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滅周稱天子!威武!


    在夏朝以前,中國大地上還是氏族社會,施行的還是撂荒耕作製、刀耕火種,農具也是以石器為主。


    夏、商、西周,隨著文明的發展,技術的進步,青銅農具出現。春秋戰國時期,鐵犁的出現更是昭顯了農業發展史上的重大進步。


    所謂王者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想要國力強大,就必須有更多的百姓。想要養活更多的百姓,就必須要有更多的糧食。糧食出自農田,農田要麽數量足夠多,要麽產量足夠大,否則,興國強兵就無從談起。


    平原相比較山地要好開墾的多,這也是為何,中國的文明最早出現在黃河流域,春秋戰國時期,是齊國、魏國、秦國這樣的國家率先崛起。即使是趙國、楚國這些多山地的國家,崛起的時候也是靠著治下的廣闊平原,於趙國而言是邯鄲、巨鹿之地,於楚國而言是淮泗之地。


    韓王深知技術是重要性,如果沒有高超的技術,韓國就不能生產出投石機、漢弩這樣的利器,也不可能在五國伐韓的時候,輕而易舉地熬到反擊的時刻。獎勵農耕,大幅度提高工匠的待遇,將商人置身於農夫、工匠、士子平等的地位,這些政策經過十多年的推廣,已經深入人心。


    早些年,南陽郡召集當地的工匠,研製出直轅犁,大大提高了在平原的耕種效率。那一年,南陽郡郡守考核為優,秩提拔到兩千石,升為大司農。不少工匠獲得爵位,羨煞旁人。


    在原本的曆史上,直到漢朝才出現直轅犁。但勞動人民的智慧永遠不容小覷。有些技術的進步需要日積月累,有些技術的進步則欠缺一個好的引導。一個優越的獎勵製度足以讓無數工匠、百姓動心,成為貴族。獲得爵位,原本可望而不可即的成為近在咫尺的。直轅犁的出現提早了百年,也就不足為奇。


    沒有人想到,涼州刺史魏轍在組織百姓修建好鄭國渠後,獻上了又一份厚禮,那就是曲轅犁。直轅犁耕地時迴頭轉彎不夠靈活,起土費力,效率不很高,用在北方的平原地區尚可。但如果用在南方的濕潮土地就有些不夠用了。


    從直轅犁到曲轅犁。看似隻是將直轅、長轅改為曲轅、短轅,並在轅頭安裝可以自由轉動的犁盤,但技術的進步往往就在這幾處微小的細節。這樣改動之後,不僅使犁架變小變輕,而且便於調頭和轉彎,操作靈活,節省人力和牲畜。即使的南方山地中小塊小塊、零零碎碎的平地,也可以用曲轅犁耕作。


    韓國方才拿下荊州,荊州下轄的南郡、洞庭郡多平原,人口密集尚好些。九江郡、巫郡、蒼梧郡、黔中郡可真正稱得上是地廣人稀,限製這四郡發展的關鍵就在於土地貧瘠,難以開墾。實在養活不了那麽多的人口。


    有了曲轅犁,韓國就能大力開發荊州,將荊州在二十年內變成魚米之鄉,並非是幻想。當然,想要荊州真正成為媲美司隸州、徐州、青州、冀州、涼州、豫州這樣的存在,需要的可不是一代人的努力。但曲轅犁總歸是讓韓國看到了希望。


    在演示了曲轅犁的方便之後,即使最苛刻的禦史大夫範睢也不得不承認,單單是曲轅犁一項就勝過了鄭國渠的意義。


    鄭國渠不過是讓扶風郡成為了富饒之地,於整個關中而言其實是錦上添花。但曲轅犁卻能讓九江郡、巫郡、蒼梧郡、黔中郡四郡之地成為魚米之鄉。論地域。六個扶風郡才能比得上九江、巫郡、蒼梧、黔中。想想看吧,如果荊州可以開發起來。完全可以養活八十多萬戶百姓。更別提韓國還有很大的可能滅掉楚國。在淮水以南,有足夠的土地讓曲轅犁大展身手。


