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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妃的寶蓋馬車待宮宴結束後便迴了她在京中的府邸,府門吱呀呀地閉上。但她的人,直到掌燈時分才從小角門裏迴了府。


    她沉著個臉,斜飛入鬢的長眉倒豎,下人們見到一聲都不敢吭,更遑論詢問她那麽長時間去哪裏了。


    她直接奔著寢室便去了,進去後,不耐煩地抬抬手,自有宮婢給她閉緊房門,然後紛紛退下。


    端王妃向窗外望了望,見整個一進的院落人都退幹淨了,才懶散地靠倒在床上,嘴裏嘰裏咕嚕著苗疆話:“可累死老娘了,這個老東西。”


    屋角的椅子上,有個男人拿著本書、正端坐著看,聽見她這話,嗤笑一聲。正是那個跟著端王妃入宮的侍從,元良。


    端王妃沒好氣地撿起一個靠墊朝他扔了過去,白了他一眼,罵道:“還不快把你臉上的泥巴給抹掉,看得我惡心得慌。”


    那男子一歪頭靈巧地走過,嘴角掛著壞笑走到桌子前麵拿起一個瓶子,從裏麵倒出了什麽勻在手上,就著旁邊的臉盆慢慢擦著臉。


    沒想到,他的臉上黝黑的皮膚如龜裂一般紛紛剝落,露出了白淨的麵皮。待洗幹淨後,他的原本麵目露了出來,年近四十,五官周正,年輕時候想必也是個清俊的男子。


    若是遲千仞在此處,一定會認出來,這正是他的恩師,十年前被派去滇地監視端王的齊昇。


    齊昇隨意地走過去,坐在端王妃的身邊,一邊笑著,一邊將她摟在懷裏,嗅著她的鬢角,兩人溫存得如情人一般。


    端王妃靠在他身邊,長舒一口氣。她抓起一綹齊昇的頭發,在手指上打著轉、心不在焉地說道:“你拿我苗疆的易容術化成這麽醜的臉,真是暴殄天物。”


    齊昇笑笑,並不在意,在她耳邊說道:“辛苦王妃了。”


    提到這個,端王妃便厭惡地皺皺鼻子,風韻猶存的臉上滿是嫌棄:“那個老東西,不僅色眯眯的,還老想從我嘴裏套話,當個昏君都不老實,活像他的弟弟,你快別提他。”


    說著,她突然想到什麽,整個身子俯在齊昇身上,掐著嗓子撒嬌:“你那隻貓為什麽要給濯玉啊,那個公主我記得就是個鋸嘴葫蘆,你把不客氣甩到她臉上都不帶吭一聲的,她能成什麽事?”


    齊昇在一瞬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不僅沒表現出不耐,反倒輕輕撫摸著端王妃的頭發,小聲笑著說:“你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說著,兩個人就一起滾到了床榻裏麵。


    濯玉一迴府,就被遲千仞按在了床上休息,等著太醫過來診治。遲千仞自然不可能自己動手按她,隻是濯玉一想起身,遲千仞便站在她身邊,平靜地說:“公主還是好好休息吧。”


    他說得前幾次,濯玉還抹不開麵子,便歪在床上休息著。


    可是躺了一會,那太醫還遲遲不來。濯玉隻是之前腦袋昏沉,現在已經沒了事,哪裏忍得了躺著和坐著的遲千仞大眼瞪小眼。


    後來,遲千仞再在旁邊說,她也知道是為她好,不好反駁,隻好裝沒聽見,該看話本看話本。


    沒想到,遲千仞一句話,能翻來覆去地說,不厭其煩,連聲調都不帶變的。


    濯玉實在被他煩的沒辦法,把書往桌子上一撂,咬著下唇瞪著他。結果遲千仞眼神動都不動一聲,還是一句平平的“公主該好好休息”。


    濯玉張嘴要急,又沒好意思,漲了個小臉通紅,跺跺腳,迴床上麵對著牆躺下了。


    遲千仞不以為意,平靜地坐下倒了杯水喝,好像他剛料理完一件公事,毫無波動。


    一旁病剛好來伺候的洗月看了看他倆的姿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濯玉的瓜子臉氣得都鼓了起來,話到唇齒間,還是化成軟綿綿的操著點吳儂軟語的聲音:“你笑什麽?”


    洗月拚命忍住笑,跟濯玉說道:“奴婢是看駙馬和公主好呢,替公主駙馬高興。”


    遲千仞轉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濯玉聽她這話,更是覺得紅暈都躥到了腳後跟,別過頭去不看她。


    太子送她的那隻小畫眉通人性,還能學人說話,便沒再拘著它,白天便讓它在屋中亂飛。如今它也來湊熱鬧,飛到濯玉床頭,一下一下啄著濯玉枕頭,尖聲學著:“駙馬和公主好,駙馬和公主好……”


    濯玉揚手要拍那個小畫眉,小鳥唱著歌飛走了。就在這時,太醫終於姍姍來遲,這一下拯救了濯玉,她趕忙起來,和太醫搭著話:“我今天早上一起來,便覺得頭發沉,腦子也不清醒,幾個時辰後又突然好了,您幫我看看是什麽病候。”


    遲千仞表麵還是意態閑閑地坐著喝茶,可身子卻微不可見地略微前傾,聽著太醫的話。


    那老太醫搭了塊帕子在濯玉手腕上,閉眼皺眉切了一會脈,又看了看舌苔,沉吟不語。


    遲千仞的心中咯噔一下,拿著三十斤斧子也穩穩當當的雙手捧著個不到一兩沉的茶杯,竟然抖了一下。


    他麵上不變,站起來問道:“太醫可要出去說?”


