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過年是在肖曉曉的鎮江老家。除夕夜,一大家的人圍在一起吃年夜飯,自然高潮還是爺爺奶奶按慣例發紅包。


    一起過年的人很多,爺爺奶奶,大姑二姑,還有肖曉曉外婆家的人也來了很多。


    去年曉曉爸爸因為還要頻繁的上醫院複查,全家就在上海過的年。也就是說,這一迴是曉曉爸爸身體好轉後第一次在鎮江自己家裏過年。


    不過今年的紅包又有所不同,一是有了曉曉爸爸的參與,二是從去年開始家裏基本上所有的紅包最後重點就落在了寶寶的頭上。


    小寶寶坐在寶寶椅上麵,左看看有看看,嘴裏“咿咿呀呀”的大聲叫著,兩隻手盡力的往桌上的東西抓去,一副不得閑的高興模樣。


    肖曉曉一邊喂飯一邊掐了掐小寶寶胖嘟嘟的小臉,嘟嘟囔囔的說道:“現在好了,你這小寶寶把我的風頭都搶過去了。害得你老媽現在不僅是沒得了紅包,還要倒找給你這個小鬼紅包了。”


    大姑二姑她們都是哈哈大笑。曉曉爸爸動動嘴皮子,斷斷續續笑道:“這樣好了,曉曉,小王不舍得給你,爸爸媽媽都給你。”


    小寶寶拿起來一個小茶杯,看著媽媽,“花花,花花”的不知道說些什麽,手一鬆,“叮咚”,茶杯掉在了下麵的托盤上。


    肖曉曉連忙說道:“寶寶,不好亂拿東西的喲。”


    可是寶寶不一樣,她聽到“叮咚”的聲音,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主意,覺得很好玩,非要再拿起來杯子摔到托盤上去不可。


    見媽媽要阻止,寶寶自然很不樂意,一隻手使勁的撥開媽媽的手掌,一定要摔下來東西,聽那個“叮咚”的聲音。最後沒有辦法,曉曉媽媽隻好把她給抱開了。


    二姑笑道,碎碎平安,歲歲平安,就讓她高興了吧。


    肖曉曉爸爸身體好了很多,除了半邊的身體仍然不能動作,其他與常人基本無異,特別是臉色已經恢複到了正常人的狀態。


    這一天晚上,人來人往,禮尚往來,當然也是因為高興,最後王一元不勝酒力,喝的就有些偏多,於是一個人便上樓去房間休息一會兒。


    洗完澡,整個人都覺得清爽很多。本來還想下樓,但剛走到樓梯口,看到下麵鬧哄哄的場麵,他突然間又改變主意走去旁邊的書房間,想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書房裏麵書也不是很多,都還是很久以前的書籍。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隻有一套《曾國藩》的書籍引起了他的主意。


    王一元想起來幾年以前自己和任學明,還有杜建峰他們倆討論過曾國藩的用人之道。當時自己曾經答應過他們倆,說是有時間一定做為東道主,請他們他們上湖南老家去考察旅遊的事情。


    他心裏想:看看明年的情況吧,是時候要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剛好寶寶出生後,還沒有迴去過老家的呢?


    今年弟弟一家人迴去老家的時候,王一元就和他有過交代,讓他這次迴家好好把父母的墳墓再修整一下。王一元心裏想,要是父母都在的話,不知道看到寶寶後又會是怎樣的歡喜?


    “哎,可惜父母他們都不在了啊。”一個人長長的坐了會兒,歎息了一聲,王一元站起身來,看了看書架上的音響。他插上電源,隨手就打開了。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卻是《我們走在大路上》的歌聲:


    “我們走在大路上,


    意氣風發鬥誌昂揚,


    披荊斬棘奔向前方。”


