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少爺。”泫冰似乎沒有看見檸檬的模樣,直接走過來朝萬俟打招唿。


    萬俟看了一眼他和檸檬,頓時感覺氣氛有些尷尬。


    “什麽事情?”萬俟臉上帶著職業的笑容,迷人之中卻又帶著些疏離感。


    “我想尋求你們的幫助,”泫冰壓低聲音,“你們冥幫的幫助。”


    聽到“冥幫”二字的時候,萬俟的雙眼微微眯了眯,同樣壓低聲音說:“上來說。”


    旁邊的檸檬自然也聽見了這話,的確,泫冰突然一個人出現在這裏的確可疑,炫火呢?


    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情!


    “什麽事情?”檸檬顧不得那些尷尬,拉住泫冰的手臂,道。


    泫冰冷著臉,沒有給檸檬什麽好臉色,但是畢竟組織是大家的,所以還是說:“等一下…”


    話還沒有說我,就被萬俟小聲打斷了:“別在這裏說了,去我辦公室說。”


    泫冰點點頭,三人就沉默著直接上了十九層——萬俟的辦公室的樓層。


    萬俟的辦公室大氣簡約,黑色的真皮沙發後麵是古香古色的刺繡屏風,簡單的辦公桌上堆著一些材料。


    萬俟引著二人在沙發上坐下來,助理很有眼色的端進來散步咖啡,兩杯不會出大錯誤的拿鐵,還有一杯萬俟喜歡的黑咖啡。


    瞬間,咖啡的香味彌漫著整個辦公室,泫冰也輕輕抿了一口咖啡來緩解自己焦躁的情緒。


    “我剛剛得到消息,我們在倫敦的總部暴露了。”泫冰臉上帶著自嘲的笑容,聲音卻在發顫。


    【b市】


    統一的黃色工作服在高溫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他們搬起了客廳裏的沙發,費勁的朝門外搬去。我還有些愣,心想這些家具都是我親手挑的紅木,搬起來自然要吃力許多。


    大腦實在是遲緩,我的視線又停了許久,才終於意識到他們是在搬走所有的家具。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恐慌猛的湧上。兩個工人搬著沙發快要走到我的麵前,我焦急的朝他們走去,又驚又怒的喊:“你們在幹什麽?!”


    他們沒有迴答我。


    工人依舊低頭搬著沙發要往前走,我下意識的躲閃,動作卻慢了一拍。一個工人就那樣直直的穿過了我,一絲停頓也沒有。


    我的動作頓時停住,隨即慢慢的低下頭,看著沙發穿過自己半透明的身軀。


    想起來了。


    我已經死了。


    之前還在緊張的心忽然涼了下來,好像所有的感情都被抽走了一樣。我冷靜了一下,開始打量這個曾經屬於我和秦楚的家。


    原本整齊的紅木家具現在被一一搬走,就連牆上貼著的淡藍色牆紙也被撕下。以前養在茶幾上的一盆常春藤被胡亂的丟在了地上,綠色的葉子粘了白色的牆灰,顯得有些頹敗。


    我走的時候,他讓我把東西帶走,我全都帶走了。


    隻是沒想到,就連這些,也不能留下。


    說不上什麽心情,我就站在牆邊,安靜的看著工人把所有家具搬走。夏天實在是很熱,他們一個個都濕了背心。我卻感覺不到,隻覺得手腕有些涼意。


    我是割腕自殺的。


    身為一個醫生,采取這種既不美觀又極為痛苦的方式,實在是有些愚笨。隻是我當時已經患了很嚴重的抑鬱症,對生活燃不起一絲希望。在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後,便拿著一把手術刀,慢慢的終結了自己的姓命。


    出乎意料的是,一點也不疼。


    每一刀都在催促著我繼續,我沒有把手放到溫水裏去,而是劃下了一刀又一刀。血濺在我的臉上,隨後爭先恐後的從傷口湧出。我那時意識恍惚,居然在心裏開始默背血液凝固的步驟。一共十二步,我劃了十二刀,刀刀割斷橈動脈。


