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當紅旗大隊的書記了?”


    最後還是韓雪沒忍住,問了出來。


    那臉上的表情,不可置信,懷疑,猜測,了然。


    各不相同。


    令人忍俊不禁。


    “是啊,怎麽了?我不行嗎?”顧雲陽反問道。


    韓雪連連擺手:“那倒不是,我就是覺得,感覺好像做夢一樣。不過,既然你都做書記了,能不能給我倆安排一點輕鬆的活?我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了。”


    顧雲陽滿臉嚴肅的看著韓雪,質問道:“韓雪同誌,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


    你要知道,我們知青下鄉來是做什麽的。


    我們不就是來支援農村建設的嗎?


    你怎麽還能拈輕怕重,挑三揀四的呢?”


    啊?


    韓雪被顧雲陽這突然之間的正經給嚇了一跳。


    一時之間,還沒搞明白顧雲陽什麽意思。


    那驚疑不定的神色,可真是太逗笑了。


    還是楊勝男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


    韓雪才反應過來,和楊勝男扭打在了一處:“勝男姐,你還笑話我?”


    楊勝男一本正經的說道:“那可不關我的事啊,你是被顧知青,不對,是被顧書記給嚇到了。


    這個事情,和我無關啊。”


    顧雲陽笑了笑,說道:“好了,接下來,你們就幫著送一送秧苗吧。不過工分沒多少啊。”


    他當然知道楊勝男和韓雪不是那種吃慣了苦的女孩,人家的家庭也不需要她們來這裏吃苦。


    兩人應該都是有各自的原因才下鄉的,但她們的家裏人不會讓她們真的吃苦。


    兩人都是連連道謝,又多表明了工分不算什麽。


    顧雲陽想了想,突然提醒了一句:“這幾年,你們要是能迴去,就迴去吧。但是迴去之後也要小心一點,楊勝男還好說,韓雪你的家庭……”


    顧雲陽環視一圈,見周圍沒有人,才小聲的說道:“如果這幾年能出去,至少要去香江,能走就走吧。走不了,也要提前打算。”


    說完,他已經添了一碗粥,夾了菜,又說道:“我剛才什麽都沒有說啊。”


    這是他唯一一次的提醒,之後他不會再說。


    也不會承認自己說過。


    看著顧雲陽離開的背影,韓雪還想要去問一問。


    但被楊勝男給拉住了。


    “勝男姐,他什麽意思?”韓雪好奇的問道。


    楊勝男想了想,說道:“你想想以前的地主。”


    她覺得,顧雲陽應該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又低聲說道:“你最好提醒一下家裏那邊。我知道你家裏應該是小資產階級,能走的話,最好還是先走。不能走,也將家裏的東西處理好,你在這裏下鄉,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能走,最好還是走吧。”


    雖然兩人關係不錯,她也挺喜歡和韓雪在這裏生活。


    她們甚至還要一起蓋房子,一起搬出去住呢。


    但韓雪的身份,就算是如今,也不算多好。


    但也沒有太差。


    就怕之後會發生什麽。


    韓雪咬著嘴唇,不知道怎麽做。


    楊勝男道:“不過,我聽顧書記的話,你這情況這幾年應該沒事。你和家裏說的時候,隱晦一點,不要被人發現了。”


    信件也可能會被檢查,所以說話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


    這一點,不能錯。


    韓雪內心歎息一聲,答應下來。


    但心裏卻覺得,事情怕是不好辦。


    故土難離。


    家裏要是真願意走,早就已經走了。


    反正家裏的工廠都已經公私合營了,都不屬於自己了。


    每年的那點分紅算什麽?


    出去了,還能再開另外的廠子。


    就是因為故土難離啊。


    她二叔三叔倒是已經走了,就剩下她家跟著祖父祖母,老人不願意走啊。


    這一次下鄉,也是因為想讓家裏的處境好一點。


    她下鄉了,響應了國家政策。


    待遇應該會好一點吧?


    盡管也隻是有一點風聲,她爸爸還是先把她送下來了。


    也是本著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裏的想法。


    韓雪原本不太理解,覺得爸爸有些杞人憂天了。


    也就是一些人的非議,帝都那邊也沒說什麽啊?


    現在顧雲陽也這麽說,難道這才是英雄所見略同?


    目光長遠的人,才看到了未來的走向?


    顧雲陽一點也不知道這個事情,他幾下就把一碗粥都給吃掉了。


    然後招唿了一句:“今天大隊長去公社辦事,地裏分派活的事情就交給我了。你們趕緊來,我給你們安排一下。”


    “知道了,我們就來了。”


    三人洗了碗,鎖了門,才來了地裏。


    這會兒,迴去吃飯的人基本都已經迴來了。


    有很多甚至都是帶飯來地裏吃的。


    就是想要多幹一點活。


    其實這些事情,原本顧寒平都安排妥了,隻要下麵的小隊長安排即可。


    顧雲陽也沒有幹涉太多,不過就是找了顧寒升一趟:“你給兩位女知青安排一下送稻苗的工,她們兩人幹不了重活。”


    顧寒升是早上才知道自己的親兒子居然當了書記了。


    他也是覺得他是不是沒睡醒。


    一覺起來,怎麽感覺全變樣了?


    此時,顧雲陽來找自己,安排兩個女知青做那輕鬆的活,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又聽顧雲陽道:“她們兩個的工分也少記一點,幹多少就記多少。”


    “好。”


    顧寒升滿臉意外,又機械的迴答了顧雲陽。


    一旁的寧安也不敢相信,剛想要說話,就被一旁的顧紅蘭給攔下了:“媽,我之前就和你說了。


    你想著顧長安,我不管你。但你要是敢去為難我弟弟,迴頭,我五姐妹就都不管你了。”


    寧安張了張嘴,最後有些頹廢的坐了下去。


    “長安啊,你什麽時候迴來找媽?”寧安在心裏叫囂著,不知道此時她的長安,也不好過啊。


    顧雲陽隱約的也聽到了顧紅蘭的話,倒是有些意外。


    那顧長安確實為人不咋的,顧紅蘭大概也是覺得幸好顧長安不是她弟弟吧?


    但對自己的感情,血脈親情真的這麽牢不可破?


    來的也太奇怪了吧?


    顧雲陽不太理解,但隻要對方堅持,顧雲陽也願意投桃報李。


    感情從來不是單方麵的。


    那邊,顧寒平一路來到公社大樓。


    剛進門,就看到郝書記的臉色通紅,看起來很開心。


    “書記,這是有什麽喜事?”


    郝書記一看到顧寒平就有些頭疼,但想到剛才已經解決的事情,也是笑著對顧寒平道:“這不是,之前一共三個大隊的書記問題沒有辦法解決。現在,其他兩個都已經解決了,你這邊有人選了沒有?如果沒有,我就要指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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