    王一元他們一行從北京考察結束,中途在鎮江的服裝公司和印刷廠繼續考察了兩天。鎮江業務板塊現在表現還不錯,特別是紙箱廠的發展,可以說得上是突飛猛進。


    早在在去年國慶節的時候王一元就委托朱許英在高新區找地或者是廠房,當時的想法還隻是想盡量滿足紙箱廠日益擴大業務的需要。


    但是到年中的時候,朱許英打聽到內部消息,說是沿海公路又開始即將要重啟。按照高速公路原來的規劃,有一個出口就在肖曉曉原來的工廠附近。


    所以這一次幹脆把工作做在前麵,在朱許英和高新區的牽線搭橋下,在另外的一個園區相中了一個比較理想的地方,正在辦理相關的前期手續中。


    至於原來工廠地塊的開發,因為老早辰光和吳總的房地產公司簽訂有備忘錄,所以隻要等正式的搬遷指令下來,就可以正式著手了。


    公司的年度工作會議開的很富有成效。所有人都是群情高昂,摩拳擦掌,準備來年好好的再大幹一場。王一元在會議上做了工作報告,題目就是《再出發:我們走在大路上》。


    開完會議,還有幾天的時間,王一元和周婉秋對公司的大小客戶全部都走訪了一遍。他還和肖曉曉一道,對台滬公司的肖總,老孫,肖教授,於老師,七浦路市場的各位老總,房地產協會的羅秘書長等人還一一上門拜訪。


    見王一元久久沒有下來,肖曉曉牽著寶寶上來找他。書房裏的傳出來一陣陣的歌聲:


    “向前進!向前進!


    我們的道路多麽寬廣


    我們的前程無比輝煌”


    這時候,不遠處有煙花一朵朵升空,綻放。夜空中的煙花是斑斕多彩的,小小的煙火,在夜色中有一種炫目的漂亮。


    寶寶高興地說道:“花花,看花花。”


    三個人去陽台上去看煙花。肖曉曉說道:“這是我們這邊過年的傳統,大年夜市裏都會有燃放煙花。”


    天上的煙花越來越多,形態各異而又色彩繽紛。時而像金菊怒放、牡丹盛開;時而像彩蝶翩躚、巨龍騰飛;時而像火樹爛漫、虹彩狂舞。


    綻開,落下,一瞬間的美麗,一瞬間的光彩。斑斕的煙花,驟然綻放,璀璨了整個天際,綻放著刹那芳華。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屬於它們,整個世界隨著它們的綻放而光彩一瞬。


    在黑暗的夜裏,氤氳的煙霧,伴著跳動的音符,飄向心念。


    一瞬間的燦爛,成為最美的永恆。一生如若能像煙花一樣,竄上廣袤的蒼穹,傾盡生命綻放一次,大概便可了無遺憾了吧?


    此情此景,王一元想起多年前,在寧波的那個元宵節,自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撕心裂肺的那個晚上。事易時移,盡管三年過去,但當時心中的那份無處訴說的痛楚,王一元現在仍然記憶猶新,隱隱的心裏還有被牽扯的暗痛。


    他想起剛開始創業時和肖雲華在那家安徽菜館,兩人喝了一件十二瓶啤酒,豪氣衝天而又醉醺醺最後都沒法走路,最後也是在深夜昏黃在路燈下,兩個人相扶相持著迴工廠宿舍的場景。


    他想起從馬陸考察完葡萄產地迴來的那個晚上,在充滿了寒意的深夜,一個人在昏黃燈光下踟躕彷徨而行。那一次馬陸葡萄包裝盒項目的失敗,也是他到上海做業務以來的最大一次滑鐵盧。


    他想起在七寶星占路小院,在那個方寸之地的二樓房間,從窗戶外麵漏進來的昏暗朦朧的燈光,自己看書累了,放著收音機,站在窗口朝外望的場景。還有小院旁邊車水馬龍,光怪陸離,夜晚永遠燈火明亮的吳寶路。


    他想起那年的元旦,在那個在七寶車站,自己剛下公交車,就看到的在路燈光下肖曉曉容光煥發,笑意盈盈的麵孔。


    他想起在華政的田徑場,在隱隱約約的路燈光下,康寧的整個的都要軟化了似的滿目含春的臉孔。


    他甚至還想起以前在寧波時的許妍。隻不過,哪怕是現在使勁的迴憶,於她的影像還是已經慢慢的模糊,很多曾經以為海枯石爛的東西,卻是慢慢的淡出,早就沒有當時的那份心境了。


    他最後想起那年從浙江北路印刷市場,問詢完土家燒餅包裝袋的價格,晚上迴七寶宿舍的公交車上,在光之海洋中,突然之間邂逅的那大上海的迷人繁華。


    是啊,漫天繁華,明天又將會是屬於誰的精彩?


    王一元緊緊地摟了摟肖曉曉。肖曉曉似乎心有靈犀,牽著小寶寶的手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三個人就站在陽台上,十指緊緊相扣,靜靜的看著前麵朵朵絢爛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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