    然後,就把頭抵在了牆上,默默等待死亡。


    我已經死了。


    以前是不信靈魂的,所謂的二十一克重量也隻當笑話。但是現在,我就在這裏,他們卻都看不見我。


    不過死了,也是有好處的。


    將我推入自殺的抑鬱症終於離去,那些絕望的情緒也隨死亡一並消失了。我看著曾經屬於自己的地方被搬進新的家具,換上新的牆紙,居然絲毫不感到憤怒,反倒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我已經霸占了秦楚十年,沒有道理在死後繼續纏著他。


    此時工人已經把所有的新家具都搬好了,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秦楚喜歡藍色,於是我買的床簾是藍的,沙發套是藍的,牆紙也是藍的。現在,牆紙被換成了鮮豔的色彩,落地窗簾變成了格外奢華的深紫。若不是地上的大理瓷磚還沒有換,我確實是要認不出來了。


    工人在打掃完衛生後就上了卡車,我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去了臥房。我走的時候把他所有的衣物都又整理了一遍,整整齊齊的掛在衣櫃,就奢望著他以後在拿衣的時候能夠想起我一點。隻是現在,衣櫃換了新的,裏麵的衣服也都被帶走了。


    我有些愣愣的站在那裏。


    似乎死後便格外容易發呆,等我聽到開鎖聲時,天色都已經完全暗沉下來。我慌了慌,有些手足無措,生怕秦楚發現我還在賴在這間屋子裏。我想找個地方藏起來,然而當手直直的穿過衣櫃的門板時,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實體了。


    客廳傳來一聲滿足的感歎,我認識那個聲音的主人——許子墨,秦楚真正的戀人。


    他的名字在我和秦楚之間是個禁忌,我不敢提。我隻希望秦楚能夠慢慢的忘記許子墨,但那隻是我的妄想罷了。三年前,他從英國迴來了。


    原本還算平靜的生活,也是那時打破的。


    我走了幾步,穿過門板,便看見秦楚低頭要吻他。以前定然會令我疼痛到窒息的場景現在卻失去了攻擊力。大概是還沒有適應鬼的身份,我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朝他走了一步。


    但沒有人看向我。


    秦楚正摟著許子墨,嗓音低沉而溫柔:


    “這裏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


    許子墨笑了笑。我有些愣,也不知自己是多久沒有聽過秦楚這樣柔和的聲音了,心裏還是莫名的疼痛了一下。我挪開了目光,慢慢的後退了兩步。牆上新掛著的擺鍾滴答作響,我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


    想必他們是在外麵吃過晚餐的。


    麵前的兩人還擁抱在一起,我愣愣的想起以前每天頂著醫院的壓力趕迴家裏給他做飯的日子。秦楚很少迴來,那時我還有些難過,現在卻恍然意識到像他這樣的人物是不需要迴家用餐的。


    外麵那麽多的美味珍饈,他都可以不屑一顧。而就憑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廚藝,怎麽可能留得住他呢?


    隻是這一瞬的迴憶,再看那兩人已經一起躺倒在了沙發上。


    秦楚溫柔而急切的吻啄著許子墨,屋內的溫度也在不斷上升。


    他從未那樣對過我,不過此時我也沒心思多想,隻是趕緊背過身去。我不再嫉妒許子墨,也不再奢望秦楚愛我,隻是出於人之常情,不願看這一場活春宮罷了。這裏雖然有著我的許多迴憶,但終究不再屬於我,我也不必在死後繼續賴在這裏。


    我朝門走去。


    下意識的覺得能夠直接穿透,然而卻被撞到了。砰的一聲,撞得我腦袋都有些疼。我緊張的轉頭,以為他們聽到那一聲了,卻見那二人完全沒被影響,依舊擁吻在一起。


    許子墨的衣衫已經被解開了。


    我抿住了唇,既鬆了一口氣,又有些複雜。秦楚已經完全動了情了,連唿吸都粗重起來。我壓下內心的翻湧,假裝平靜的揉了揉自己虛無的額頭,又伸手摸了摸門。


    我摸到了堅硬的屏障,但那並非門的紋路。果然,就算我試圖從牆壁裏穿出去,也被死死的攔住了,我默念著“非禮勿視”把屋子摸了一圈,有些悲哀的發現居然沒法出去。


    客廳是不能迴去了,對我來說並不陌生的聲音已經足夠說明那裏在發生著什麽。


    我躲在了浴室。


    那攔著我的屏障剛好可以靠一靠,我坐在了牆角,環抱住自己的膝蓋,開始思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並不是在這裏自殺的。


    我和秦楚說我要去美國,訂了機票,甚至連在美國的房子都買好了。但實際上卻迴了我母親的家鄉,買下一棟位置偏僻的小房子,在確定不會有任何人來找我後,默默的結束了生命。


    就算我是坐飛機迴來的,不算候機時間也要兩三個小時。但我已經死了,七月十八日的早上,大概是十點。但我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也不知道過了幾天。


    難道是執念太深?