    與曲轅犁相比。無論是青州獻上的《齊民要術》(一本綜合性農學著作,書名中的“齊民”指平民百姓,“要術”指謀生方法,作者是北魏的賈思勰,在這裏比較狹隘,僅僅記載齊地百姓對耕種農作物的各種體會),還是益州關於一年兩熟稻穀的耕種心得都顯得失去了顏色。


    涼州獻上如此一份厚禮,韓王自然是欣喜異常。憑借鄭國渠的修建完成和曲轅犁的發明,涼州刺史魏轍也成為公元前二六一年功勳最為卓著的州郡長官。


    按照新法兩年一小考、四年一大核的製度,在涼州執政四年就令關中政通人和、百姓歸心的魏轍已經達到了升遷的條件。無論是提高俸祿,提高爵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於提高到什麽職位,群臣也多半有了猜想。按照韓王能者多勞的行事,魏轍多半會成為荊州刺史。首先,荊州是韓國新占據的土地,形勢複雜,民風彪悍的程度不下涼州。將涼州很快穩定下來的魏轍已經證明自己有這個能力處理這種錯綜複雜的局麵。其次,曲轅犁是魏轍指揮工匠們發明的,以荊州為試點,大力推廣曲轅犁,魏轍也是最為合適的人選。如果魏轍可以是數年之內令荊州樣貌煥然一新,想必下一步就能晉升到九卿的高位。


    當然,也不排除韓王將魏轍平調到司隸州當刺史,原司隸州刺史韓英則前往涼州赴任的可能。畢竟,魏轍尚未有在都城周遭執政的經驗,在司隸州鍍鍍金然後成為九卿,也是不錯的選擇。而且,因為管轄著都城,司隸州刺史明顯比其他八州的刺史高出半級,也是最容易提拔的刺史。


    最後一種可能就是韓王直接將魏轍提拔到九卿的高位,太尉一職目前是空缺的,目前最有希望接替暴鳶成為太尉的就是衛尉李牧、郎中令蒙驁。無論他們中的哪一個成為太尉,魏轍都能填補他們留下來的空白。


    從能力上講,魏轍也是不欠缺的。魏轍知兵而善用,在河東的時候,雖然在和白起的對抗中落在下風,但也是因為暴鳶的大意讓韓軍失去了先機。受製於秦軍。最後放棄河東,更是出自韓王的授意。如果給魏轍足夠的兵馬,即使不能收複整個河東。占據安邑以東的半個河東和秦軍相持,魏轍還是可以做到的。


    平調到要害之地荊州當刺史、入司隸州鍍金做刺史、成為衛尉或者郎中令。這是群臣設想過的有關魏轍的下一步去向。但群臣怎麽也沒想過,韓王會如此重用魏轍,將魏轍一下子提拔到太尉的職位上!!


    是的,魏轍成為了韓國三公之一的太尉,韓國第二任太尉不是群臣之中唿聲最高的衛尉李牧、郎中令蒙驁,而是之前為人低調的涼州刺史魏轍!!


    三個多月來,李牧、蒙驁由當初的熱切變得淡然,無論韓王任命自己還是對方為太尉。都是情理之中。即使自己落選,自己最多有些失落,但還是會兢兢業業地配合對方,輔佐韓王。但沒想到,韓王居然選擇了群臣根本沒有考慮過的涼州刺史魏轍!!


