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鎖鏈的白予坐在地上,微微抬頭看著拄著木棍的老人,“聽你這語氣,你不是他的手下?”


    白予並沒有放“怒目金剛”,因為他有種清晰的感覺,他如果放出來,這個宛如風中殘燭老人會立即動手,而怒目金剛阻止不了這個準備把內斂的力量完全爆發出來的老頭。


    與其這樣,倒不如跟這個老頭聊聊。


    老人走到了白予的眼前,反問,“我是來殺你的,又怎麽會是他的手下?”


    殺他?


    白予一時啞然,頓了頓才發出了笑聲,“哈,明白了,你自己覺得你能殺了我,他知道你是這麽覺得的,但是他覺得你最多也就給我帶來比較嚴重的傷,當然,你也知道他是這麽覺得的,所以打算殺了我,得到我什麽那特殊的力量,去跟他一決雌雄,對嗎?”


    白予這番話有點繞,不過老人腦子還算清晰,“是,也不是。”


    謎語人?


    白予笑了笑,“反正都說了這麽多廢話了,我想您老也不介意多廢話幾句,問個問題,你為什麽想殺他?”


    老人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並不是世祖。”


    就這?


    “你還認識世祖皇帝?”


    白予又問。


    世祖皇帝都死了六十年了,世祖皇帝死的時候,太上皇那老家夥都還是個小不點,眼前這個老人這麽老,年齡上到是可能,但問題是他認識世祖皇帝,還有這種躋身當世一流的力量,怎麽會是一個無名之輩?


    老人沒有直接迴答白予的問題,而是這樣感慨著說道,“世祖皇帝是一個普通的天才,那個人是一個特別的蠢材,你也一樣。”


    “行,你年紀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白予根本不在乎一個老頭對他的評價,更沒有興趣跟他爭辯這種問題。


    “在世祖離世之前,他曾經教導過一群年輕人,我是其中年紀最大的。解散前的最後一天,他告訴我們,如果他走後,這個世界還是沒有改變,那麽,他會在終極之地等待能夠改變世界的人到來,這個人不是那個假貨,也不是你。”


    老人緩緩的將他要說的話講完了。


    “那麽,你是覺得是你?”


    白予笑道。


    老人並沒有在意白予調笑的語氣,依然保持著他自出現以來的嚴肅,問道,“你為何而活?”


    “我嗎?一開始是為了欲念,想要活著,想要吃好吃的,想要女人,想要名利,想要權財,後來,我想學會當一個懂得愛人,懂得被愛的人,覺得人總該有點追求,擔負一些責任,再後來,我隻想做一個快樂的人,順便也給更多的人帶來快樂。”


    白予答道。


    說完,他猛然的意識到,他似乎又變了一些,變得越發的在乎於趣味了。


    老人沒有迴白予的話,他麵帶微笑,舉起了木頭拐杖。


    動作很緩慢,木棍一點一點的逼近,一點一點的在白予的眼中放大,但是,時間似乎也變得很慢很慢,隨風而落的樹葉,仿佛不是在空氣中飄舞落下,而是在透明的凝膠中,極度緩慢的下落。


    白予同樣很慢。


    這一刻,白予看到了前所未見的景象。


    老人的背後出現了虛影,走馬燈一樣的虛影,起初是一個蓬頭垢麵,披著破爛獸皮,眼神像是小野獸一樣的男孩,男孩在鞭笞中不斷的向前走,走著走著,他越來越大,眼神越發兇悍,身上也開始長出了盔甲,多出了弓箭長矛,繼續前進,男人騎在駿馬之上,盔甲和武器變得更加華麗,兇悍的眼神也變得沉穩起來,再向前,盔甲,武器褪去了,變成了寬袍大袖,男人一手拿書,另一隻手握著短火槍,向前,老人鬢角出現了白發,手裏沒有武器,也沒有書,隻有一把鋤頭。


    緊跟著,時間驟然加速,隻是一眨眼的功夫,男人什麽都沒有了,隻剩他自己。


    下一瞬,虛影的手指,和老頭本尊手上木棍,在同一刻點在了白予的心口。


    這是如神般的一擊。


    隨之而來,是劇烈的爆炸聲。


    白予身後,整個廣場的的地麵全部崩碎,隨著衝擊向後飛散,如同沙石浪濤一般,周圍一切的花草樹木,盡數被氣浪連根拔起,飛卷出去,白予身後方向的房屋建築,在飛沙走石和裹挾的草木衝擊之下,轉眼間崩碎。


    過了許久,沙塵終於散開,落地。


    白予依然被束縛在原地,隻是後背已經徹底爛掉了,成了一攤附著在骨頭上的肉醬。


    老頭胸口已經整個塌陷了下去,背後插著白虹劍,腰部被左邊進右邊出,他依然保持著舉起拳頭的進攻姿勢,隻是再也無法寸進分毫,而在老人的身後,還有一尊一動不動的金剛雕像。


    “如果你不是如此衰老,或許你還有第二擊的機會。”


    白予輕聲的感慨道。


    這時,遠處觀望蔣紋鳶幾人心急如焚,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


    白予根本站不起來,隻能勉強的喊道,“我沒事,還活著。”


    此刻,老人仿佛一尊雕像,時間在他的身上凝固了,老人的目光依然是那麽的有神,笑容依然是那麽自信,白予不禁一愣,觀察許久,他這才發現,殺死老人的,不是氣彈,不是元唯幸扔過來了必中之劍,也不是白予的分裂體用橫刀“婦人心”貫穿腰腹的那一刀。


    老人,是老死的,在他發動第二擊之前。


    “嗬哈哈哈哈。”


    白予笑了起來。


    這笑聲,並不是慶幸自己贏了,因為即便老人還有餘力,他也幾乎不可能使出來,即便他使出來了,他也還是殺不了白予。


    這笑聲,是在恭賀老人,恭賀他在人生的最後一刻還掛著自信笑容。


    人能在死亡的前一刻還如此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相信自己是棋手而非是棋子,這是何等的幸運。


    “走好,老先生。”


    白予默聲送別。


    這時,蔣紋鳶幾人也圍了過來,張雲苓立時開始了治療。


    不久,最後幾個堅持認為白予是兇手,豁出了一切想要伸張正義的磚塊人也被找到了。


    他們之中有的妥協了,有的抵死不肯妥協,最後也隻能讓這些人求仁得仁。


    在三眼人極度衰弱的情況下,磚塊人早已沒了那種超強的防禦力,簡簡單單便被司衛槍決了。


    再也沒有人認為白予是兇手,終於,白予身上的束縛解除了。


    但,就在白予解脫的這一刻,三眼人突然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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