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治中親自見了戴立及他領導的湖南軍統特務組。


    一見麵,原本高傲之極的張治中,羞愧連連:“戴局長,要不是你的及時提醒,我還真犯下了大錯。”


    戴立則道:“張將軍,抗戰的任何一次疏忽,都將造成華族民眾的死難,還請張將軍以民眾為重,以抗戰大業為重。”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尤其是在張治中這種相當於領一方諸侯的將領麵前。


    然而,戴立作為蔣最看重的親信,自然有這個底氣說這句話。


    “是,戴局長說的是。”讓戴立沒想到的是,張治中並沒有任何的反駁,反而連連稱是。


    見張治中如此恭敬,戴立不好再說什麽了。


    正準備告辭,便見著一名軍官匆匆走進。


    “聶長官,真的是你!”


    容淩覺得很是麵熟,卻一下子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麽地方見過。


    張治中卻大笑道:“我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竟不識得大名鼎鼎的聶長官。”


    “喔?”容淩轉身看向張治中,又盯了盯進來的那人。


    那人笑道:“聶長官,我們一起在德國接受了為期三個月的訓練!”


    容淩這才想起來,這人確實是三千歸國軍人中的一名。


    張治中又笑道:“聶長官,你是不知道,這些歸國軍人,確實有幾下子。他們的戰鬥的理念很先進,我可是將他們都當在了寶貝。由他們在戰鬥的間隙來訓練我手下的軍人。他們把坦克戰術的訓練細致到了極點,連配合步兵的每一個戰術動作都有著特別的含義,確實讓人佩服……”


    張治中又指著遠處道:“你看,他們訓練出來步兵不管有沒有人就向戰壕後投彈,這投彈也很講究了:七個一組的大威力集束彈和三個一組的集束彈還有後排士兵的單個手榴彈集群投擲,覆蓋麵非常廣而且爆炸威力足夠大。我看這坦克步兵協調作戰還真不簡單……”


    “喲,張將軍這是在準備做什麽?”見張治中頗給容淩的麵子,便打趣道:“難道準備將聶長官留下來不成……”


    “嘿嘿,這個我可不敢……”張治中道:“要不是昨晚許誠見過聶長官,著重提了提,我還真不知道聶長官會到這裏來。”


    容淩不禁若有所思,問起了那名歸國軍人:“你們對張將軍提到過我?”


    歸國軍人敬了個禮,才道:“聶長官,隨著我們這批歸國軍人在軍隊中漸漸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之後,各軍沒有不知道聶長官的……”


    容淩不禁望了戴立一眼……


    戴立也發現有些不對:“這麽說,聶長官是你們叫出來的?”


    歸國軍人有榮俱焉,大聲道:“是的,戴局長,聶長官。”


    戴立若有所思:“這麽說,聶長官的威名在基層頗有些大啊。”


    歸國軍人道:“這是聶長官應得的。”


    “喔……”容淩不置可否。可以這麽說,她一直在低調,低調再低調……卻沒想到,會讓她的名聲從基層慢慢的響起,又因為戴立的關係,與最高層間也有所接觸……於是,便造成了如今這個局麵,基層有名,高層亦心知肚明,唯獨是張治中這一層的將領所知不多。


    見張治中始終一臉的笑,容淩的心反而高高的懸了起來。


    她對這名將軍一向並無好感,可以這麽說,真實曆史上的文夕大火,要不是因為某種原因為其洗白,張治中是要承擔絕大部分的責任的。


    說到底,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也是為某些目的來服務的……


    “張將軍,我不過做了我應該做的事罷了,可當不得張將軍一句聶長官。”容淩麵上絲毫不顯,淺淺而笑。


    “聶長官說笑了!能者為長,憑著聶長官所做的事,張某稱你一聲聶長官並不過分。”張治中臉上的笑像是一朵菊花……讓容淩恨不能一腳踩在上麵。


    “張治中張將軍!”戴立嚴肅了臉,道:“聶長官的叫法,不過是歸國軍人不知如何稱謂才這麽叫,你也這麽叫,便是大大的不妥!你之上隻有蔣校長!你這麽叫,是要將聶容淩置於火堆上烤嗎?”


