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尚望著越殺越多的秦軍,對身旁的傳令官怒喝道:“舉旗!向信平君求援!”


    傳令官奮力一抖,舉起大旗,烈烈戰旗迎風飛舞。秦軍第一時間發現趙軍的異常,也知道這多半是求援的信號,當即有弓箭手將傳令官射殺。


    “殺!”目睹袍澤慘死的趙軍立刻還以顏色,剛剛還得意洋洋的秦軍弓箭手倒地不起。雙方你來我往,以血還血,以命抵命。


    司馬尚一劍劈翻了一個衝到近前的秦軍,並趁勢奪過了對方手裏的長矛,右臂用力一揮。長矛在空中飛行了十餘步後,先是紮進一名秦軍什長的胸口,餘勢不減,又接連釘死了兩名秦軍才算罷休。


    趁著這個空當,司馬尚接過大旗,高高舉起。周圍的親衛舉起一人高的大盾,將司馬尚團團圍在中央,苦苦支撐著。


    “將軍!秦軍的兩翼有些鬆弛了!”旁邊的副將第一時間提醒道。


    廉頗點了點頭,這次自己邀約白起堂堂一戰,雙方各帶五萬大軍。己方出兵的皆是趙軍,燕齊兩國各帶千餘大軍觀戰。自己要借此立威,損失嘛,適可而止就好!立威後,自己才能如臂指使地調動燕齊大軍。無論如何,自己也無法接受一遇秦軍就退避三舍的劣勢。


    “傳令下去!蘇射、王容領兵出擊!”廉頗從容不迫地說道。


    隆隆的戰鼓響徹四野,蘇射、王容怒喝一聲,一左一右,向正在圍殺司馬尚大軍的秦軍奔去!雙方射出的箭雨一波接著一波,有的在空中交匯擦出火花然後無力地落下,有的則是猙獰地急速墜落,奪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秦軍這個時候正忙於圍殺困在陣中的司馬尚大軍,兩翼正處於一個空檔期,前後沒有銜接上。趙軍就是趁著這個空當堅決地殺了上來。一頭裝進秦軍方陣,秦軍方陣頓時更加鬆動起來。


    白起冷冷一笑,廉頗把握戰機的眼光很是不錯嘛。如今投入大戰中的秦趙雙方各有三萬,雙方也各有兩萬大軍沒有出動。白起可不打算這麽早就投入自己的底牌。他堅信。憑借著秦軍的執行能力,一定可以轉危為安、化險為夷。


    “傳令!放趙軍進去!”白起用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秦軍中軍的大旗揮舞,嚴明的紀律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秦軍雖然依然處於下風,但有條不紊地讓出一條道路。趙軍身不由己地就沿著道路往裏麵突,招唿他們的是秦軍鋒利的箭矢。不過,趙軍也不會任由秦軍這樣肆虐。兩翼的趙軍反殺著步步後退的秦軍,打頭的趙軍則是一邊射著弩箭一邊將來不及退卻的秦軍斬殺當場。


    雖然趙軍看似勢如破竹,但身在陣中的蘇射、王容卻知道,由於秦軍的主動退卻。趙軍對秦軍的殺傷其實有限,頗有一種重拳打在空氣裏的感覺!這樣的唯一好處是可以盡快解救出司馬尚部。


    感覺到友軍的殺喊聲越來越近,司馬尚大軍軍心為之一振,秦軍在用這個極其寶貴也極其短暫的時間盡情地圍殺趙軍司馬尚部。司馬尚大軍也竭力抵抗著,反擊地力度一陣高過一陣。


    殺聲不絕於耳。鼓聲震天,黑白兩色在這片大地上漸漸暈開,白如雪,黑如夜,兩種顏色的交匯處,多了一抹紅色,那是血的顏色。


    榮蚠和田單臉色平靜地注視著激戰正酣的秦趙兩軍。內心卻是湧起驚濤駭浪。趙軍的悍勇和頑強,秦軍的冷血和嫻熟,兩人自愧相同的兵力之下,無論是燕軍還是齊軍都難以擋之鋒芒,兩倍於之,方有勝券。但也隻是六分而已。


