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高大的新鄭牆頭,韓安用力地揮了揮握緊的拳頭。想不到有生之年,還有機會迴到故國。


    韓襄王時期,太子嬰去世,自己的父親幾瑟和韓咎爭奪太子之位。因為蘇代的挑撥離間,在楚國為質的父親一直未能返迴新鄭。這就導致韓咎成為了唯一的太子人選,成為了現在的韓王。


    自己的父親失去了王位,自己也跟著失去公子的身份。如果不是蘇代的阻撓,此刻住在王宮裏的應該是父親大人,而在太子府裏的應當是自己才對。


    自從失去王位後,父親就開始自暴自棄,自甘墮落。如果不是新鄭的母親大人舉家搬遷過來,照顧生活起居,自己說不定還得流落街頭。因此,對於住在王宮裏的那個“叔叔”,韓安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自己也曾勸過父親振作,靜待天下大勢發生變化,說不定可以亂中取勝,奪迴失去的王位。奈何父親不爭氣,早已對王位失去了興趣。隻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飲酒樂甚。


    韓安此時還不知道,如果不是太子然這隻蝴蝶的到來,幾十年後韓國就會滅國。而他的便宜弟弟--韓信,會在秦亡後趁勢崛起,短暫複國。(注:秦末有兩個韓信,一個是漢初名將,一個是韓國後裔。為了後世區分,才有史書將韓信寫作韓王信一事。)


    既然父親不爭氣,韓安決定自己去奪迴本屬於自己的東西。韓國無論是強大還是衰弱,都該是在自己手中。


    但韓安也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新鄭的影響已經是微乎其微。畢竟幾瑟數十年沒有迴新鄭,朝中的大臣換了一撥又一撥,韓國上下怕是早就忘了還有一位公子流落楚國。


    但這樣也好,韓安打算也潛伏下來,慢慢地發展自己的勢力。等到有了良機,就行刺殺一事。殺光韓咎所有的子孫,那自己就成了唯一的繼承人。至於可能造成的混亂,這不在韓安的考慮之中。如果一個東西怎麽也得不到,那就毀掉它!


    不過在此之前,韓文還想先見一個人。如果有他的幫忙,自己的計劃會順利很多。即使他不肯幫忙,多半也不會出賣自己。因此,這個險值得冒。


    司寇府,韓休在涼亭裏小憩。


    已經是五月份了,天氣也越來越炎熱。這人一上年齡,就變得怕熱怕冷,精力也大不如從前。韓休身為執掌刑獄、司法的司寇,每天要處理的公務何其繁多。在這個位置的十多年,韓休可謂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


    但再過兩年自己就是古稀之年,韓休已經決定再幹上一年自己就申請致仕。自己的兒孫們也有了差事,有的當大夫,有的當郎中。自己已經給他們鋪平了路,剩下的就靠他們自己走吧!


    “老爺,外麵有人求見。”司寇府的管家走進涼亭,恭敬地說道。


    “哦?是什麽人?”


    韓休知道,自己這個管家自小跟著自己,很有分寸。想來是什麽重要的人物來訪才是。但管家又不說是何人,這就奇了怪了。


    管家將一塊玉佩遞給了韓休,說道:“來人說什麽也不肯報上自己的名字,隻說老爺見到這塊玉佩就知道了。老奴剛才看了下,這塊玉佩是公子才能佩戴的,但那人一看就不是我們韓國的公子。因此老奴這才鬥膽吵醒了老爺午休。”


    韓休漫不經心地接了過來,起初還以為是哪個公子派個手下跟自己開個玩笑。但仔細觀察了一下,心裏卻是驚了,怎麽可能是他呢!他不是發誓不再迴新鄭的嗎!


    雖然心裏已經是翻山倒海,但韓休還是強自鎮定,言道:“你去把那個人帶過來,切記,玉佩這件事誰也不能告訴。明白了嗎?”


