話一說完,殺戮的戾氣襲來,淩雲染望著她,眉眼間沒有半分慌亂,“可你就算毀了我的神識,她也迴不來,沒有我,更沒人保護淩家”,


    那黑衣淩雲染無力的垂落了暗自蓄積力量的手臂,她跟著淩雲染仰望著星空,突然有些傷感,“我以為她會迴來,原來她永遠迴不來了”,她望著淩雲染,淡淡一笑,“你與她,當真是兩種人..”,


    淩雲染扯了下嘴角,“可我們都會守住淩家”,黑影淩雲染怔怔望著她,鬆了口氣,黑霧淡了些,她忽然飄向空中,愈發縮小凝聚,好似一條黑色的蛇,在空中翻舞,最後猛地鑽進了淩雲染的額前,“唐心,淩雲染把淩家交給你了..”,


    伴隨著這句話,一陣刺痛從眉心傳來,淩雲染殘存的稀薄神識,眉間散出了光芒,與上方的星空交互輝映著,原來那天上數不盡的閃耀星子,不過都是她被擊碎的神識,此刻都蘇醒過來,喜悅的唿應著。


    淩雲染盤腿而坐,屏氣凝神的感受著神識間的交互唿應,體會著每一點微弱光芒的動靜,她的身形好似融入了霧氣,幻化到虛空中,天際是她的思海,星辰是她的神識,霧氣是她的氣息,而流淌的真水是她的血液,她從沒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體內的一切。


    隨著星辰的閃耀,隨著霧氣的翻湧,真水有著節奏的脈動著,每一顆星子都是她,散落在浩瀚的思海中,在天際閃耀的星子,好似螢火蟲般,緩緩向她靠攏,在漆黑的夜空,又好似一道流淌著的璀璨星河,時而把她包圍住似蠶繭,時而繞著她的身體,歡快的飛舞著,時而散落在無盡的夜空中熠熠生輝,時而墜落在流淌的真水裏熒光閃耀。


    數不盡的滿天星辰,每一顆都能為她所用,在星光的催動下,真水翻湧,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神識控製真水,真正的所為乃所想,氣隨意動,意走氣行。淩雲染按捺下心內的狂喜,靜下心神,此刻乃是突破境界的重要時刻,她所悟到的每一分,對於將來都是大有裨益。


    “大少夫人”,憐香正要行禮,風素心卻沒看她,徑直進了屋,坐在床沿,看著躺在床上的小人兒,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一動不動。風素心垂下頭,紅了眼眶,取過盛著熱水的盆裏的絲絹,擰幹了,替淩雲染擦拭著臉龐和手腳。


    平日裏總是愛調皮的往上挑的眉毛,此刻安靜的一動不動,平日裏總是多情望來的眼睛,此刻緊閉著一眨不眨,平日裏總是說著沒個正經的話的嘴唇,此刻緊抿著一言不發,“染兒,快醒來,家裏人都擔憂著呢?”,風素心喉嚨哽咽,自打淩雲染昏迷後,淩老爺子大受打擊,心力憔悴,淩傲天請了不少名醫來看,都沒用,說是沒有內傷,隻是神識昏迷,此病無藥可醫。蘇如眉成日抹淚,守在淩雲染身邊不肯離開,連的身體垮了,才勸著迴去歇息了。


    沈不倦時常過來,給淩雲染念會書,風素心不敢倒下,這些日子都是她親自在照顧,凡是親力親為,不假人手,深怕照顧的不妥當。


    “染兒..”,“染兒..”,風素心白皙的指節撫著她的眉眼,聲聲繾綣,帶著心酸,“你不是說要娶我的麽?”,一滴淚落下,濺在了手背上,床上的人依舊沉睡不醒,風素心抹掉她手背上的溫熱眼淚,握著她的手,說,“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答複麽?”,


    風素心低著頭,看著二人相握的手,眼底裏閃了羞怯,“你若醒來,我便嫁你,一切都依你”,她怔怔望著淩雲染緊閉的雙眼,似乎睫毛飛快的眨動了下,卻不曾睜開來。


    “染兒,染兒”,風素心抬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眼角的淚水滑落,沾濕了手指,突然,臉上的手指似乎動了下,風素心驚喜不已,她把淩雲染的手放到眼前,一眨不眨地看著,過了半響,沒有半分動靜,她試探的把手繼續貼在到自己臉上,沒有反應,她放到唇前,輕吻了幾下,那手指似乎動彈了下,連著睫毛也撲閃了下。


    風素心的雙頰生了粉霞,唇若含丹,她突然下了榻,把房門鎖上,迴到床前,把淩雲染的手湊到唇前,一下下的親著,那食指終於彈動了下,有節奏的撫著她的嘴唇律動起來,“染兒..快醒醒,快醒醒”,風素心任得那手指撫著唇,望向她的臉,仍然沒有蘇醒的狀態,隻是手指開始動彈起來,這是好兆頭,看來必須要更大的刺激,才能讓她蘇醒過來,風素心有些臉紅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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