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軒,宇軒。”譚家美氣得脖子都紅了,從小到大,她可沒被這個兒子氣的少。雖然他是小三生的,可是她還是當他親兒子一樣看待,自己的兒子去世之後,譚家美就更加緊張他了,可惜的是,齊宇軒並沒有領情。


    聶爾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譚家美,歎了口氣說:“小美別生氣了,說不定公司真的有急事呢。”


    “能有什麽事比現在的事情重要。”譚家美憤憤的說著,又拉起聶小花的手說:“花,你別怪他,小孩子不懂事。”


    額,小孩子,聶小花偷偷吐了吐舌頭,都二十七歲的人了,還是小孩子嗎?看他的表情,是根本對這件事沒一點興趣吧。


    “小美阿姨,要不,我們先不談吧,等他迴來再說。”沒有了主角在場,再聊下去也沒意思了。


    所謂的終身大事談論會因為齊宇軒的離開而夭折,聶小花吐著悶氣,在大樹底下的秋千上無聊的蕩著。


    他是不是根本沒有想過要娶她,才會半路走掉?聶小花搖著頭,之前的幸福來的太突然,連她自己都接受不了,齊宇軒也許隻是一時的興起,才會對她這麽好。


    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一個奇怪的女人做自己老婆的。


    唉!


    聶小花又歎了口氣,托著下巴兩眼放空,腦袋一片混亂。之前老爸把自己的銀子都卷走,她還以為都用來養女人了,沒想到老爸找的竟然還真是一個富婆,那麽說來,當初看到小美的時候,她身上的珠寶並不是老爸買了咯,她家那麽有錢,怎麽會稀罕老爸的區區幾百萬。


    如果這是真的,那老爸花錢的速度趕得上高鐵了,唿啦一下子,幾百萬就泡湯了。“花癡。”


    正當她魂遊太空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了一把冷冰冰的聲音。


    聶小花雙眼一翻朝頭頂一看,立馬跳了起來。


    “連城,你來了。”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這個鬼影,她的鬱悶就被掃掉了一大半。


    連城白色的袍子隨風飄蕩著,判官筆的筆尖依舊閃著金色的光芒。


    瞄了她一眼之後,連城淡淡的開口說:“我來是要通知你,你隔壁的張婆婆去世了。”


    “什麽?張婆婆她......”聶小花被嚇到了


    “對啊,她恐怕熬不過今天了。”連城從樹丫上飄了下來,在斑駁的樹影中盯著遮掉半張臉的聶小花。


    她的黑眼圈好厲害,昨晚一夜沒睡嗎?連城皺著兩道白眉,看著她的熊貓眼說:“你昨晚沒睡覺麽?怎麽成了國寶了。”


    “都是因為你。”聶小花沒好氣的說:“如果不是跟你吵架,我也不會因為失眠一夜沒睡而導致靈魂出竅了。”


    連城不禁感到好笑,可是幹枯的心髒卻感到了絲絲的暖意,“這怎麽能怪我,是你先吵的。”


    “不怪你怪誰啊,想不到我聶小花會為了一隻鬼失眠,真是丟臉。”她鼻子哼哼的重新坐迴到秋千上,屁股剛沾上木板,卻又立馬跳了起來。


    “幹嘛啊,一驚一乍的。”連城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聶小花忽然拽住了他的長袍,“張婆婆現在在哪裏,你能帶我去嗎?”


    連城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我來之前她還在醫院,不過,現在恐怕去了殯儀館了。”


    殯儀館。


    聶小花瘦小的身子微微顫抖了幾下,那個陰深恐怖的地方,一直都是她的硬傷,本來她剛開始時還持有好奇感,而是自從媽媽死了她沒有去送她最後一程之後,她就開始對殯儀館這三個字感到了恐懼。


    那個地方,不正常的人,是不能去的。


    像她這樣的人,隻要到了殯儀館,入眼處都是遊魂野鬼,各種死狀的鬼魂會圍著你,嘰裏呱啦半天都不會停下來。不是老太婆訴說自己生前的生活,就是那些意外死亡的人抓住你交代自己未完的心願。


    “你、敢去嗎?”連城試探著問。


    聶小花沉默了,光是聽到這三個字她已經感到恐懼,難以想象她去到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別人看到她跟鬼聊天會以為她也是鬼麽?


    可是隔壁的張婆婆認識了差不多十年,每次老爸不在家,她都來自己家裏照顧她,這是她人生走到盡頭的最後一程,她如果不去送的話,豈不是很沒道義?