    “老奴明白!”管家恭敬地退去。


    管家走後,韓休卻是再無睡意。這塊玉佩是公子幾瑟的隨身玉佩,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千裏之遙的新鄭呢!要知道,幾瑟在失去太子之位後就遠離世事,隱居楚國了。這件事實在蹊蹺。


    自己當初年輕的時候,不過是一廩吏(注:掌管田租賦稅的小官),因為太過剛正,舉報同僚貪汙。結果反被誣陷,要被處於腰斬之刑。是公子幾瑟為自己求情,使得自己平冤昭雪。這種救命之恩,韓休一直銘記於心。


    後來幾瑟就作為質子遠赴楚國。恰逢太子嬰武斷專行,居然和牛車較勁,落得一個慘死車下的結局。自己的恩公幾瑟和現在的韓王爭奪太子之位,自己雖有心幫忙,但人言微輕。


    後來幾瑟落敗,從此隻能客居異國他鄉,有國難迴。韓休深深歎息,恐怕這輩子這份恩情都還不上了。


    韓休陷在迴憶裏,對外麵求見之人滿分期待。如果對方真是幾瑟後人的話,自己也可幫襯一二,了了這樁心事。


    “老爺,人帶來了。”司寇府管家小心地提醒道。


    “好了,這裏沒你什麽事情,你先下去吧!”韓休揮了揮手。


    “喏!”管家依命退去。


    待管家走遠,韓休這才打量起韓安的長相,心裏雖是讚歎其像極了幾瑟,嘴上卻是不鹹不淡地說道:“大中午天的跑來我司寇府,年輕人,你所為何事啊?”


    韓安笑了笑,知道對方還不信任自己,也不捅破,迴道:“公子幾瑟之子韓安,見過司寇大人。”


    “幾瑟之子?”韓休冷哼一聲,說道:“你可知道,冒充王族可是死罪?!”


    這事由不得韓休不仔細,公子幾瑟遠在楚國,突然有一個年輕人手持幾瑟的玉佩,說是他的兒子。韓休在沒有確定對方身份前,是不會大意的。


    要知道,現在韓王還在位呢!幾瑟是韓國的一個禁忌話題。說不準是有政敵知道了自己當年曾被幾瑟救過的往事,想拿幾瑟來做文章陷害自己。


    “司寇大人不必懷疑!我就是韓安。當初父親大人救你之時,你曾說過救命之恩他日必當厚報,父親大人笑著迴道那他等著。這句話可否有錯?”


    韓安記得父親醉酒後,每每哀歎他自己的不得誌,連他當初無心救下的一個小小廩吏,如今都已經貴為司寇,執掌韓國司法大權。趁著酒醉,韓安才知道如今的司寇還欠著父親這麽大的一個人情。


    “還請公子贖罪,老臣未知恩公之後在前,剛才無禮了。”韓休現在百分百確定對方是幾瑟的兒子了,不然不會知道這麽隱秘的事情。


    “無妨,司寇大人。我也知你的苦衷。”韓安淡淡迴道。


    “不知令尊如今如何了?自新鄭一別,老臣就再無機會和令尊見麵。當年之恩,老臣沒齒難忘。”韓休感慨地說道。


    一晃之間,快三十年過去了。恩公的兒子如今也長大成人。


    “家父一切安好,每日**山水,倒也逍遙快活。”韓安恭敬地迴道。


    韓安知道,雖然對方欠著自己一方人情,但也不是非要冒險償還不可。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自己給對方留下個好印象以後好辦事。


    “那就好!等老臣過兩年致仕,定當親往楚國,謝過大恩。不知公子此次前來新鄭,是所謂何事啊?”


    韓休看韓安的樣子,總覺得對方無事不登三寶殿,希望對方不是癡心妄想想要奪迴王位才好!


    (感謝百靈鳥的清明、一時無兩53、書友、1遊戲人生的打賞。順便說一下白起是在攻破郢都後就受封武安君,不是在長平之戰後。還有一更,稍晚些。大家放在明天早上讀吧!書友群招人,群名稱為小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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