    魏轍是立下了大功不假,但問題是魏轍之前隻是涼州刺史,俸祿不過是兩千石。當初,韓王下令在郡以上設置州,以刺史管轄之,本意是將刺史作為郡守升遷到中央的一個跨度。在中央。先成為九卿,再成為位極人臣的三公,是所有人的共識。雖然韓王從來沒有表示過三公之位。非九卿不能承襲,但卻是所有大臣私底下的共識。


    這涉及到一個資曆問題,排資論輩向來是國人的慣例,哪怕是一個老臣碌碌無為,無甚功勞,也能用資曆壓倒所有胸懷大才的年輕人,甚至可以憑著自己的喜好,壓得不合自己心意的後進晚輩鬱鬱不能得誌。


    魏轍聽到韓王的這個任命,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也不由一陣惶恐,誠惶誠恐地長揖道:“恕臣愚鈍。臣唯恐辜負王上信任,不敢受此大任!”


    魏轍很清楚。衛尉李牧、郎中令蒙驁可都是眼巴巴地盯著太尉這個職位呢,甚至就連征東將軍韓騰、征南將軍樂乘、新晉伯爵白起、王翦說不定也對這個職位有野望。如果自己坦然接受,會得罪一大批臣子。韓王不是在給自己獎賞,而是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把自己放到火上烤啊!


    韓王卻是不顧群臣的訝然,微微一笑,說道:“愛卿在短短的四年時間,就能令涼州大治,豈能是愛卿所說的愚鈍?!如果就連愛卿都愚鈍,那我們韓國沒有多少能幹的臣子了!寡人倒是希望群臣像愛卿一樣愚鈍!”


    魏轍依然麵露難色,進退維穀。答應吧,自己一怕做不好,二怕得罪其他大臣。不答應吧,看韓王的堅決態度,自己再繼續推諉的話那就是對抗王命。魏轍第一次發現,有功勞也是大錯啊!自己或許,不,是一定,就不該如此急切得獻上曲轅犁。如果自己沒有獻上曲轅犁,韓王就不會大喜,韓王不會大喜,就不會在大喜之下提拔自己當什麽勞什子的太尉。單憑鄭國渠的修建完成,並不足以讓韓王有充足的理由擢升自己到如此高位。算上曲轅犁,則大為不同!自己沒事獻什麽曲轅犁啊?!這下好了,搶了李牧、蒙驁的風頭,入了韓王的法眼,自己怎麽都難以全身而退了!


    可魏轍哪裏知道,韓王之所以將任命太尉一事一拖再拖,就是瞅準了鄭國渠馬上就要修建完成,在各國和群臣屬意衛尉李牧、郎中令蒙驁的時候,在朝堂上群臣為太尉的人選爭執不休的時候,韓王就已經放棄了讓李牧、蒙驁接任太尉。


    一方麵是韓王心裏不舒服。的確,論威望,論資曆,李牧、蒙驁是最合適的人選。白起也好,王翦也好,有能力無資曆。韓騰也好,樂乘也好,有資曆無能力。他們統領十萬大軍,南征北戰、東征西討,不在話下,但如果讓他們指點江山,則有些差強人意,最多中規中矩。換而言之,他們擅長的是戰術,而非戰略。太尉一職,更多是的統領全局,而不是率領精銳陷陣衝殺。從這個方麵講,最早跟隨韓王的李牧、蒙驁占盡優勢。而白起則是上百次廝殺鍛煉出來的直覺,王翦受教於白起。有師生之誼,也是不在話下。


    李牧、蒙驁、白起、王翦從能力上說,皆是太尉合適的人選。考慮到資曆和群臣的感受。尤其是考慮到一直追隨韓王的老臣的自尊心和韓國人的驕傲,白起、王翦被排除在外。李牧、蒙驁當仁不讓地成為大熱門。也在韓王的意料之內。


    雖然從後世中了解到,黨內無派,千奇百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韓王還是想要看看朝堂之上究竟有多少派係。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韓王將太尉的人選交由群臣來商議,尤其是不讓群臣當即表態。而是給了十天的時間來思考,初衷就是看看朝堂之上有什麽隱患。


