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府,南宮宇坐在棋盤前,優哉遊哉地跟自己下著棋,不時拿起旁邊的茶,輕輕抿一口,眉宇間看不出一絲妖媚,倒有幾分沉著和冷冽之氣。


    “王爺,夏公子求見。”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在門口稟報。


    “恩。”南宮宇哼了一聲。


    少年得令,反身向外走去。


    一盞茶的工夫,夏晟敏便隨少年來至門口。少年閃身離去,夏晟敏邁步進了屋子。


    “王爺好興致。”夏晟敏笑道。


    南宮宇微微一笑,兩眼隻盯著棋盤,並不看夏晟敏,不疾不徐地開口。


    “你今日來,可是為沈羿風受傷一事?”


    “什麽都瞞不過王爺。”夏晟敏一笑。“沈公子受傷一事,屬下在外麵可不曾聽說。”


    南宮宇手執黑子,靜靜沉思,落子。又拿起白子,思忖片刻,方才抬起頭來,看著夏晟敏。


    “本王倒很想見一見,那位柔兒姑娘。”


    “王爺?”夏晟敏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她如今不過是一個煙花女子的丫頭,或是沈府的侍妾,王爺真要屈尊相見?”


    “別人見她,便是屈尊,本王見她,卻能如何?”南宮宇將白子順手扔下,微微一笑。


    “是!屬下失言了!王爺一向不羈,見誰都是尋常之事。既如此,屬下這就去請柔兒姑娘過來。”夏晟敏忙笑道。


    南宮宇不說話,拾起一枚黑子,隻注視著棋盤。忽而一笑,笑中帶著幾分寒意。


    一盤棋正廝殺的起興,又一少年來迴。說夏公子求見。


    南宮宇將棋子放下,說了句“請”,少年轉身離去。


    須臾,夏晟敏帶著麵上覆了一層輕紗的賀瑤依,走了進來。


    少年進來奉茶,目不斜視,很快便離開。


    賀瑤依從知道沈羿風受傷。一直滴水未進。此刻雖覺不出口渴,倒是有幾分緊張,將麵紗摘下。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


    “本王該如何稱唿姑娘,柔兒,賀小姐。賀姨娘,還是……五公主?”南宮宇的語氣輕飄飄的。卻讓賀瑤依拿著杯子的手一震,熱茶了出來。


    賀瑤依忙放下茶杯,滿麵驚懼地瞧著南宮寁。


    “王爺……”


    “柔兒姑娘可是想知道羿風的傷勢?”南宮宇淡淡一笑,並不理賀瑤依的驚懼。依然以“柔兒”相稱。


    “正是,還請王爺告知一二。”賀瑤依想起她來的目的,壓住心底的訝異和恐懼。低聲道。


    方才夏晟敏離開後,藍策便迴去了。


    可藍策四處打探。隻偶爾聽一兩個人說到沈羿風受傷,至於傷勢如何,卻無人知曉。


    賀瑤依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夏晟敏身上,卻不料,夏晟敏竟將她帶到了衡王府。


    他們是從後門進來的,是到了地方,賀瑤依才知道,這是要來見南宮宇了。


    在雲清處,賀瑤依原也見過南宮宇一兩次。


    這並不奇怪。


    雲清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身在風塵,卻個性分明,自視甚高,一般人想見她,也是很不容易。而京城凡是自認風雅之人,又都以見到雲清為幸事。


    雖在骨子裏,他們未必瞧得上雲清這樣的煙花女子,可在表麵上,卻都追捧的很。


    很久聽不到南宮宇說話,賀瑤依越發緊張,不由得抬眸,悄悄看了南宮宇一眼,正對上南宮宇深不見底的眼眸。


    “可以!不過,本王想要什麽,想必五公主不會不知道!”


    賀瑤依聽南宮宇又叫她“五公主”,身子不由得一顫。


    從小到大,她都不過是雲清身邊的一個小丫頭,直到北行被滅,也沒有人稱唿她一聲公主。就連雲清和婉兒,都不知道她的身世。


    而這位衡親王,又是如何知曉的?


    但,她現在可管不了這麽多,她隻想知道,她心裏的那個人,究竟怎麽樣了!


    “王爺想要什麽?”賀瑤依問道。


    此刻,就是南宮宇要她的命,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奉上,更別說是其他的東西。


    “北行雖早已不在,可端木洪生還有一批死忠的將士,否則,幾位公主又如何能成功出逃大梁?本王知道,除了這些將士,還有一張北行的地圖,在幾位公主手中……”


    “王爺想要地圖?”賀瑤依輕叫,隨即便淒然一笑。“父皇曾說,得地圖者得天下。可如今地圖四分五裂,難怪北行已不複存在,北辰也是連年戰亂。”


    “本王隻要五公主和三公主手中的地圖。”南宮宇不緊不慢地開口。


    賀瑤依咬著嘴唇,不敢跟南宮宇的目光對視。思忖良久,她才微微抬頭。


    “我隻能保證我的那份,交給王……”


    “本王再說最後一遍,本王要五公主和三公主手中的地圖!”南宮宇聲音很輕,卻自有一股不容人辯駁之氣。


    “好!”賀瑤依目光忽然變得堅定。“我一定會如王爺所願。隻是,我還有一個條件。”


    “五公主請講。”


    “地圖一到,我便要去北域。不管他傷勢如何,我都要見到他!”


