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刀的那一刻,宋保成瑟縮了一下,連蟲子都怕的人怎麽敢殺人。


    拿刀也不過是嚇唬他而已。


    他一臉不悅,“慕慈,不要一錯再錯,快放我離開,此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畢竟侯爺對我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


    慕慈冷笑,他還知道衛國侯對他恩重如山。


    他是怎麽有臉說出口的。


    宋保成自顧的說完,見慕慈正打量貨艙似是壓根就沒聽他說什麽,頓時怒道:“你這賤……啊……”


    慕慈一腳踢在他嘴上,疼的宋保成慘叫一聲,滿嘴的血混著牙齒被吞了下去。


    慕慈對盧單道:“換個地方。”


    貨艙裏放置了不少吃食用品。


    慕慈不想弄髒這裏。


    盧單拎著宋保成去了下麵的一間空房。


    慕慈扛著刀,慢悠悠的跟在後麵,進去之後勾腳將門關上。


    還沒等宋保成反應,揮刀將他右腳砍了下來。


    宋保成隻覺得腳腕一涼,隨即是鑽心的疼,看著露骨的腳腕和滿地的鮮血,他哇哇叫著,終於知道怕了。


    “聽聞京中有些貴人,最喜歡將不聽話的人做成人彘,”慕慈的刀逐一點在他的左腳腕和兩隻手腕,“接下來砍哪個好呢?”


    女人嗓音散漫神色苦惱,好似去金樓挑選首飾的女子,看到喜歡的釵環猶豫不決,不知該選哪一個。


    宋保成嚇得失了音,感受著刀體冰涼的觸感,一股騷臭自下\/體流出。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他早已是砧板上的肉,而慕慈是執刀的人。


    她不僅能殺了他,還能讓他生不如死。


    “我我我我我說,我說……是是……”眼見著慕慈的刀就要落下,他急聲道:“是安王世子。”


    安王世子李博?


    印象中她和此人並無交集,為何要害她?


    慕慈正思索,就聽‘啪’一聲,盧單麵色陰沉的捏斷了椅背,見她望過來裝模作樣的拂了拂斷麵,“椅子有些不結實,姑娘坐的時候小心些,千萬別被劃傷了。”


    一指厚的椅背不結實?


    慕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望向宋保成,接著問道:“我同他無冤無仇,他為何這樣做?”


    宋保成忙道:“他不想和你成婚,又不能退婚,就隻能要你消失。”


    成婚?


    慕慈仔細迴憶了一番,確定原主沒有任何婚約。


    “誰定的婚約?為何我不知?”


    宋保成:“陛下中秋宴時下的旨,此時應該送到北境了。安王世子怕你迴京後事情沒有轉圜餘地,便求到了中宮。”


    十日前?


    算時間衛國侯應收到聖旨了,隻是不知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繼後應是不高興,不然也不會幫安王世子出手。


    不過皇帝日理萬機,怎會突然關心她一個久居江南侯府小姐的婚事?


    “陛下為何突然賜婚?”


    “我不知,”見慕慈眼神寒了幾分,宋保成急聲道:“我身在江南,確實不知詳情,不過聽聞是有人提及先太子和侯爺舊事……”


    先太子幼時曾跟隨衛國侯習武,兩人有半師之誼。


    這般湊巧?


    她猜,應是有人授意。


    慕慈眸底逐出一抹冷意,“你是何時投靠中宮的?”


    宋保成:“來江南任職前。”


    那時他還在衛國侯麾下,因母親去世丁憂在家。


    一次外出撞見禮部尚書的孫子強搶民女,他氣不過出手將他教訓了一番。


    誰知當日錦衣衛便將他全家抓了起來,說他意圖謀反。


    他駐守邊關,為國殺敵十載,隻因打抱不平就落個謀反的罪名。


    他不服,他更恨啊。


    所以繼後拉攏時,他毫不猶豫答應,隻有這樣他才能活下來,才能往上爬。


    遲早有一天他要將那些人踩在腳下,讓禮部尚書一家磕頭賠罪。


    望著滿臉恨意的宋保成,慕慈雖同情卻不認可,“你曾憎惡的,正是如今的你。與虎謀皮,一旦事發,繼後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你。”


    “而你會身背惡名,宋家保不住,親族也會被你所累。”


    謀害皇子,是誅九族的重罪。


    宋保成聞言唇角顫抖,眸底是不甘和恨意,“憑什麽……”


    慕慈厲聲道:“就憑你為虎作倀,膽敢謀害皇子。”


    宋保成張了張口,眸底都是驚恐,“你、你怎麽知道?”


    慕慈輕蔑的笑了笑,“你不會認為隻有我一人逃出來了吧?”


    烏鴉島水匪過百,即便慕慈會武也不可能逃走,難道是三皇子的人尋了過去,將他們一同救出?


    想到這種可能,宋保成心口一片顫栗,試圖解釋,“皇後對我有救命之恩,我……”


    慕慈輕歎一聲,打斷他,“你有沒有想過禮部尚書為何能調得動錦衣衛?”


    錦衣衛品階雖不如禮部尚書,卻是皇帝直接管轄,禮部尚書見了錦衣衛指揮使怕是也要避上一避。


    他調不動錦衣衛的。


    是誰指使,不言而喻。


    那些他以為的恩情,不過誘棋得手段罷了。


    宋保成呆愣原地,胸口急劇起伏,片刻後喉間發出一聲哀鳴,一口血吐出,“不……”


    望著麵如死灰的男人,慕慈道:“用不了多久京中就會知道我們逃離的消息,你猜你的妻兒會如何?”


    宋保成好似被抽幹了精血,渾身顫抖,哀求道:“慕姑娘,求你救救他們吧,玉兒一向和你交好,夫人也對你疼愛有加,她們對你都是真心的啊,難道你忍心看她們死嗎?”


    慕慈眸中寒意森森,“慕家對你何曾是假意,可你是怎麽對我的?”


    那些水匪窮兇極惡,原主這個嬌滴滴的女子,會被如何對待可想而知。


    宋保成悔意翻湧,心口刀紮般的痛意比斷腳更讓他承受不住,哭聲道:“隻要姑娘肯出手相救,我必定馬首是瞻任憑姑娘差遣……”


    慕慈不耐打斷他,“你的忠心早就不值錢了,我可以救她們,但也要看值不值。”


    她走之前已經讓林奇將宋家人送去了老宅,有侯府侍衛和林奇的人保護,她們不會有事。


    她的狠隻對惡,卻不會牽連無辜的人。


    宋保成見她鬆口,忙道:“我、我有證據,可以證明是受中宮指使。”


    慕慈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腰刀拄地,微俯了身子,周身都是散漫的氣息,可那雙眸子卻清亮如星辰,“什麽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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