    短短十三年的時間,韓國從上黨、潁川兩郡之地,擴張到九州之地,三十二郡的地盤,速度實在太快了些。韓國之所以可以迅速擴張,是因為走得是秦國的路數,以戰養戰,以軍功刺激著百姓的進取心。但所謂貪多嚼不爛,繁華的背後是種種沒有暴露的隱患。對新占領的土地。韓國是拉攏一批地方豪族,打壓一批地方豪族,重用當地出身的士子。百姓們總是對本地的士子更加信任。所謂本地的士子不一定非要是本縣的士子。隻要是本郡的士子,一旦成為父母官,政策執行的效率更好。


    韓王當然清楚,這種現象容易滋生腐敗。強龍不壓地頭蛇,如果本地的士子成為本地的父母官,非常容易產生官員和豪族勾結,魚肉鄉裏。隻是,說到底,還是韓國擴張的實在太快。潁川書院雖然培養了大量的人才,但相對於韓國的擴張速度來看。還是太少了。在沒有大量的儲備官員前,韓王隻能容忍這種現象存在。


    不過。韓王發現,自己還是小覷了自己這種容忍妥協的後果。越來越多的地方官員試圖結黨營私,他們似乎也清楚,現在是韓國的權宜之計,也許當各地的百姓歸心後,他們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失去了權勢。當然,也有不少士子覺得,這是自己表現的機會。隻要自己做出政績,無論是出於維護聲譽的必要還是為了維持穩定,韓國都不會棄用自己。


    前者人數雖少,但聯合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對這些人來說,想要坐穩自己的位置,就必須朝中有人。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放之天下而皆準。因此,青州的官員就去找關係,交好齊人出身的郎中令蒙驁;東郡、碭郡、河內的官員就去想方設法拜見禦史大夫範睢;徐州的官員就去找楚國人出身的太仆黃勃。冀州的官員就想要交好衛尉李牧。


    韓王當然願意相信蒙驁、李牧、範睢、黃勃對自己的忠心,也願意相信他們不過是利用地方官員穩住當地的時局,但韓王心裏麵依然不舒服。尤其是李牧、蒙驁在收受了冀州、青州官員送出的禮物後,心裏就更加不舒服!


    人總是會變的,但一個曆史時空下忠貞不渝的死節之臣,在另一個時空也許就是十惡不赦的奸臣賊子。在太尉的人選問題上,手底下大臣的反應也似乎越來越證明,黨派已經漸漸形成。雖然在國家大事上,他們還是會一致對外。但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大事上,分歧會越來越大。


    韓王將這一切都冷眼看在眼裏,看著各國如同跳梁小醜一樣上躥下跳,試圖加深韓國朝堂上各個派係的裂隙,分化、離間韓國,想要讓韓國陷入內耗。也看著李牧、蒙驁的坐視不理,其實心中對太尉一職很是期望。


    李牧、蒙驁都是難得的良將,韓王並不想因為一個尚未成為事實的由頭就對他們棄之不用。在對不識趣要求自己盡快任命太尉的官員小施懲戒後,李牧、蒙驁終於恍然大悟,劃清了和冀州、青州官員的關係。張平、範睢等人也醒悟過來。這讓韓王心裏很是安慰。


    但安慰並不代表就將此事輕輕揭過去。人總是善忘的,沒有足夠的教訓,人永遠不會記得自己所犯的錯誤。


    韓王要讓群臣知道,能夠主宰決定韓國命運的,隻能是自己。能夠決定太尉人選的,依然隻能是自己。群臣的職責是貫徹自己的命令,提出建議,而不是動不動就拿國家的安穩來說事,逼迫自己做出符合他們利益的選擇!!


    另一方麵,韓王也知道,無論是任命李牧做太尉,還是任命蒙驁做太尉,都不可避免的傷了另外一人的心。兩人資曆、功勞相差無幾,實在難以取舍。這個時候,反而不如另選一人,打破僵局。能夠教出張良這樣大才的黃石公——魏轍就成了一個很好的選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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