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迴娘家,初三去舅舅家,對林樂容來說,都是再快樂不過的事,那種隻有親情沒有算計的日子,讓她的身心都得到了休憩。


    她唯一擔心的沈羿風也算是給了她些麵子,雖在兩處都隻吃了兩個餃子,但好歹是皺著眉頭吃下去了。


    在林府自是無話,大家雖牽掛著未能迴家過年的叔父和林鵬飛,好在年前二人都捎了信迴來,叔父那邊平安無事,二哥那邊,在衡親王南宮宇的指揮下,也是一個勝仗接一個勝仗。


    林翰飛告訴林樂容,為此,父親還曾和他們兄弟感歎過,衡親王看似放浪不羈,沒想到卻是個智勇雙全之人。


    到舅舅家去,別人倒還罷了,隻是沈羿風卻總是忍不住瞧著林樂容笑。


    林樂容自然知道,他是想起了“徐七公子”一事,不由得恨恨地瞧著他,又給他使眼色。


    且見過了兩位舅舅舅母之後,沈羿風就去跟她的表哥們在一起了,害的林樂容倒擔心了好一陣子,生怕和表哥們單獨在一起時,沈羿風會提起此事。


    迴來的路上,沈羿風依然是忍俊不禁。


    林樂容則一邊聽著馬車“格拉”“格拉”的聲音,一邊質問沈羿風,可是說了她那日的事。


    “怎麽會?”沈羿風滿臉滿眼都是笑。“我見幾位表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若是想說,早就說了!這是我一個人的快樂。才不願與別人分享。”


    林樂容聽沈羿風這麽說,雖依然不放心,但也隻能如此。


    她能看住沈羿風這次。卻看不住沈羿風下次。何況沈羿風常年再外邊,自然會常見表哥們,若是想說,她還真是攔不住。


    這兩處去過之後,接下來的日子,便是沈家兄弟請外麵常往來的人到家裏來吃酒,或是到外麵去玩樂。


    雖也忙碌。但因林樂容不必見客,隻見那些個支銀子辦事的管事的人。倒也能應付。


    又過了幾日,周清芷滿月了。便去迴老夫人和夫人,說起她迴娘家一事。


    劉夫人和林樂容都瞧著老夫人,在這件事上。她們即便能做主,也不會做主。


    “你身子還弱,且明兒就十四了,咱們又有元宵不看娘家燈火的習俗。依我說,還是等過幾日你身子再好些,再去吧!雖晚了些,倒能在那邊多住幾日。”老夫人想了想,柔聲勸周清芷。


    周清芷聽老夫人這麽說,自然不會不樂意。也不敢駁迴。


    林樂容便張羅著十四晚上開始去看燈的事,大家熱熱鬧鬧地談論著。


    大梁民風雖不算古板,還相對開放。但對大多數富家子弟和京城貴女來說,最喜歡的,莫過於元宵節前後三天的燈會,和春夏交接之際的花會了。


    彼時,不僅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千金小姐,可以自由玩笑。便是諸如林樂容等成了親的年輕夫人少夫人,或是老夫人劉夫人等。隻要願意的,都可以去盡情熱鬧。


    隻是老人家們懶怠動,大多都是不去的。


    上一世,林樂容雖活潑,對這些熱鬧,卻並無多大的興致。她一心都在沈羿風身上,又沒有別的事情要籌謀,自然更喜歡呆在沈羿風身邊。


    而那時的沈羿風,隻去過一次燈會,卻是帶著劉聽荷的!


    “一年難得的幾次熱鬧,豈有平白放過之理?那也太辜負自己的心了!”林樂容笑著說,又勸老夫人和劉夫人。“老夫人和母親也去,咱們一起去猜燈謎、對對子、放花燈去。”


    “算了!我這把老骨頭,跟你們一起鬧,還不累壞了!”老夫人雖不去,卻也是笑著,又看周清芷。“清芷也別去了,外麵冷!還是等花會的時候再去。”


    周清芷在娘家,便很少在冬季出門,原本以為這次可以跟林樂容一起出去,聽老夫人這麽說,也隻好答應著。


    “別人去不去我不管,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沈慕雲眉眼裏都是笑,早就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


    “好生跟著你長嫂,別到處亂跑。”劉夫人笑道。“我也不去了,有那跟人擠著的工夫,我不如陪老夫人說說話,嗑個瓜子兒,還又自在又清閑。不過那幾個丫頭們,誰願意去的,我倒是不攔著,隻要都按時迴來就行!”


