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在扶雲院留宿幾晚後便開始雨露均沾。


    依次在餘知鳶、張侍妾和溫侍妾那裏宿了幾晚後,又連著在披香院留宿了幾日。


    宋婉儀原本對餘知鳶要大院子一事很有意見,但看在翊王的份上,她也懶得跟餘知鳶計較了,院子大有什麽用,王爺不去一切都是空的。


    她有王爺,比什麽都強。


    因著翊王的寵愛,她又威風起來,後廚的廚娘、花房的丫鬟、甚至新進府的張侍妾和溫侍妾全都被她磋磨了一遍。


    當然,全都是小打小鬧。


    她不想驚動沈幼安,被禁足,更不想驚動翊王,被厭棄。


    一時間,後院眾人全都避其鋒芒。


    就連餘知鳶都繞著她走,不知是膽小怕事還是人間清醒,她能不與宋婉儀對上就不與宋婉儀對上。


    但翊王府後院就這麽大,難免迎麵遇上。


    實在避不開,餘知鳶便甜甜地喚一聲“宋姐姐安好”。


    僅這一句,就足以讓宋婉儀心梗。


    看著對方那張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臉,她嫉妒得眼都紅了。


    當初王妃進府時,她都沒這樣難受。


    因為這個餘知鳶實在是太顯小了,和瑛兒站在一起,完全是姐妹倆。


    而她,像極了她的長輩。


    倒不是她對餘知鳶多有意見,而是餘知鳶的存在,不斷地提醒著她,她已不再年輕。


    府裏每年都有年輕的新人進府,而她的年齡卻越來越大。


    再過幾年,她就三十歲了,徹底人老珠黃。


    如今雖然還有幾分寵愛,但幾年後呢,恐怕早就被王爺忘到腦後了。


    所以,她得生個兒子。


    隻要有了兒子,就算色衰而愛馳,王爺為了兒子,總要來院裏坐坐的。


    就像孫庶妃,雖然不得王爺歡心,但因為有三公子傍身,王爺每個月總要去碧落閣幾天。


    “毛毛躁躁成何體統?這裏是翊王府,不是你餘家。在這裏,一言一行都要遵守王府的規矩。你是側妃,將來也要代表王府出門應酬,可別到處給王爺丟人!”


    “宋姐姐教訓的是,妹妹記下了。”餘知鳶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等宋婉儀走了之後才站直身子。


    她的丫鬟流蘇很是看不慣宋婉儀的嘴臉,“我呸,不過是管了幾年家罷了,還真把自己當成王妃了?張口閉口規矩體統,就她這副越俎代庖的模樣,傳出去了也不怕人笑話。”


    一個側妃,還要擺出王妃的款兒來,真是找不準自己的位置!


    “好了好了,別氣了,我都不氣。”餘知鳶笑道。


    “磋磨丫鬟婆子便罷了,如今竟然訓到側妃您身上去了,奴婢就是生氣!”流蘇還是不忿,“雖說宋側妃的父親和咱們家老爺同樣官居三品,但宋家小門小戶的,哪能跟我們餘家比,娘娘何必慣著她?”


    “不是我慣著她,而是……”


    餘知鳶說著指了指腦袋,“我總覺得她這裏有點毛病,我得離遠點。”


    她進府後,打聽到了不少事情。


    尤其是宋側妃二胎產女的以及將二女兒送給何庶妃撫養的事讓她十分不明白。


    雖然女兒不及兒子好,但也是自己親生。


    況且生產時還遭了那麽多罪,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女兒,白白送給別人。


    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可就是這麽一個腦子有病的人,還讓王爺這麽寵愛,她也挺不明白的。


    自從成親後,翊王也就洞房花燭夜那一晚去了荷風院,之後再也沒來過,眼看著和她同時進府的張侍妾和溫侍妾都承寵好幾次了,她著急啊。


    宋婉儀和餘知鳶打過照麵之後,除了繼續喝坐胎藥,一心想生個兒子外,就是花費心思往幼齡打扮。


    她不能接受自己變老的事實。


    翊王深感怪異,看著對麵搔首弄姿的女人感覺渾身不自在,不等用飯便離開了披香院。


    結果半道上又遇到了更顯幼態的餘知鳶。


    他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說了兩句話,便匆匆迴了扶雲院。


    這一個個的,都往低齡打扮。


    這是什麽不良風氣!


    餘知鳶看著翊王的背影有些懵。


    那日她在後花園遇上宋婉儀後,宋婉儀便換上了鵝黃、水粉等嬌俏顯年輕的衣裙。


    她以為翊王喜歡這樣,於是故意把自己往小了打扮。


    她才十五歲,是後院年紀最小的,本就有優勢,再加上她的悉心打扮,本以為會將翊王迷倒,結果翊王見了她就跑。


    還讓她多吃些。


    她也是瘋了,竟然跟著腦子有病的宋婉儀學。


    有了這件事後,她便吸取了教訓,穿衣打扮盡可能地往成熟了穿。


    可惜,翊王仍然看不見她。


    餘知鳶從小被家人捧在手心,從來都是別人恭維討好的對象,哪裏受過這種挫折。


    幾次失敗後,她便不折騰了。


    即便是翊王,也不能總讓她熱臉貼冷屁股。


    她的耐心很差!


    翊王被宋婉儀和餘知鳶輪番用幼齡的裝扮刺激後,再不肯去她們那裏。


    與此同時,他又想起剛和沈幼安成親的時候。


    她那會故意做幼女打扮,是不想讓他留在扶雲院?


    嗬,她倒是聰明。


    不過她是怎麽看出來的?


    宋婉儀進府十年都不知道的事,她兩天就猜出來了。


    “王爺想什麽呢?”沈幼安笑著問。


    “沒什麽,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罷了。”翊王看向麵前的女子。


    如今的她完全褪去了幼女的青澀,明媚又動人,就如夏日院子裏開得正好的石榴花。


    燦爛又濃烈,讓人移不開視線。


    “王爺做什麽這樣看著妾身?”沈幼安不解。


    “我覺得你穿紅色很好看,母妃賞賜的綢緞裏我記得有幾匹紅色,你拿去多做幾件衣服。”今日沈幼安穿了身紅色小襖。


    沈幼安當然知道,紅色顯白嘛!


    聽到翊王送她綢緞,立即道謝,“妾身多謝王爺。”


    得了賞賜,沈幼安決定今晚的飯菜多加兩道翊王喜歡的飯菜。


    這也算是有來有往了。


    她剛吩咐下去,張德海便捧著拂塵進來通稟道:“奴才給王爺王妃道喜了,香雲院的周主子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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