    “也許!眼下隻有技擊營能戰而勝之!”這是田單的想法。沒有五國伐齊,齊國單憑國內的二十餘萬技擊精銳,就可與秦國爭鋒。但隨著二十餘萬技擊精銳的覆滅,齊國再難恢複以前的榮光。


    在秦國有意地放水之下,蘇射、王容很快率領大軍順利和司馬尚部匯合了。戰局重新迴到了膠著的局麵。廉頗和白起都沒有再出動剩餘的兩萬大軍,仿佛想坐等著看兩軍廝殺的結果。


    魏國,河東郡,虞阪之地。


    兵不過八百的吳縣麵對超過四千的秦軍,僅僅抵抗了半個時辰就宣告失守。兵力上的極大劣勢隻是魏軍戰敗的一個因素,但卻不是主因。這片土地三易其手,比較起來,百姓們更習慣秦國的統治,至少,秦國給他們國民的待遇。而魏國呢?從吳起開始,每戰所得的秦土全被魏國權貴們當作納貢的屬地,收之以重稅!你不讓百姓們的日子好過,百姓們自然也不會給你好過。因此,當秦軍來攻城,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幫助魏軍守城。


    東到澠池、北到安邑,秦軍的八千餘騎在河東郡任意馳騁!遇到大的城邑,秦軍會在城下示威,小的城邑,魏國投降的投降,戰敗的戰敗。吳縣的魏軍之所以不敢強逼百姓上城頭守城,就是因為在鹽氏城,這樣的做法遭到了當地百姓強烈的反抗。原本被寄予厚望的百姓幹脆反了出去,開門歡迎秦軍!


    從秦軍入河東,河東的動蕩已經持續了近半個月!魏國連丟鹽氏城、石門山、魏城、陝縣、焦縣、崤塞、澠池七地,這已經是河東郡的四分之一大了。期間,魏軍主力也從安邑出來過,但中了幾次埋伏後就隻能退守,龜縮在安邑。


    秦軍也想過繼續往東或者往北甚至往西,但往東就是韓國的薔縣(即新安),韓國嚴密的防守讓秦軍看不到機會。往南的話就是韓國重鎮宜陽,更不可取。往北的話是韓國的武遂,也有韓國的重兵防禦,因此這段時間以來,秦軍受限於兵力,隻能威懾安邑,加緊運糧運民。


    現在函穀關以東已經不是固若金湯的安全之地,所以秦國這次的想法是盡可能掠奪百姓和糧草。反正現在關中人口少了太多,地多人少就是現在關中的現狀。


    一處山坡上,主將桓齮眺望著遠處的大好河山。慨歎道:“壯哉山河!壯哉河東!”他的身後是數十騎黑衣黑甲的親衛。


    桓齮為函穀關守將,少好讀兵書,及成年即入軍,至今已有七年。去年因累計戰功。受封為函穀關守將!函穀關為山東六國東方屏障,秦王肯將這麽重要的要塞交由桓齮防守,可見秦王對其的信任。


    前些日子,斷定六國聯軍的安邑是故布疑陣後,桓齮就帶上了一千驍銳,與當初的八千秦軍匯合。至於函穀關的守衛,桓齮則交由副將守衛。半個月的廝殺,魏軍雖然占據了優勢,但愣是被秦軍打得不敢出擊。因此,桓齮心下是十分高興。


    這一次。桓齮不過付出不到兩千人的代價,就殲滅了萬餘魏軍,可謂大勝。隻是,這樣難得的機會自己屢次上書請求攻打河東,恢複河東之地。但卻被秦王屢屢置之不理。桓齮對此也是無可奈何,沒有足夠的兵力,自己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


    秦王他們的考慮桓齮很是清楚,無非是想依托河東重創魏國援軍,打擊六國士氣。河東被攪得天翻地覆,魏國雖然是最坐立不安的,但近在咫尺的韓國、齊國、趙國應該也是感同身受!一味地往前攻略。拿下了也是守不住,反而不好。


    “可是我不甘心啊!”桓齮暗暗想道。


    如果能有一種方法可以兩全齊美就好了!這樣既可以力保函穀不丟,又能開疆擴土,立下天大的功勞!不過桓齮也清楚,手頭上沒有多個一兩萬的兵力,這樣的也隻能是念想而已!