    “好!”南宮宇微微一笑。“五公主果然是個用情至深之人!”


    賀瑤依淒涼一笑。


    若無八年前北國那場戰亂,也許,她正在北行金碧輝煌的皇宮中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也許,她真會成為南宮宇口中的“五公主”。


    可惜,她一直都隻是雲清的一個小丫頭!


    父皇懦弱,雖還算疼她,卻因皇祖母之故,不敢將她的身份公開。雖然,她有自己的名字,卻隻能被稱作“柔兒”,久而久之,“柔兒”便也成了父皇對她的愛稱。


    直到北行覆滅,她的身份,也沒有幾個人知曉,甚至,連雲清都不知道!


    而她,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會成為真正的公主。如今,她不過是一個煙花女子的丫頭,一個想要給心愛的男人做妾,還要頂著別人的姓氏,才能進府的女人!


    “柔兒告退。”賀瑤依站起身來,對王爺服了服。


    “本王倒是很好奇!”賀瑤依走到門口,聽到身後的南宮宇,忽然帶著笑意開口。“五公主的名諱是什麽?”


    “端木語檸。”賀瑤依輕輕說了一句,將無聲的歎息咽下。


    跟在賀瑤依身邊的夏晟敏,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南宮宇。


    王爺不問賀瑤依何時能送地圖過來,反而問賀瑤依名字,確實讓人琢磨不透。


    “三公主端木訪雲。二公主端木蓮青。”南宮宇臉上的笑意更深,說出的話來,卻極其殘忍。“北行的皇子早就命喪黃泉,北行的部下,竟將希望放在逃到大梁的三位公主身上,實在可笑。不!是兩位,五公主的身世,怕是連三公主也不知道吧!”


    賀瑤依又是一震顫抖,險些站立不穩。


    “可憐三公主流落煙花,還想著複國大業。”南宮宇又是一笑,站起身來。“本王累了,五公主請吧!”


    “王……”賀瑤依迴頭,卻隻見到南宮宇大步走進內室的高大背影。


    賀瑤依又是淒然一笑。


    她本想問,既然王爺知道二姐閨名,可知二姐身在何處。


    可,她很清楚,問了也是白問。


    即便南宮宇肯告訴她,即便雲清能找到姐姐,又能如何?


    正如南宮宇所言,北行早就沒了,僅憑幾個落魄公主,又能成什麽事?


    夏晟敏微微蹙眉。


    王爺未免說的太多了。


    即便眼前的女子,一心隻想著要見沈羿風,對複國之事毫不上心。可是那個雲清,卻利用其現在的身份,結交了不少大梁的文才武略。


    難道王爺還真以為,雲清目中無人,一般人都入不了她的眼睛,隻是一個煙花女子的自命清高?雲清那些驚世駭俗的論調,除了跟玲瓏現學現賣,讓自己更像一個看透紅塵之人,怕也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人,繞在她身邊!


    北國地處偏遠,隻和大梁毗鄰。大梁又和改國號為北辰的北國連年作戰,北行舊部若想複國,除了倚靠大梁,毫無其他辦法。


    二公主靠上了五皇子,而三公主,則一直跟北行的舊部聯絡。


    不要小看小小女子,即便她們沒有複國的野心,也有國破家亡的仇恨!


    幸虧,端木蓮青和端木訪雲,還沒找到彼此。


    可今日,王爺說這麽多,還真是很危險。


    夏晟敏搖了搖頭,將心底的擔憂壓住。


    王爺行事,總有他的道理,想來,是他擔心的過多了!


    賀瑤依坐上馬車,緩緩地閉上眼睛,覺得渾身無力。


    方才在雲清那裏,夏晟敏說的話,還一度讓她以為,他們本來想讓雲清進沈府。可如今看來,他們怕是早就瞧出了她對沈羿風的感情,已不能自拔。


    當初夏晟敏將藥交給她,讓她下到沈羿風和雲清的酒中,而她卻因心存私念,隻用給了沈羿風一人。原本以為,這隻是自己的小心思。卻不料,卻是人家的大陰謀!


    可又能怎麽樣呢?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什麽陰謀,什麽複仇,什麽公主,什麽尋找端木蓮青,都與她無關!她隻想留在沈羿風身邊,


    讓沈羿風的心裏眼裏,隻有她一個人!


    不就是四分五裂的破地圖嗎?南宮宇要,她給他便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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