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玉絕塵依舊在專注地擦拭著自己的斷鴻,一個眼神都沒給白蘇。


    “說什麽?”白蘇此時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幻想著玉絕塵應該隻是想知道自己和寧家義女的關係。


    “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反正我聽著。”


    “嗯,玉兄,過幾日小弟我要去采藥,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一個人?”


    “還有寧家的兩位小姐。”白蘇努力地把話題扯開,隻希望玉絕塵能順著采藥這個話題聊下去,千萬千萬不要問起關於玉笙的任何事。


    “那我和你去。就這事?還有,要麽你自己說,要麽我問。”玉絕塵有些煩躁,他已經給過白蘇主動交待的機會,可沒想到白蘇竟然想滑過去。


    “額……玉兄想知道什麽。”白蘇額頭上冒起了細小的汗珠,他怕下一秒玉絕塵就砍了自己。


    白蘇想多了,在玉絕塵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前,他是絕對不會動手的。至於得到答案之後會不會動手那就難說了。


    “寧笙,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和笙兒的名字太像了嗎?甚至連容貌氣度也和笙兒一樣,你說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呢?”


    “是啊,是挺巧的。”白蘇附和著玉絕塵,此刻他希望玉絕塵這是在詐自己,隻要自己咬死寧笙不是玉笙那一切就都沒有問題。


    “白蘇啊,要不迴京以後你上奏陛下辭去太醫院院判的官職去茶樓酒肆當個說書先生吧。”玉絕塵的耐心已經快要被白蘇耗完了,說話的語氣相較之前更冷了。


    “我說,我全說。”若是白蘇現在還聽不出玉絕塵話裏的意思,那他真的可以考慮一下給自己辦身後事了。


    “寧笙就是玉笙,隻不過,她失憶了。”白蘇看了一眼玉絕塵的神色,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變化,看來玉絕塵在酒樓就發現了,現在是想讓自己來解釋清楚為什麽沒一早告訴他寧笙就是玉笙。


    “繼續。”玉絕塵淡淡地說出這兩個字。


    “其實,我一開始知道笙兒失蹤的時候便向陛下上奏要求來尋她。根據遇刺的地點,我斷定笙兒應該就在江淮,可能是被什麽人救了,傷沒好,所以一直沒消息。”白蘇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順便看看玉絕塵的反應。玉絕塵依舊專注地擦著劍,對白蘇說的事情沒有太大的反應。


    “那日,我去寧府找寧修謹,在花園裏看見了和寧馨一起放風箏的笙兒,問了寧修謹一句。寧修謹說那是寧馨和寧夫人一起救迴來的女子,推測應該是出身富貴人家。然後,笙兒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就去看看,以把脈為由探測了一下笙兒的脈象,果然是她。”


    “你一早就知道寧家的義女是笙兒,沒告訴我也沒稟報陛下。”玉絕塵放下手中的劍,看著坐在對麵的白蘇,看不出喜怒。


    “我當時想著笙兒失憶了,若是我貿然向陛下稟報,陛下大張旗鼓地迎笙兒入宮恐怕會嚇到她。況且,宮裏的事你也知道,一個失憶的皇後,日子隻怕是不好過。”白蘇找了一個看起來非常說得通的理由,他想掩蓋自己的打算。


    “不能告訴陛下也沒見你來告訴我。”玉絕塵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道。


    “這……我不是怕你忙,打擾你嘛。再說了,若是陛下知道你早就找到了笙兒,卻一直沒送她迴宮,你覺得陛下會怎麽想你,怎麽想笙兒,怎麽想玉家。”


    “我隻要告訴陛下笙兒失憶了就好。倒是你該想想日後怎麽和陛下解釋。”玉絕塵意味深長地看著白蘇。


    “我……沒怎麽啊,我就和陛下說想先替笙兒看好傷再送笙兒迴宮。”


    “那你怎麽解釋在李府的馬球會上,你和笙兒舉止親密。之後,你的母親曾去寧府和寧夫人商談了一個時辰,期間是笙兒和你一起遊的寧府花園。”


    “這個……我……”白蘇一時語塞,他萬萬沒想到玉絕塵連這樣的事情都查了出來。


    “別驚訝,我隻是聽見了你們在酒樓的談話而已。說吧,你是怎麽想的。”


    “我……”白蘇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我想娶笙兒。”


    玉絕塵聽見這話被嗆了一大口茶水,“你瘋了?就算我今日沒發現,你順利娶了笙兒過門,萬一陛下發現了怎麽辦。別忘了,你始終是要迴京的,你難道把笙兒扔在江淮?就算陛下沒有發現,笙兒自己想起來了,她會怎麽辦,你有想過嗎。”玉絕塵越說越氣,怎麽白蘇的腦子在遇見玉笙之後就不夠用了。