    我認真的沉思了片刻,覺得或許是這樣。


    浴室的門被打開,秦楚抱著許子墨進來。他的身上沾著鬮液的色澤,原本就清秀的臉龐更是惹人憐愛。我緊張的縮了縮,就算知道他們看不見我,還是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秦楚在幫他清洗。


    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待遇,每一次都隻是在承受他的發泄而已。秦楚對我有恨,自然不會溫柔。我自以為不會再難過,但還是有些悲傷,我趕忙出了浴室,長籲了一口氣。


    我躲去了書房。


    聽到浴室傳來的聲音,我一開始十分尷尬,後來居然開始發呆。一直到他們迴了臥室。我才從呆愣中迴過神來,盯著窗外車水馬龍的夜景看。


    雖然看的是夜景,思緒又飄忽了起來。我明明應該難過的,但那些悲傷的情緒似乎又逐漸遙遠了。我有些愣愣的看著霓虹燈不斷變幻,忽的想到了臥房裏空掉的衣櫃。


    浴室的洗手池連著瓷磚,並沒有換成新的。櫃子裏應該有我以前放在那裏的浴袍和浴巾,他們現在也應該有東西穿。但是秦楚把以前的衣櫃扔了,現在的新衣櫃又是空的……他明天穿什麽呢?


    我心想秦楚不是這般不仔細的人,更何況許子墨是他的愛人,不至於搬進來第一天就連衣服都沒得換。我自嘲的笑了笑,隨即拋去了這有些荒誕的思緒,繼續盯著窗外,一直到那聲音逐漸停歇。


    夜風有些冷,穿過我虛無的胸膛。我有些怔怔站在那裏,就好像過去無數個日夜,站在這裏,等著秦楚迴家。


    隻是,我現在卻已經死了。


    似乎隻是過了一會兒,隔壁卻傳來了聲響。不知什麽時候天居然依舊大亮,我茫然的看了看自己,隨後又看向了曾經屬於我和秦楚的臥房。


    他們醒了。


    我以為我不想秦楚了,但他昨天對許子墨溫柔的表情和動作卻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裏。我猶豫了片刻,終於歎了一口氣,穿牆過去了。


    他們還摟抱在一起,正在交換一個纏綿的早安吻。許子墨顯然還有些睡意朦朧,但就是這樣,都格外的清秀可人。


    我確實不如他。


    秦楚的睡姿並不算好,但又格外霸道。許子墨被他摟在懷裏,二人的被子卻已經掉到了腰際。我站在角落,抿住了唇。


    曾經蓋過我和秦楚的被子如今蓋著秦楚和許子墨,我不明白心髒突然傳來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默默的轉過頭去。


    果然不該來看的。


    心裏這樣想著,腳步就又要朝隔壁走去。而此時秦楚坐起了身,我忍不住轉過頭來,便看見他一邊披浴袍一邊把手伸向床頭。


    他看都沒有看那邊一眼,卻在什麽都沒摸到後皺起了眉,隨即低聲咒罵了一句,起身去拉衣櫃的門。許子墨揉了揉眼睛,不懂發生了什麽。


    然而我卻明白。


    我總是會在那裏倒一杯水。


    秦楚方才的咒罵我聽得很清楚,心情自然又壓抑幾分。我一直以為當初的那些體貼至少能讓他喜歡我一點,沒想到最終換來的隻是一句咒罵而已。而此時秦楚已經拉開了衣櫃,他似乎不曾料到衣櫃裏沒有衣物,頓時愣了愣。


    “嗯?”許子墨也坐起了身,有些疑惑的朝秦楚看去。空蕩蕩的衣櫃擺在那裏,他眨了眨眼,有些詫異,“怎麽了?”


    我也怔了,不曾想到秦楚真的沒給自己和許子墨準備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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