    這個時候。一名斥候跑到桓齮身前,行了一禮,說道:“將軍!將軍!好消息啊!”


    桓齮正在鬱悶秦王怎麽也不同意在函穀關方向追加兵力,猛地被斥候的聲音嚇了一跳,當即怒喝道:“嚷什麽嚷!老子煩著呢!”


    對於自家將軍脾氣十分熟悉的斥候心裏知道桓齮其實不怎麽生氣的。因此也就不怎麽害怕,反而邀功一般地說道:“將軍!是好消息啊!”


    桓齮眉頭一橫,嘟囔道:“說吧!如果不是好消息,你小子就去趟安邑城,把那個郡尉的腦袋給老子擰下來!”


    “王上答應給將軍增兵了!”斥候激動地說道。


    “什麽?你再說一遍!”桓齮一臉的難以置信。自己請求增兵的奏章已經上了不下五遍,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怎麽突然秦王就答應了呢!


    “是真的!聽說是丞相一力舉薦的!現在北線和南線的戰事都十分膠著!隻有將軍這邊的函穀關方向進展最為順利!所以王上也就同意了將軍增兵的請求!”


    桓齮急急問道:“增了多少兵馬?”


    斥候當即迴道:“三萬大軍!領兵的乃是李瑤將軍!預計行程,五日後即會抵達!”


    “好!哈哈哈!天助我也!”桓齮笑道。自己正愁手頭上沒有兵馬無法打開局麵,王上就如此貼心地送上三萬大軍。有了這三萬大軍,大事可為矣!


    韓國,新鄭。


    段幹崇一來到韓國就受到了高規格的待遇,流連於新鄭娛樂新業的段幹崇頗有種樂不思魏的感覺!好在他也知道,玩上一兩日還可以推脫說是溝通感情,但玩上三五日後,魏王的耳邊怕是又會響起禦史狀告自己的聲音了。


    四月二十日,段幹崇來新鄭的第三天,段幹崇終於在早朝上見到了韓王然及三公九卿一幹群臣。


    段幹崇自然意識到,太尉暴鳶和衛尉李牧、郎中令蒙驁皆不在。蒙驁率兵去攻打嶢關,段幹崇自是知道。這兩日,韓王然放出風聲說太尉暴鳶和衛尉李牧已經前去三川郡備戰,防備秦國入秦。所以,對於今日朝會上沒有見到暴鳶和李牧,段幹崇毫不意外。


    行禮之後,段幹崇在韓國君臣或好奇或期待或平淡的眼神下,開口說道:“臣,魏國上大夫段幹崇,謹代表吾王向王上致意!願王上鴻福安康!願兩國友誼亙古長存!”


    韓王然笑了笑,溫和地迴道:“寡人也很是想念魏王!魏王一切安好否!”


    段幹崇不卑不亢地迴道:“一切安好!臣代吾王謝過王上的掛念!”


    一番沒有營養的客氣之話後,段幹崇總算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說道:“王上!此次臣代吾王前來,乃是有一樁大好處要送與王上!不知王上願不願意接受?”


    韓王然淡然地笑了笑,迴道:“哦?如果真是如先生所說。是一樁大好處,寡人自然願意一試!先生不妨先告訴寡人,如何?”


    段幹崇當即侃侃而談道:“如今,秦國犯我河東。王上應該知道吧!”


    韓王然點了點頭,迴道:“此事寡人自是知道的!秦國狼子野心,如今我六國聯軍正在攻打關中,秦國不思抵禦之道,反而窮兵黷武,犯貴國河東,實在好戰者亡也!寡人之所以派遣太尉暴鳶和衛尉李牧前去宜陽重鎮,就是怕秦國瘋狂之下,犯我三川!”


    “不過”,韓王然語氣一轉。有些擔憂地說道:“寡人聽說秦軍在河東橫行無阻!看來寡人的三川也難免一戰啊!如果不是寡人在武遂、新安、宜陽屯駐了大軍!說不定早就被秦軍攻打了唉!”