    “我……我有辦法讓陛下認不出笙兒,甚至能讓笙兒想不起來之前的一切。”


    玉絕塵看了一眼白蘇,“我沒想到你也是這樣工於心計的人。你要怎麽一直讓笙兒想不起從前,給她一直下藥嗎?你竟也舍得。”


    “我不會給笙兒下藥的。我現在能確定,隻要笙兒不受到刺激,那她就想不起來從前。”白蘇越說越激動,他其實不是一個單純的人,但對於玉笙,他是認真的。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玉笙,他能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功名,入宮做一名小小的太醫,這輩子,定是要想盡辦法護玉笙一世無憂。


    “所以,大哥你能同意嗎?”白蘇說得誠懇,連對玉絕塵的稱唿都變了。


    “我為什麽要同意,先不說這件事日後會不會敗露,我就問一件事,皇帝妹夫和太醫妹夫比起來是不是皇帝妹夫更好。”玉絕塵鄙夷地看著白蘇,不是他想給白蘇潑冷水,而是這個險實在冒不起。他也希望玉笙能嫁給白蘇而不是嫁給傅辰,嫁得低些對玉笙好,起碼不會受委屈。但是,依著傅辰的性子,若是將來發現了此事,隻怕玉家,寧家,白家都免不了滅門,他實在是不能拿三個家族的命運開玩笑。


    傅辰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想當初他和明王爭皇位時,東宮的主簿悄悄將東宮的消息透給明王府被傅辰發現了,第二日,這名主簿就被傅辰尋了一個由頭貶到極苦之地。要不是當時因為要爭皇位,為了一個好名聲,隻怕傅辰能殺了這名主簿。


    這也是玉絕塵反對白蘇的原因,他知道傅辰對玉笙的心,一顆真心被人丟棄,傅辰會做出什麽瘋狂舉動,這是玉絕塵無法想象的。


    “所以……我……”白蘇聽出來玉絕塵的意思,但他還是不想放棄,他相信以自己的醫術總能改變玉笙的樣貌,就算傅辰看見也認不出來。


    “別想了,你以為你能瞞過陛下?沈家也是這麽想的,結果陛下幹脆設個套讓他們鑽。別忘了當年的東宮主簿。”


    白蘇還想說些什麽,但迴想起當年的東宮主簿他後脊背發涼。表麵上隻是被貶苦寒之地,實際上那位東宮主簿到任後不久便死於非命,據說手法異常兇狠。


    明明此時陽光明媚,但白蘇走出刺史府的時候卻感覺一陣陣的冷風吹著自己。玉絕塵的一盆冷水澆得白蘇心裏發虛,兩腳冰冷。


    皇宮裏的禦書房也是如此,伺候的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奴才見過玉大人,林大人。”李福看見玉青柏和林雲逸仿佛看到了救星。


    玉青柏和林雲逸笑著對李福點了點頭,待李福進去通報後便進了禦書房。


    “沈家最近又有新動作了。沈鶴陽給北狄三皇子去信,希望獲得北狄的幫助,並答應事成之後將燕雲十六州贈予北狄。”傅辰將暗衛最新探查到的消息告訴了玉青柏和林雲逸,一位天下文人之首,一位神策將軍。


    “無恥之徒,我朝建國後失了多少士兵才將燕雲十六州從北狄手中奪迴,現在他竟然要拱手讓與北狄。他忘了沈家的列祖列宗是死於誰的手中了嗎?”聽見這消息,林雲逸怒從心頭起,當年,林家子弟基本上都死在了燕雲,沈家也傷亡慘重。現下,沈鶴陽竟然能為了一個皇位就忘了列祖列宗流過的血。


    “雲逸你不必著急,這封信已經被暗衛攔下,朕已給北狄六皇子去信,讓他盯著他三哥和沈鶴陽,並答應事成之後助他登上皇位。”


    北狄六皇子燕君昊是主和派,若他登基,大淵與北狄能修好幾十年,也讓邊地百姓能過上幾十年的安穩日子。


    “但為了讓沈鶴陽不起疑心,我們必須偽造一份迴信給沈鶴陽。”


    “這是自然,這信已經到沈鶴陽手中了。嶽父,你可有笙兒的消息。”就算是在沈鶴陽對皇位虎視眈眈,傅辰依然記掛著玉笙。


    “有人在江淮看見了一位和笙兒有幾成相似的女子,但不確定是不是笙兒。”


    聽見這話,傅辰眼睛都亮了,相似,應該就是笙兒了吧,“嶽父大人有辦法確定嗎?”


    “難,不過老臣一定會確定的。”


    玉青柏和林雲逸轉身離開,隻留下傅辰一人。李福進去送茶,看見傅辰心情大好,瞬間出了一口氣。


    迴到玉府,玉青柏便收到了江淮來的消息,展開一看,瞬間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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