    張治中一滯……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萬萬沒有想到,戴立竟對眼前的這個女人維護若斯!竟是直言點出了他心中隱隱的心思來!看來,他還得重新評估一下聶容淩的地位了。


    不過,張治中並不著急!從他被戴立揪住尾巴開始,他便在想著法子從戴立的身邊入手,也全力調查起了聶容淩這個女人!他相信,憑著他的人脈,他的地位,掀不了戴立,不會連戴立身邊的女人也奈何不了。


    眼見著話不投機半句多。戴立直接拉了容淩出了辦公室。


    歸國軍人則一臉疑惑的跟著出來了。


    “聶長官,是不是我給你惹麻煩了?昨夜裏救火,剛好我在許長官的身邊,認出了你來……”


    容淩一笑:“你安心的打仗便是。”


    話雖然如此說,容淩的心裏還是直打鼓!她太清楚蔣的封建家長勢的作風了,也太明白華族人一旦內鬥起來,是何等的殘酷!


    沒過兩天,她預料中的事便來了。


    張治中極其高調的為容淩請功,不但曆述容淩在穿過來的每一件事,而且還將這次長沙之火的控製的功勞都堆到了容淩的頭上。


    於是,由張治中開頭的一招捧殺,鋪天蓋地而來。


    尤其是蘇皖地區的遊擊隊們,更是將容淩說的神乎其神。


    這其中有好心的,也有惡意的。還有湊熱鬧的。


    不過十天時間,那名歸國軍人又來找容淩了:“後來,張將軍讓我詳細的將你在德國的一切都告訴他,並且問了蘇皖等地的事兒……我覺得沒什麽好瞞的,便都告訴了他……”歸國軍人歎了口氣,道:“這幾天各大湖南的各大報紙都在說你的事,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聶長官,是不是我害了你了?”


    “剛開始是張將軍,後來是各報的記者,然後連普通軍人都開始詢問我們這些歸國軍人,並表示不可信……但是聲勢卻造了起來了。我覺得這樣太詭異了,而且其中陰謀的味道很濃,我就去找了戴局長……”歸國軍人接著道:“後來戴局長馬上找了湖南軍統的人幫忙調查,發現了這裏頭確實是有人在推動的,是個陰謀……”


    容淩走出在長沙居住的房子,輕輕地帶上門,一個人走到漆黑的院中,這是在湖南大學的一處特別騰空的院落,平整的青石板上竟全是水。


    容淩站在屋簷下,麵對漆黑的夜發呆,很有點被淒涼籠罩的感覺。


    她已傾盡全力,卻隻看到了華族的苦難!能力挽狂瀾嗎?容淩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已經承擔了太多了,她太知道華族這百年的恥辱了!現在黑暗角落的暗箭向她射來……她感到太累了。


    明明自己隻是想要阻止文夕大火的發生,卻沒想到會觸到某些人的神經。


    湖南的五月,還是有些涼意。


    ……一件外衣不知什麽時候悄悄地披在了容淩的身上。


    容淩感覺到了身後沉默著的一片溫暖。


    “也不知道愛惜身體,就穿著件薄衣出來,夜裏風挺大的,還有雨……”戴立道。


    “是不是感覺很不好……”戴立又道:“其實校長未必會在意。”


    聽著戴立的話,容淩的心裏酸酸的。


    一瞬間她有過一種想法:他到底還是在意蔣多過自己……憑著他對蔣的了解,她這種不可控的因素,蔣怎麽會不在意呢?


    “其實校長這人還是挺能提攜後輩的……”沒等容淩說話戴立又開口了:“張治中的手段我都懂;而且,聶容淩,如果你想讓校長放心,其實很簡單……能在你身邊陪著,我就很開心了……隻是一種策略,你願意嗎?”


    容淩忽然道:“我這就什麽也不管了。到重慶的深山老林裏去呆上個幾年,然後抗戰就結束了。”


    戴立也沉默了,良久才道:“好啊,等把小鬼子打跑了,以後你愛去那裏去那裏……但是現在!不行!”