    那老太醫捋著白胡須,搖搖頭,猶豫著說:“恕老臣無能,診不出來公主的病症,想是天氣漸涼,寒氣一時如體也是有的,容老臣開個方子,調養一二,應當就沒事了。”


    遲千仞這才鬆了口氣,唇角帶了點笑,領著太醫下去開方子去了。洗月拿了個小碗裏裝了鳥食,招唿那小畫眉過去,邊看邊奇道:“太子殿下送的真是好東西,這小鳥不僅通靈性,身上還總香噴噴的。”


    濯玉這邊好不容易能爬起來看看書,正一門心思鑽到“良辰美景奈何天”裏,心不在焉地說:“那就好生養著吧。”


    遲千仞看著老太醫開了方子,沒支使府上其他下人,命連環去抓了藥、親自看著熬好,送到了濯玉房中。


    濯玉盯著那一碗泛著苦味的湯藥,小鼻子皺著,轉過頭去不想喝。她本就覺得沒什麽病,現在想來,多半隻是昨晚沒睡好,又何苦喝這苦藥湯子。


    遲千仞就站在旁邊,平靜地說道:“良藥苦口,公主把藥喝了吧。”


    濯玉水汪汪的眼睛可以說是帶著驚恐了,迴頭望遲千仞一眼。她絲毫不懷疑,若是她不喝藥,他能一個音節不變地把這句話重複個百八十遍。


    濯玉隻好閉著眼,憋了口氣,拿起桌子上的碗,一口氣灌了下去。


    喝完後,她放下碗,覺得舌頭被泡在了苦藥湯裏一般,小臉皺成一團。


    突然,她水霧朦朧的眼前多了一顆蜜餞。濯玉一愣,看著捧著蜜餞的遲千仞,他還是麵無表情,說道:“公主若怕苦,可以將這個吃了。”


    濯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體貼弄了個措手不及,還停在嗓子眼的藥差點湧了上來,把她嗆到了,不住地咳著。


    遲千仞見她突然臉頰泛紅,捂著嘴咳嗽,直把眼淚都咳了出來,趕忙騰出閑著的一隻手拍她的後背,還著意點到了她後背的穴位,幫她順氣。


    濯玉感覺到一個寬大的手掌撫上後背,一個慌張,咳得更急了。


    結果喝了個藥,折騰了兩刻鍾。


    濯玉本來覺得沒有什麽病,結果被這每天兩頓湯藥弄得心神不寧。遲千仞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每每吃藥都給她備了個蜜餞。她一開始還扭捏糾結,後來被苦得沒辦法,拿起來就吃,也不管是誰給的了。


    喝了五天後,遲千仞終於沒在晚膳前端一個煞風景的藥碗上來。濯玉是終於鬆了口氣,吃得津津有味,遲千仞則盯了半天晚膳精致的菜色,突然冒出來一句。


    “好久沒吃到公主親自準備的早膳,微臣還真有點想念那口。”


    濯玉本來正夾了口菜美滋滋地吃著,聽到這話哽了一下。她覺得這兩天慶元帝肯定沒給他派公務,要不他怎麽那麽有閑心,天天折騰自己。


    濯玉想到之前和遲寄雲去練武,讓摘星替自己做早膳的事,心虛地說:“本宮不過這五天身體不適,駙馬再等等吧。”


    遲千仞漆黑的眸子往上瞟了瞟,意味深長地看看她:“哦,五天嗎?”


    濯玉別過眼睛不看他,不敢搭話。


    遲千仞也不和她打啞謎了,把壓在心頭好幾天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公主體質偏弱,又沒有底子,本就不適合學武,隻會給身體徒增負擔。就算勉強學了兩套拳腳,寄雲她自己也是三腳貓功夫,放到真正練家子那裏根本不夠看。”


    遲千仞說著說著,筷子不動了,直勾勾地盯著她:“公主是不信我,還是想拿那拳腳對付我?”


    濯玉還停留在他怎麽知道她偷偷和遲寄雲習武的事情上,黑曜石一樣的眼睛驚訝地睜大。她聽這問題都聽傻了,張了張嘴沒出聲,說什麽都錯。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倒是遲千仞先移開目光:“若是公主執意要早起,還不如去做點別的事。”


    濯玉聽這話,差點笑出來。她上下打量遲千仞半天,實在是沒想到這看著威武的京衛指揮使,竟然喜歡在吃飯上為難自己,去吃調料不全的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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