    “去吧。”


    下定了決心後,聶小花抬起了頭,眼神堅定而又明亮。


    連城笑了笑,鬼爪摸了摸她的短發,“真是勇敢的小孩。”


    簡單了跟屋裏的老爸和譚家美說了幾句之後,聶小花蒙著臉就出了門,來到門口,忽然才發現,這個地方並不好截出租車,隻能步行一段路後坐公交車。


    鑒於上次坐公交車被打劫的事,聶小花還是心有餘悸的選擇了等待,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有車來,她不禁心急如焚。


    連城看著她的額角滴出了豆大的汗珠,有點於心不忍,便從角落裏走了出來,烈日下化成了一道光影,站在她的身邊。


    周圍的氣溫立馬降低了好幾度,聶小花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擦掉額角的汗水後對著連城甜甜的笑了笑。


    暈菜!


    如此溫柔的笑容讓連城差點就迷失了,他立刻擺正了姿態,烈日當頭照,隨時會魂飛天外他也顧不上了,全因她剛才的那一抹溫柔。


    等了將近二十分鍾,還是不見出租車的影子,聶小花咬著下唇,扭頭剛要跟連城說話,忽然發現他在烈日下的影子竟然越來越透明。


    “連城。”她驚唿了一聲,伸手去拉他的袖子,誰知卻一手抓空了。


    “連城,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禁有點不知所措。


    連城看起來很虛弱,而且身邊的溫度似乎也正在逐漸上升,聶小花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什麽殯儀館早就跑到九霄門外。


    “連城,對不起,我......”她試了幾次想要抓住他的白袍,可是每次都失敗,她更加驚恐,小手一遍又一遍的朝著連城亂撲。


    終於,空氣中飄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拿著判官筆。”


    眼前一花,判官筆金色的筆尖忽然就在眼前,聶小花毫不猶豫的伸出了小手,捏住了筆尖。


    咻!


    一陣暈眩過後,聶小花的身子被硬生生的扯到地麵以下。


    她爆出了一聲尖叫,毫無預警的跌落,讓她的心髒差點沒有脫口而出,等到眼前一黑,她已經身在很久之前來過的那條所謂通往地獄的“捷徑”裏麵。


    “連城,你在哪裏?”聶小花顧不上安撫受驚嚇的小心髒,就急急忙忙的到處尋找連城的鬼影。


    如果不是她擔心坐巴士會再出狀況而選擇等車,連城就不會擔心她被烤焦而選擇留在身邊幫她降溫,如果連城不降溫,他就不會被陽光曬得魂兒都飛了。


    聶小花一腔內疚全都化作淚水連連,在黑暗中摸索著一邊走一邊叫著連城的名字。


    “喂,她在叫你呢。”


    閻王殿上,閻王正瞪著一顆牛眼,看著在一旁翹著二郎腿的連城。


    “讓她適應一下地獄,先不要管她。”連城摸了摸下巴,忽然用判官筆挑翻眼前的一隻麻將,“小雞。”


    “糊了。”閻王忽然大叫,推翻了麵前的牌。


    靠之!


    “你這小氣鬼,竟然連雞糊也胡?”連城瞪著他眼前的牌麵,憤憤不平。


    現在的陽間裏的人,燒給地獄的不是麻將就是牌九,橋牌,總之隻有鬼想不到的,沒有陽人做不到的,甚至大波美女也能送幾個下來。


    例如旁邊這位倚著閻王的美女,紅衣花褲的小嘴嘟嘟的,連城一看就想到在陽間看到的紙人,除了厭惡就是厭惡。


    誰都比不上小花,她雖然迷糊,可是可愛,雖然偶爾有點二,可是也是可愛。


    一想到她剛才緊張的樣子,連城就得意到飄上了半空,化為寥寥白煙舞個不停。


    不過,為了那溫柔一笑差點魂飛天外,連城也是蠻拚的。


    另一頭的聶小花還在摸索著,前麵白光閃耀,聶小花叫了一聲連城之後,撒腿就追,隻有他,總是在出現時冒出白光耍帥。


    追了一段路,迎麵陰風陣陣,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聶小花似乎還聽到了腳鐐在互相碰撞時發出的叮叮的聲音。


    糟了,又到了上次那裏了!


    她定了定神,連城不在身邊,她是無論如何也迴不去地麵了,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從這些鬼魂中穿過,或者,從他們頭頂飛過。


    可是她不是連城,不能突然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能做的,隻有硬著頭皮穿過前麵的鬼魂。


    沒有受過地獄之火烤灸的鬼魂,沒有任何的感官,聶小花偷偷的來到了鬼魂的背後,心裏默念著連城的名字,驀然一閉雙眼,握緊了拳頭大叫了一聲。


    “連城,我來了!”


    她的小腳丫一抬,向著前麵的鬼魂串燒就衝了過去。


    耳邊的冷風唿嘯而過,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聶小花連眼睛都不敢張開,咬著牙,硬是紮進了鬼魂堆裏頭。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遠,聶小花還不敢睜開眼睛,直到撞上了前麵的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她才喲的一聲,捂著肚子向後跌倒時,順便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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