    劉夫人這話一出,墨菊墨竹都雀躍不已,又擔心地看了一眼劉夫人。劉夫人身邊統共她們兩個大丫頭,總不能都走。


    “既如此,府裏的丫頭們,誰願意去的,就都去痛快的玩一個晚上。反正三天呢!隻要別一股腦的都去,錯開也就是了!”林樂容說。


    “還是大少夫人心思細密。”墨菊趕緊奉承林樂容。“方才奴婢還在想,奴婢和墨竹兩個,恐怕不能都去了呢!”


    “奴婢原也沒想到,可以錯開去的!”墨竹也笑。


    “你們哪裏是沒想到,不過是等著我說罷了!”林樂容說著,跟劉夫人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搖頭歎息。


    這些丫頭們,一年到頭也真是悶壞了。


    次日,剛剛歇過午覺,沈慕雲就坐不住了,帶著珠兒環兒兩個,早早地便來到了林樂容這裏。


    藕心和荷心也去準備了,為著穿什麽衣裳,什麽鞋子而煩惱不已。


    林樂容說好,今日帶藕心荷心去,明日便帶蓮心和蕊心,等到了後兒,她想著帶初秋和穀雨。至於其他的小丫頭們,誰願意去的,隻要跟她說聲就行,不必非在她跟前。


    “長嫂這是三日都要去嗎?”沈慕雲的眼睛立刻又亮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每日都去?”


    “自然是行的!”林樂容笑著捏了捏沈慕雲微翹的小鼻子。“到時候讓她們都自己耍去。你可必須跟著我。”


    “那可未必!”沈慕雲故意對林樂容抽鼻子瞪眼睛。“到時候看到好玩兒的,誰還顧著誰!反正我保證,按時迴來就是了!”


    “小丫頭。是動了什麽心思了吧!”林樂容取笑。“告訴長嫂,想認識哪家的俊俏公子啊?”


    “哎呀!”沈慕雲輕叫了一聲,見旁邊珠兒環兒蓮心蕊心都捂著嘴或轉開頭要笑,更加不依不饒。“長嫂,你真是越發壞了!”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又玩鬧了一陣。沈慕雲在林樂容這裏用了晚飯,便吩咐人準備了車。“長嫂。怎麽不見大哥迴來?”路上,沈慕雲忍不住問。悄悄觀察著林樂容的臉色。


    “估計是忙別的事了!”林樂容微笑,臉上並無異樣。


    若記得沒錯,前世的沈羿風,一直在人前表現的跟她恩愛有加。凡是大日子都必跟她在一起。隻有這成親第一年的燈節,他是帶著劉聽荷去看的。


    從那以後,她便對燈會,生出了很大的抵觸。


    後來,沈羿風也提出帶她去,都被她拒絕了。沈羿風原本就知道她不喜歡這些熱鬧,便也沒往心裏去。


    而她,一心想做好沈羿風的“賢妻”,自然不會去對沈羿風說明其中的緣故。


    想起前世活得窩囊。那快樂也不過是表麵的快樂,後來又落得被人害死的下場,林樂容便為自己不值。


    今生。她定要活出另一番模樣!


    很快,車便停了下來,前麵不遠,便是清湖街。雖整個京城此刻都燈火通明,但清湖街是最熱鬧的所在。


    那裏並不是京城最繁華的貿易區,卻是玩樂的最好場所。因一路往北,便是清湖。即便到了冬季。清湖的水也是不凍的,正是放燈的好去處。


    而元宵的燈會和幾個月後的花會,亦都是以秀美的清湖湖畔為中心。


    藕心幾個早就下了車,過來給林樂容和沈慕雲打簾子,將二人扶下來。林樂容又吩咐阿德,讓他留下一個人守著,其他人也自去玩樂,隻要按時迴來等著就行。


    阿德幾個平日雖常跟主子們出門,卻也都是愛熱鬧的。今日不用林樂容吩咐,也不會呆在原處。何況,還有大公子囑咐過,要遠遠地跟在大少夫人後麵,保護她的安全。


    林樂容自然不知這些,一路跟沈慕雲說說笑笑的,先來到一處猜燈謎的場所。


    沈慕雲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林樂容在娘家時,也不過跟柳欣怡出來過一次,因此對這個都不擅長,但又都想試試,便一個個地去看。