    “你不是說,要為天地立心,為華族生民請命的嗎?總不能擔心人家猜忌就收手不做事啊……”戴立輕輕的但卻不乏力道地說:“話說迴來,其實我覺得……事情並沒有壞到不可挽迴的地步。”


    容淩道:“我並不怕來自外部的壓力,但是我害怕這種無所不在的黑暗之力。”


    戴立心中一凜,半響才道:“如果我們的國家隻有一個核心,那麽我們就能集全民族的力量去抗戰,有兩個核心可能就隻能用八分之一的力量去抗戰了,如果是三個核心本來就形成三足鼎立,那麽就不用抗戰了……所以,容淩,我不能支持你!”


    容淩這才明白,不是戴立不明白她,而是在擔心著她另立山頭!要知道,戴立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能力的人!也知道,她的腦子裏究竟有著些什麽前瞻性的東西!如果容淩真的有此想法的話,絕對是對抗戰的一大打擊。


    蘇皖遊擊隊,是容淩一手弄起來的。


    開民智,識大義運動如今還在由容淩主持。


    三千歸國軍人,分散於各部隊基層,又可以凝結起多大的人心!


    還有英國放在印度尚沒有運完的軍火!


    ……


    而如今,張治中又由於私心,將她推到了前台!


    她的能量確實應該讓蔣忌憚!雖然她並無此心。


    容淩猛地一震:又或者,蔣目前對她還是無惡意猜測,但是,某些人卻在一步步的逼著蔣去猜測!華族的軍閥山頭林立,她不是不知道!能有如今之局麵,已是蔣努力的結果。他絕對不願意看到一股不可控的新勢力崛起!


    想來,此時的蔣亦是左右為難之際!


    容淩望向戴立:“如果我肯做你身後的女人,便什麽問題也不存在了吧?”


    戴立像是下了決心一般:“聶容淩,我的心你一定是知道的,對不對?!校長提議之後,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絕對不僅僅是為了抗戰!更多的是因為是你。”


    容淩忽然笑了,道:“你的校長真的有此提議?”


    戴立點頭。


    “嗬,這說明,你的校長並未猜忌我。反而是在保護我。我就說嘛,你的校長不是短視之人。”


    戴立先是一驚,又是一喜,然後又有些頹然……


    容淩悠悠的道:“戴立,我心不在此,情亦不在此。”


    “既然你的校長根本不猜忌於我,那麽,我還作出這副樣子做什麽?嗬,戴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好好的看著張治中,看著長沙的民眾,不要再讓長沙的民眾,遭遇花園口一樣的痛一樣的殤!至於私下裏的情誼……戴立,我會記得你!”


    “聶容淩,你會記得我嗎?我……我不知該怎麽說!我……我亦不知你究竟是……但是,既然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容淩輕俏俏的笑了:“張治中現在不該死,但是,如果長沙有任何問題,他就該死!”容淩想起後世中所知的文夕大火中那些個死難的民眾,直接為張治中定了罪。


    “好,我們好好的看著。希望……希望他不要犯任何的錯!”戴立接著苦笑道:“我有得忙了。因為救火,軍統布置在長沙的很多人員都暴光了,這些人不能再留在敵占區!還得安排得力人手來長沙。”


    “是值得的。”容淩道:“絕對是值得的!或者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做到了什麽!”


    戴立一笑:“我信你。”


    ……


    直至小鬼子於一個月後占領嶽州,並進犯長沙,容淩與戴立兩人見的並不多。


    而鋪天蓋地的關於容淩的事跡,也漸漸的被小鬼子的大規模的調兵掩蓋了過去。


    與此同時,歐洲像個火藥桶一般,已蠢蠢欲動了起來。


    蔣在派出張靈莆協同張治中作戰之後,一封電報,將戴立及容淩兩人召迴重慶。


    在臨走之前,戴立與張靈莆暗中會麵,並告誡其一定要協同張治中等小鬼子全麵進犯長沙,有組織的撤離民眾之後,再實施焦土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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