    段幹崇臉色一變,有些不自然地迴道:“王上不必擔心,秦軍不過一萬而已!想必不會攻打貴國三川!”


    “一萬?!”,韓王然故作驚訝地歎道:“這一萬大軍怎麽能在河東郡橫行無阻呢!莫非……?”


    段幹崇趕忙點了點頭,不再給韓王然挖苦魏國的機會。哪怕是“不經意地挖苦”魏國的機會。段幹崇迅速說道:“王上!秦軍不過一萬,我魏國在河東可是有五萬!之所以屢戰屢敗者,不過是誘敵深入而已!隻有秦軍上當後,吾王要分給王上的大好處方會有!不然,我魏國旦夕之間,就可覆滅這股秦軍!何必等到現在!”


    韓王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魏國要送給自己的這樁好處怕是不那麽好占。河東郡守魏文的意外戰死將魏國一下子從上風拉了下來。這根本不會是段幹崇口中所說的誘敵深入。誰會犧牲一個郡守來讓秦軍上當,除非自己傻了才會信。不過,聽段幹崇說誘敵深入,倒是很有可能魏國的計劃或者說目標也是函穀關。


    果不其然,接下來段幹崇自信滿滿地說道:“我魏國不惜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就是為了引誘秦軍主力東出函穀關!如今秦軍在函穀關駐守的不過是三萬上下而已!這一萬攻取小縣足矣。但大的城邑攻打的話卻是兵力不足。我魏軍示敵以弱,秦軍主將貪功之下,勢必貪功。這個時候,貴國若是能斷其歸路!函穀關也就是數千兵力而已!我韓魏兩國合力,小小的函穀關旦夕可下!從此。貴國再也不用擔心秦國從函穀關南下,攻打三川,豈不是大好處一件?”


    韓王暗道:“果不其然!沒想到,魏國裏也有能人看到這一點啊!”隻是,韓王然不知道,他心裏所想的那個能人,居然是眼前這個看似鼠目寸光在史書上沒留下多少正麵語言的上大夫!在韓王然看來,能提出這樣戰略性意見的,應該是尉繚的父親才對!


    尉繚此人,其曾祖、祖父、父親三代在魏國擔任國尉一職,等到了尉繚因家族動蕩才轉投秦國,依然擔任國尉!韓王然也曾想招募尉繚的父親,但這樣明顯挖牆腳的事情,傳出去名聲不好!而且,國尉也是顯職了。尉繚的父親沒道理會為此去韓背魏。


    心裏麵雖然明白魏國所說的好處應該就是不再擔心秦國經由函穀關侵略韓國,但韓王然還是裝作一副大喜的樣子,說道:“魏王的意思是,要將函穀關轉給寡人的韓國嗎?先生請放心,等寡人的韓國拿下函穀關,一定不讓秦軍東進半步!”


    段幹崇想哭的心都有了,哪有韓王然這種自作主張的君王,哪怕是自己想答應,魏王也不肯啊!段幹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王上說笑了!這函穀關原本就是我們魏國的!隻是被秦國搶占去了而已!這次,我魏國下了如此大的血本,對函穀關是勢在必得的!”


    韓王然心裏冷笑道:“這天下還是周王室的呢!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誰的拳頭大才是硬道理!不過嘛,寡人原本就沒想要函穀關!樹大招風!低調!得低調!就當便宜你們好了!”


    但為了爭取更大的利益,韓王然卻裝作一副泄氣地樣子,沒精打采地說道:“這樣子啊!那寡人又要切斷秦軍的退路,又要抵擋誓死反撲的秦軍,還得冒著巨大的風險強攻函穀關,隻換來貴國的一個保證?這有些劃不來,劃不來!”


    段幹崇也知道,沒有足夠的利益休息打動眼前這個精明的君王,畢竟這個背信棄義的時代,實實在在的利益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對此,魏國君臣早有準備,於是段幹崇用一副充滿誘惑地語氣說道(欲見魏國開出什麽條件,請見下迴解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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