    藕心幾個識字不多,便聽兩位主子悄聲讀著,也是暗暗思忖。


    “卷簾人道,雨過天晴。打一七字俗語。”沈慕雲輕輕念道,又搖了搖頭。


    “啊!奴婢知道了!”珠兒叫了一聲,又覺得自己聲音太大,便四下瞧了瞧,見並無人注意她,方又笑了笑。“小姐,這個應該是‘打開天窗說亮話’。”


    沈慕雲怔了一下,瞧了瞧林樂容。


    林樂容稍微想了想,點了點頭。


    “這個是你猜的,歸你了!”沈慕雲大方地說,繼續觀看。任由珠兒去跟人說了謎底,便有人過來摘下謎麵,顯然是對的。


    “舉杯邀明月,夜夜看落花。打兩個常用之語。”沈慕雲念完,又搖了搖頭。


    對於猜謎,她可真是一竅不通。


    藕心附到林樂容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個字。


    林樂容想了片刻,對藕心笑了笑。


    “應該是對的,去吧!”


    藕心也高高興興地去尋了人過來,果然又摘下了謎麵。


    沈慕雲見被兩個丫頭搶了先,心裏十分不服,又接著看下去。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終於看到了一個,沈慕雲立刻笑著跳了起來。“書中自有黃金屋,打一成語,是一本萬利。珠兒珠兒,你去瞧瞧對不對。”


    珠兒去了,隻片刻工夫,便有人走上前來,撕下謎麵。


    因沈慕雲太高興了,聲音難免有些大,吸引了附近的幾個人的目光,又聽那人說,這幾位姑娘已經猜中了好幾個,大家更是紛紛讚歎。


    這倒讓林樂容無形中起了好勝之心,說起來,她覺得自己也不笨,卻是一個也沒猜到呢!


    “望斷南飛雁。打一常用之語。”林樂容也悄聲念著,又暗暗琢磨,總覺得謎底就在嘴邊,卻又說不上來。


    正自心裏著急,一道白色的影子,忽然閃到她跟前。


    “這不是沈少夫人嗎?”那人眼神裏有難掩的憂鬱,卻還是溫柔優雅地笑著,看向林樂容。“久仰,久仰!”


    林樂容心念一動,對那人展顏一笑,趴在藕心耳邊說了兩個字,藕心自去了。


    眼瞧著藕心樂顛顛地又拿了一個香囊過來,林樂容方才對那人施禮。


    “多謝王爺相助。這個香囊,應該是王爺的。”林樂容說著,從藕心手中接過香囊,遞給南宮寁。


    不由得又想起平日香囊的寓意,心裏竟然頓了一下。


    又想著,這不過是遊戲所得,對方應該不會多想。


    “這香囊雖做的粗糙,卻也原該歸本王所有。”南宮寁說著,含笑從林樂容手中結果香囊,並不提別的。


    隻是那笑容裏,依然有濃濃的憂傷,讓林樂容的心又突如其來的一抽,是那種說不出滋味的酸痛。


    南宮寁是今生的一個異數,林樂容實在不知道,這個異數對她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


    “慕雲,咱們去那邊瞧瞧。”林樂容說著,對南宮寁輕輕一服。“告辭了,王爺!”


    南宮寁微笑不語,直到看著林樂容走遠,方才用手捂住胸口,臉上,也露出迷茫的痛苦的神色。


    “王爺,你怎麽樣?”跟在南宮寁身邊的侍衛,忙上前扶住他。


    “無妨!”南宮寁雖雙眉緊蹙,卻淡淡地開口。


    自他從戰場上重傷歸來,他就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若不是旁人告訴他,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太醫說,他是因頭部受了重創,才會如此。


    可是,頂著瑞王爺的名頭,他卻不認識瑞王府裏的任何人,包括他的王妃!


    他每天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慢慢熟悉了身邊的人,卻不能去迴想過去,因一想就會頭痛難忍。


    而從那日在林府後花園見過這位沈家少夫人,每次看到她,他都會頭疼的更加厲害,如今,竟有添了心痛的毛病!


    這個林樂容,在他失去記憶之前,一定是認識的!隻是,為何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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