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安帶著幾樣補品過去看她。


    她平時不怎麽吃補品,來漠南之前,秋月擔心她水土不服,堅持帶了一些,但她一直沒有吃。


    沒想到竟然派上了這個用場。


    她趕過去時,長平郡王剛被長平郡王妃趕出了帳篷。


    “你走,走,我不想見你,咳咳……”微弱的氣息中還夾雜著幾聲破碎的咳嗽聲。


    “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來看你。”長平郡王歎了口氣。


    走出帳篷時,迎麵碰上沈幼安,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四嫂,你來得正好,芸娘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怎麽吃東西,她還病著,身體怎麽受得住,她最聽你的話了,你幫我勸勸芸娘吧。”


    “我先進去看看她。”沈幼安略一頷首,便側身進了帳篷。


    “多謝四嫂。”


    帳篷內,長平郡王妃看見沈幼安進來便要起身,“四嫂,咳咳……”


    “你身體不好,快別起來。”沈幼安上前扶住了她。


    文兒立即在她身後墊了個軟墊,讓她靠坐起來,長平郡王妃又咳了好一會才平穩了氣息。


    沈幼安將水遞給她,“喝口水,潤潤喉。你就是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賭氣啊,生病了不舒服不還是要自己扛嗎。”


    她聽說長平郡王妃和長平郡王因為賜婚一事賭氣,半夜跑了出去,這才病了。


    不過一夜的功夫,長平郡王妃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便清減了下去。


    麵色蒼白,形容憔悴。


    因為她生完二女兒傷了身子,本就沒有養好,如今長途跋涉後又吹了夜風,這場病才會如此來勢洶洶。


    沈幼安幽幽歎了口氣。


    不過是個男人罷了,何苦作踐自己的身體。


    “四嫂說的是,可是我,咳咳……”剛說兩句話,長平郡王妃又咳了起來,她還不忘朝沈幼安擺手,“四嫂,你離遠些,不要過了病氣。”


    她咳得雙眼發紅,額頭青筋暴起。


    看上去很是痛苦。


    等她終於不再咳了,沈幼安勸慰道:“對於那些不能改變的事情,我們隻能學著接受。既然賜婚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日子還是要過的。你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為自己的兩個女兒考慮。”


    顯然,長平郡王妃沒有將她那日的話聽進去。


    皇上賜婚,長平郡王不可能抗旨拒婚,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牢牢的拴住長平郡王的心。


    隻要夫妻同心,天就塌不了。


    賜了人又如何,那也得長平郡王願意才行,又不能讓側妃和侍妾綁了長平郡王,對他霸王硬上弓。


    可惜長平郡王妃卻選擇了最糟糕的處理方式。


    這不能怪她,被偏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


    她一時難以轉變也正常。


    長平郡王妃眼眶一紅,“四嫂,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控製不住,隻要我一想到我以後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他我就心如刀割。我知道他也無力改變,但我除了向他發火,還能向誰發火呢?”


    文兒心疼地為她擦眼淚。


    “父皇也為四哥賜了側妃和侍妾,難道四嫂就沒一點感覺嗎?”長平郡王妃又問。


    “嗯?”沈幼安愣了下,沒想到長平郡王妃會問她。


    她想了想問,“我應該有什麽感覺?”


    吃醋?生氣?


    嫁給翊王時他便妻妾成群,她一開始便接受了這個設定,所以多一個少一個對她而言,沒什麽區別。


    再者,她和翊王的關係還沒到吃醋的份上。


    “四嫂喜歡四哥嗎?”


    沈幼安毫不猶豫點頭,“喜歡呀,你四哥有勇有謀,對我也好,我自是喜歡的。”


    尤其是那張臉。


    她沒說謊,有時候被多巴胺、腎上腺素硬控時,也會淺淺的喜歡下。


    長平郡王妃不再說話了。


    她覺得這個世上沒人能理解她。


    既然喜歡自己的夫君,又怎麽忍受與人分享。


    沈幼安知道她的想法,但她卻不能認同她,在現世價值觀體係裏,她的想法隻會讓她痛苦。


    她想了想,給了她兩個建議,“芸娘,四嫂與你說兩句體己話。為了以後的生活,你必須要放過自己,也放過長平郡王。要麽牢牢拴住他的心,讓他隻愛你。要麽別要他的心,好好活自己。”


    她已經很久沒有幫人在感情中出謀劃策了。


    上一次,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沈幼安出了帳篷,狠狠吐出一口濁氣。


    人沒辦法改變過去,隻能把握未來。總的來說就是,向前看,拒絕內耗。


    她離開後,長平郡王妃便叫了飯菜。


    沈幼安以為她想通了事情便會朝好的方向發展,誰知第二日蕭妃便出麵將長平郡王妃送迴了上京。


    並且支開了長平郡王。


    等他陪皇上狩獵迴來時,長平郡王妃已經在迴京的路上了。


    沈幼安得知消息時本想去送一送,奈何身體不給力,她昨日從長平郡王妃那裏迴來後便病了。


    這還是她嫁到上京後第一次生病。


    因為身體底子好,她沒像長平郡王妃病得那樣嚴重。


    雖然夜裏發起高熱,但吃過藥很快便退了燒,除了嗓子疼、咳嗽外便無其他症狀了。


    翊王向皇上告了兩天假,留在營帳照看她。


    看著她這副有氣無力的模樣,翊王眼底有些心疼,早知道長平郡王妃病得如此嚴重,他就不讓她去了。


    顧明禮和顧明謙得知此事後,紛紛趕來看她。


    沈幼安卻沒有讓兄弟二人進帳篷。


    這二人前些日子剛受了傷,抵抗力差,萬一過了病氣就麻煩了。


    雖然不能進去,但顧明謙每日都來看望沈幼安。


    皇上得知此事後,還關心的問了兩句,不僅派了太醫來瞧,還賞了不少補品。


    沈幼安誠惶誠恐,病好之後立即前去謝恩。


    轉眼間便到了九月九,此次漠南秋獵也到了尾聲。


    皇帝本打算過了重陽節便班師迴朝,誰知他在最後一次狩獵中閃到了腰,一行人便在漠南休整了半月,等皇帝的腰傷稍微好些了才啟程。


    迴到上京已是十月中。


    正好趕上今年冬日的第一場雪。


    看著打著旋兒飄落的雪花,沈幼安忍不住感歎。


    一年又一年,過得可真快呀。


    剛進府,青玉院便傳來了消息,落雪地滑,剛坐穩了胎的趙侍妾不小心腳滑摔了一跤,小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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